出現在紀伏壽眼前的倭國使者團有八個人,他們裝扮跟大齊人完全不同,倭國來朝的消息早已經在京城傳開,普通老百姓看到倭國使者,都會趕緊避讓。
用淫穢目光打量著紀伏壽的,是一個有著八字胡須的男子,半個前額頭頂剃光,只剩下一簇頭發,人還矮胖,隱約看著比紀伏壽還矮了半個頭,整個人就透著一種猥瑣的氣息。
此時聽到這個猥瑣男的話,其他七個倭國人齊齊看向紀伏壽,其中有一個人問道,“你想怎么做?你要知道這里是大齊的京城,天子腳下。”
猥瑣男“呸”了一聲,語氣輕蔑,“什么天子,只有我們天皇才是天下之主。這些大齊人都是傻子,我們的倭寇殺了他們這么多百姓,他們還對我們盛情招待,真他娘的賤。
大齊皇帝不是交代了嗎,為了展現他們天朝上國的禮儀、好客之道,一定會好好招待我們,等一下我們就往那個小娘皮身上撞,然后就說是那個小娘皮不長眼睛,沖撞了我們,作為賠禮,就讓這個小娘皮陪我們這些人睡一覺。”
有人謹慎的道,“可別撞了鐵板,要是京城那些大家族的貴女,我們會有麻煩。”
猥瑣男又掃了一眼紀伏壽他們,不屑的嗤笑,“那小娘皮就帶了一個侍女,還有一個護衛,出門還是走路,就是個小門小戶的,怎么可能是貴女。”
紀伏壽:“…”合著她今兒心情好,想到處逛一逛,不想坐馬車,還是她的錯了?
有個比猥瑣男高半個頭的倭國使者興趣缺缺,“我還是喜歡幼女的味道,寧波府那個幼女就很好玩。”
其他倭國使者也齊齊笑出了聲,臉上露出一種回味的神情。
能聽懂倭國話的紀伏壽,眸底早已經刀光冷冽,這群倭國人,還對一個小女孩出手了?
春燕明顯感覺到一種不對勁,輕輕扯了扯紀伏壽的袖子,“姑娘,我們趕緊離開這里吧,奴婢瞧著有些不對頭。”
紀伏壽拍了拍她的手,無言安撫。
此時她被倭國使者盯上了,想要直接走有些困難,再說了,她為什么要走?
今日跟她出來的是奎,奎聽不懂倭國話,但他能看得出對面那群倭國使者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停留在主上身上,神色便是一冷。
紀伏壽側頭對他說了一句,“等一會那群倭國人朝我走進來的時候,讓他們跪在我面前。”
奎點了點頭,手腕一翻,指間就多了一粒銀裸子。
倭國使者商量好了計策,便直愣愣的朝紀伏壽走過來,明明大街上還有很多空曠的地方,他們偏不走,就是直對著紀伏壽的方向大搖大擺的說笑著走過來。
還有三步就要靠近紀伏壽,眼看就能撞上她,猥瑣男眼里閃過一抹興奮,舔了舔唇,嘴里“嘻嘻”的笑著。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到小腿肚上一疼,整個人就要往前栽倒,本能之下,他伸手扯住了身邊人的手,想要穩住自己的身形。
結果也不知怎么弄的,這一行八個人,全都噗通一聲,趴伏在地上。
五體投地趴在紀伏壽跟前。
紀伏壽穩穩當當的站著,不退不讓,就這樣承受了他們的厚禮。
街上的人看到這一幕,都愣住了,剛剛發生了什么事,這群倭國使者又發什么瘋?
“八嘎呀路!”
倭國使者團里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咒罵聲,有些人臉上還帶著呆愣,顯然他們自己也搞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
“小娘皮,你撞到我們了,大膽!你有罪!你還不扶我們起來!”
猥瑣男抬起頭,怒罵著紀伏壽。
紀伏壽挑了挑眉,一臉茫然的樣子,外人看了,便以為她聽不懂倭國這種嘰里呱啦的語言。
就在這時,街角出現了一個男人,男人手上拿著一把菜刀,看到躺在地上的那群倭國使者,眼睛都紅了。
“你們這群倭國的狗雜種,我要砍死你們,我女兒才九歲,你們這群狗雜種也下得去手!”
男人身上頗有些狼狽,衣服皺巴巴的,仿佛好幾天沒有換洗了,眼窩深陷,眼底一片青黑,臉色憔悴,然而他眼里只有倭國那群人,揮舞著菜刀就往這邊沖,那架勢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街上的路人都被這突然的一幕嚇到了,紛紛慌亂的閃開。
紀伏壽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手腕一翻,她趁著沒有人注意,用一顆小珍珠打在了男子膝蓋上。
男子摔倒在地,手上的菜刀也甩了出去,然而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從地上爬起來就去撿菜刀。
那赤紅的雙眼,不要命的瘋狂架勢,就連倭國使者團也膽寒,不敢再躺在地上,紛紛爬起來,跳著腳就嚷著讓人去擒拿這個當街行兇的男子。
紀伏壽給奎使了個眼色,奎快步上前,用了巧勁,就把男子擒住。
男子瘋狂掙扎,“你放開我!你放開我!我今日就要把這群倭國狗雜種殺了!”
可任憑他如何掙扎,也掙脫不了奎的控制。
男子怨毒的看著倭國使者團,“這群倭國狗雜種,竟然當街就把我九歲的女兒擄走,我不過是轉身給女兒買一根冰糖葫蘆,她就不見了!”
“我瘋了一般的找,最后就只找到了我女兒死不瞑目,又破破爛爛的尸體!”
“這群狗雜種!二十三個人!一個都不少!輪著在我女兒身上施辱!”
“她才九歲啊!才九歲啊!你們也下得去手!下得去手!”
“我報官告他們,寧波府的官員竟然說是我女兒沖撞了他們,是我女兒罪有應得!”
“狗雜種!都是狗雜種!我女兒那么小,怎么會沖撞了這群殺千刀的?我給她買冰糖葫蘆之前,她看著這群人還說害怕!”
“官官相護!明明就是這群倭國狗雜種起了色心,對我女兒下了毒手,寧波府的官員竟然說我女兒罪有應得!”
“女兒啊,阿爹對不起你,阿爹跟著這群人上了京城,好不容易找到這個機會,想幫你報仇卻不能啊!”
不知何時,奎已經放開了對男子的控制,男子眼角崩裂,流著血淚,捶著胸口痛苦的哀嚎。
聽清了這個男子的話,街上的老百姓都嘩然了,這群倭國使者團竟然侮辱了一個九歲的小女孩?
霎時間,百姓們對倭國使者團怒目而視,出言為男子力挺。
“娘希匹的,這群倭國人竟然這樣對一個小姑娘,太可惡了!”
“這群倭國人真該死!確實是殺千刀的!”
“你沒聽人家爹說了嗎,寧波府的官員說是那個小女孩罪有應得呢,跟倭國人沒關系。”
“我呸!果然當官的就是官官相護!當官的總是不顧老百姓的死活!”
“寧波府那邊聽說還時不時有倭寇侵襲呢,可能寧波府的官員被倭寇嚇破膽了,連倭國人欺負大齊人都不敢管。”
當匆匆趕來的鴻臚寺官員聽到百姓們這番議論紛紛的話,再一看百姓臉上那種憤怒的神情,心中一個咯噔,遭了,這事情要是處理不好,朝廷在百姓心中威信掃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