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無邪說完便離去了,等余洛堯抬起頭時,便只能瞧見司無邪遠去的一個背影了。
余洛堯瞧著司無邪的背影消失在,不由得輕笑一聲:司無邪果然是他二十多年來見過的最有意思的一個人。
他本就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但是他姑姑嫁的好,當朝丞相明媒正娶的妻,自然是極好的。
再在加上他從小聰明,他姑姑又沒有兒子,所以他姑姑對他頗為喜愛和照顧。
余洛堯并不是一個情感過多的人,或許是因為雙親早逝的緣故他頗為早熟,但也有些涼薄。
在別的小孩還在上樹掏鳥窩,下河抓魚的時候,他卻一門心思撲在讀書上,因為書籍能讓他充實能讓他冷靜。
他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叫秦艽,家境與他相似,也是爹娘早逝。
不同的是秦艽有個弟弟,自己還是個遠近聞名的美人兒,而他只有他一個人。
村里所有的人都羨慕他,說他福氣好,有這么漂亮的未婚妻。
他都一笑而過,秦艽美則美矣,但是她身上并沒有任何吸引他的地方。
自己與她的關系,不過是雙方父母定下的姻親關系,并沒有什么其他特別的。
若是秦艽好好的,盡管自己不會愛她,但是成親以后還是會對她好的。
然而就在他十四歲那一年,同為十四歲的秦艽送了他一份大禮。
她爬了酈縣新任的縣令的床。
他一直都知道,秦艽不是個安分的。
但是她的心性支撐不了她的野心,好在她有一副好看的皮囊。
這大約是她最大的資本。
他至今還記得出事那天,所有人看著他的表情,滿滿的都是憐憫。
以前別人看著他的眼神有多羨慕,那天他們看他的眼神就有多憐憫。
對此他都一笑了之,別人都覺得他一定是受了刺激,腦袋不清醒了。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一點都不難過。
秦艽雖然是他未婚妻,但是他并不是非她不可。
本來若就僅僅就這般了事,他也不會有過多想法,甚至會祝福她。
但是后來秦艽竟來找他哭訴,說自己不是自愿的,一切是她弟弟做的。
那時候他殺了她的心思都有了,但是怎么能這么便宜了她?
他冷眼旁觀的看著她演完了一整場戲。
之后她便轉身與那縣令便成了親,當起了自己的縣令夫人。
其實他心里一直都明白,秦艽離開他是正常的,他也能理解。
畢竟他是個一沒錢,二沒勢的窮小子。
但是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他當傻子一樣戲耍。
她弟弟什么貨色,他心知肚明,她在他弟弟心中什么地位,他也心知肚明。
秦艽在外給人一直都是柔柔弱弱的印象,但是作為他作為未婚夫卻是知道。
從小到大好事都她自己占了,壞事兒全都推給她弟弟。
這種事她一向都做的得心應手。
這一次秦艽又一次為了自己的私欲,將自己所設計的一切,推給了自己無辜的弟弟。
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認知,還是真是厚顏無恥啊,
后來不知怎么的,他遠在京城的姑姑聽說了這件事,想將他接到去京城。
他婉拒了,說不清為什么會拒絕,但是就是想也沒想便婉拒了。
他始終覺得自己還有一些事沒做完,現在還不是去京城的時候。
他依舊做著那個每日只知道埋頭讀書的書呆子,但是在讀書之余他會聽聽外面的聲音。
他聽聞秦艽在當上縣令夫人之后就變了,她伙同那個縣令的師爺以及那個縣令,貪墨了每年朝廷撥下來的賑災銀。
他突然覺得很有意思,便生了幾分興趣,他沒想到秦艽居然有這樣的膽子。
但是秦艽很愛惜自己的羽毛,她始終將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
所以百姓更多的是心疼她的遭遇種種。
后來因為他們做這件事的手腳不算干凈,很快便被他傳聞中的姑父知道。
姑姑又一心想要幫助他,所以替他向丞相姑父美言了幾句。
之后這個傳聞中的姑父,將徹查這樁事的差事,交到了他手里。
這其中的曲折,他早就心知肚明,便如實報了上去。
沒想到的是這件事被秦艽她們知道后,主動上繳了貪下來的贓款,想以此來搭上薄家這條線。
他第一次知道,在巨額的財富面前,縱使身處高位,也不能免俗。
他的姑父猶豫了。
他突然就很好奇,如果真如了秦艽所愿,她會做到哪一步?
秦艽就像是個水蛭,永遠都不知道滿足。
他真的很好奇,當有一天她們做的這件事被世人發現了,下場會如何?
于是他向他傳聞中的姑父進言了兩句,便促成了這樁事。
余洛堯看著她們一步步胃口越來越大,做事越來越大囂張。
以前秦艽她們貪只會偷偷摸摸的,現如今有了薄家做靠山,便愈發放肆了。
然而就這個時候,秦艽居然又回身來找他了。
他像是在看一場鬧劇一般,看著秦艽在他面前不留余力的費力表演,訴說著自己的無奈,自己的不幸。
當她說出她心里有他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有點想笑,但是他忍住了。
他心中厭惡,面上卻表現出信以為真的樣子,開始與秦艽逢場作戲。
而就他這般拙劣的演技,秦艽竟然沒發現,不知道她到底是對自己太自信,還是眼睛太瞎。
當然這些他都不關心,就算被發現了他也無所謂。
秦艽等人為了錢,盡用些下等的劣質材料,因為有了薄家做后盾,來的欽差大多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所以她們愈發的肆意妄為,只是她們賺的盆滿缽滿時,苦了下面的平民百姓。
酈河兩岸的百姓每年都要流離失所一回,而且這個缺口也越來越大。
每每到了這種時候他便會反思,當初自己這樣做是否錯了?
若沒有自己的縱容,他們萬不可能變成如今這般的。
而他無力改變,這讓他第一次產生了對權利的渴望。
同時他又有些惋惜,秦艽等人的眼皮子終究太淺,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
酈縣這個地方依山傍水若是好好治理,以后的收入不會比她們現在每年貪下的賑災銀少。
又是一年大水,就在他準備想辦法,意圖發動民亂,趁機除掉她們的時候。
朝廷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欽差下來,據說是國師大人的關門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