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辛脫光了衣服,直接從院墻扔了出去。
隨后赤膊著身體,悄咪咪摸進了一樓大廳。
這里躺了兩人,哀嚎不已,見到他進來,急忙求他救命。
高辛手指豎在唇前,噓了一聲摸過去。
“別吵,貓項圈在我這,只要我不被抓到,你們都不會死的。”
聽了這話,這倆人也不是傻子,頓時領悟到為何大胡子只把他們打殘,卻不殺了。
“繼續哭,繼續嚎,別停,就當沒見過我。”
高辛說著,飛速沖到大廳中央的大理石臺階上。
果然,那節可以藏人的臺階,已經被掀開。
里面的尸體,依舊躺在那里,稍微弄亂了一點,胸前多出一大片血污。
原來高辛之前故意查看臺階后不放好地毯,露出破綻,就是為了讓大胡子發現,繼而知曉這里有一具尸體。
除了當時可以通過掀板子的動靜,確定大胡子位置以外,也是為了此時此刻!
死者是憋死的,胸前卻有傷口,顯然大胡子對尸體發泄了一斧頭。
高辛見狀露出笑容,這就更好了。
他二話不說,就開始扒尸體的衣服給自己穿上。
同時還摳出一把血肉,抹在自己同樣的位置。
一時間,他就像是那死掉的老兄。
還沒完,高辛又把那尸體拖出來,瞥了眼旁邊的壁爐,趕緊拖過去藏起來。
頭頂上,還時不時響起蘇勒求饒談判的聲音,說什么可以把項圈給他,能不能保證不殺他之類的。
大胡子也回話,說是答應了。
可兩人依舊在三樓追逃,聲音不斷移動。
高辛明白,這是蘇勒在給他報點,好讓樓里的人都知曉大胡子的位置。
“干得好!”高辛暗贊。
蘇勒太靈活了,力量也不小,再加上跟他熟悉了地形,此刻派上用場。
這一波給他爭取的時間,實在是太關鍵。
高辛爭分奪秒,很快把尸體,掩埋在壁爐的木炭堆里。
下面是黑乎乎的土,刨開一些位置把尸體塞進去,再蓋上一大片土和木炭,至此尸體全部被壓在里面,從表面根本看不出來那里藏了人。
其實這是非常好的躲藏方式,但奈何人是要呼吸的,一直埋著豈不找死?
不過,死人不用呼吸。
高辛一邊擦了擦手,一邊沖回臺階,徑直躺在里面。
并且將紅毯蓋住頭,身體大半部分露在外面,大理石板依舊斜倒在一旁,總之一切維持他來時的樣子。
然后,緩慢而小心地呼吸,渾身一動不動。
大廳里的倆人,見了全程,都看呆了。
偽裝成尸體?就在這大庭廣眾?
這真的行得通嗎?上一個玩燈下黑的,已經涼了。
高辛放慢呼吸,一動不動,卻耳聽八方。
蘇勒在樓上,堅持了好一會兒,但最終還是慘叫一聲,被大胡子抓住了。
“咚!”
一聲巨響,好像是一斧頭劈在墻上的聲音,顯然大胡子見蘇勒沒有貓項圈,發現自己又被耍了,砍墻泄憤呢。
“呃啊啊啊!”
蘇勒的慘叫聲漸漸逼近。
大胡子提著他,從樓上大跨步地下來,正是經過高辛所躲藏的地方。
不過,大胡子根本沒意識到坑里的尸體換了人,三步并兩步,直接跨越好幾節臺階。
竟就這么從高辛身上跨過去了!
成了!
高辛一動不動,心中暗松一口氣。
但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始終保持最低頻率的呼吸。
如果大廳里很安靜,他這個方法怕是不可行的,但他料定大廳會是最嘈雜的地方,到處是人們哀嚎的聲音,如此這波燈下黑,也就有了希望。
可緊接著大胡子卻說道:“你們看什么?”
這話是對大廳里兩個斷腿的老鼠說的,顯然他們剛才,盯著大胡子從樓梯上下來,也想看會不會發現高辛。
甚至連哀嚎都低了,讓大胡子感覺奇怪。
“不會吧…”高辛心中悲哀,不會這么倒霉吧?不會有人蠢到這種地步吧?
好在,那兩人很快意識到自己的不妥,逐漸放大痛呼聲并哀求道:“呃…大佬…饒…饒過我們吧,我們都愿意把獎勵給你,只求活命啊。”
大胡子冷聲道:“你們都已經落到我的手里,只要我成為貓,殺了你們就能拿贖罪券,干嘛還要去討債?”
他拒絕了,如果大家還躲著,他自己也被人追殺的話,倒是很樂于接受這種方案。
只要活著,最后就能拿獎勵,何樂不為?
可老鼠都落到他手里了,如案板上的魚肉,任他宰割,那除非這人真的不喜歡殺人,否則何必還要事后收賬這么麻煩?萬一節外生枝呢?
“嗚嗚嗚…”
兩人嗚咽著,呻吟著,似乎是認命了。
可他們心里也更加明白,絕對不能讓高辛暴·露。
高辛就是所有老鼠的命根子!
“哼!”
大胡子扔下蘇勒,又去外面把美美扛了進來。
一時間大廳里已經抓到四只老鼠,不算高辛,還差五只。
大胡子馬不停蹄,繼續在豪宅內翻找。
他上躥下跳,一樓各個房間翻了,又去二樓。
高辛就這么躺在中央大理石臺階里,甚至都沒有板子蓋著,直接暴·露在外,而大胡子幾次經過,都沒有懷疑他。
畢竟,這尸體是他親自發現的,也親手捅了一斧頭。
除非有非常大的差異和違和,否則大胡子很難想得到,這具尸體已經調了包。
哪怕是直視到,都可能會自動忽略。
至此,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每隔一段時間,大胡子就會抓來一人。
陸陸續續,他又找到三只老鼠。
如此不算高辛,就剩兩只老鼠還在躲藏了。
從聲音上判斷,剩下沒找到的一個是光頭男,還有一個就是柳絮。
高辛暗道這兩人還真有兩把刷子,挺能躲,莫非是找到了隱藏區域?
“法克,人呢!還有三只老鼠躲哪去了!”
“亦或者,項圈不在老鼠脖子上,而是埋起來了?”
大胡子漸漸煩躁了,最后開始到處破壞,手持機械巨斧,瘋狂劈開一切擺設。
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項圈找到。
還別說,這招真有用。
當他劈碎一座雕像時,里面傳來一名女性的慘叫聲。
原來那雕像,看似周圍嚴絲合縫,實則底部有個入口。
柳絮發現之后,將雕像傾斜,從下方鉆了進去,他身形嬌瘦,剛好可以容納。
為了通氣,她還鉆了幾個不起眼的空,如此一直熬到了現在。
可惜,一味地躲藏,生存概率實在是太低。
輻射者只要無人制衡,無所不用其極地搜尋、破壞,總能找到的。
“法克,又沒有貓!”
大胡子提著柳絮扔到大廳,繼續到處劈砍,破壞。
高辛忽然心里一緊,因為他感覺到,大胡子正在瘋狂劈砍每一級臺階!
顯然臺階里能藏人的事,讓他懷疑,還有第二個臺階也能藏。
這是打算窮舉法,劈碎所有樓梯臺階!
“糟糕…”
高辛感覺聲音越來越近,心中哀嘆,這他可沒轍了啊。
咚咚咚,每一擊斧劈,都像是砸在心口,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忽然,一聲爆吼從庭院中傳來。
隨后就是一陣激烈的動靜。
“東燦哥!”蒙面矮個子哭叫:“西八,我跟你拼了!”
高辛心中一動,終于要打完了嗎?
看樣子,是那個扛刀壯漢死了。
“哈哈哈哈!”銀手的笑聲,極有辨識力,猖狂而瘋狂。
高辛暗想,兩個打一個,竟然被反殺一個,足見銀手的厲害。
扛刀壯漢一死,那另一個也快了。
四人的實力,應該是一個級別,但具體細分,大約是銀手最強,大胡子其次,東燦哥第三,最弱的就是那個矮個子。
一開始矮個子的飛鏢還很厲害,可鏢用完了之后,明顯欠缺硬碰硬的手段。
與扛刀壯漢配合時,也是主打輔助,經常是扛刀壯漢還要出手護著他。
現在想想,也難怪這兩人不分開,沒有像高辛所說的那樣,一個牽制銀手,一個跟大胡子一樣去找貓。
恐怕因為他們配合起來很厲害,單獨就不行了,尤其是那個矮個子,打不贏其他三人里的任何一個。
“去死吧!哈哈哈!”銀手嘶吼著,大笑著。
顯然庭院中的戰斗,大胡子也看到了。
大胡子當即停下砍樓梯,也跑到了院子,讓高辛躲過一劫。
“呵呵,你的器官超頻還能堅持多久?看樣子你快死了啊。”大胡子看出對手都是強弩之末。
銀手冷笑道:“是嗎?你還沒找到貓?”
“不找了,老子先宰了你!”大胡子也是暴脾氣。
他找不到高辛,又見庭院里的三人,一個死了,兩個也耗得差不多了,便起了心思,決定現在就入場,解決兩人。
只要這兩人死了,他就是全場唯一的輻射者,還不是想怎樣就怎樣?有的是時間掘地三尺!
高辛暗松一口氣,輻射者終于死了一個了。
如此局勢有變化,大胡子被吸引過去了。
大胡子白人無疑是精明的,避戰這么久,見銀手如此厲害,殺了扛刀壯漢,也終于坐不住了。
如果死的是最弱的,他可能還會等,但死了個和他差不多強的…
那大胡子定然要入場,先跟最弱的聯合,把銀手干掉。只要銀手死了,那剩下的矮個子,不足為慮。
一時間,高辛聽到庭院方向,傳來更加激烈的戰斗。
現在的情況,應該是大胡子與矮個子聯手,要絞殺銀手。
“什么?你有嗜血再生?”
忽然,大胡子發出驚吼。
矮個子也驚道:“你敢吸我東燦哥的血!”
銀手沙啞道:“我不光要吸他的血,還要吃他的肉呢!”
“法克!這家伙還有血肉同化!”大胡子再度驚呼。
“快把尸體搶過來,不然他可以一直恢復傷勢,還能用伱兄弟的肉,來作為器官超頻的燃料續航!”
聽到這話,又是一陣極其激烈的響動。
大胡子又罵道:“矮個子,你也器官超頻啊!你大哥都死了,還留手?”
矮個子嗚咽道:“我沒有留手!我…我不會器官超頻!”
“什么?”大胡子愕然。
似乎不會器官超頻,在島上是個非常令人無語的事。
“法克,你混哪的?連器官超頻的基因模組都混不到?”
矮個子喊道:“我是苦頭盟的!”
大胡子罵咧一聲:“什么盟?老子聽都沒聽過,哪里來的窮鬼幫派?”
銀手倒是認識,笑道:“呵呵呵,原來是東山上那伙高麗強盜啊,被雅庫扎攆在山里,快連飯都吃不起…”
大胡子煩躁地罵道:“法克,窮到連飯都快吃不起的幫派,還敢有名字?”
“不準你侮辱苦頭盟,我們總有一天,也會擁有自己的地盤!”矮個子嘶吼。
大胡子罵咧著,也知道不能再留手了,當即吼道:“你騷擾他,我主攻!”
說罷,一陣咆哮,大概也器官超頻了,一時間戰斗更加激烈起來。
高辛默默躺在豪宅里聽著,期待他們拼個兩敗俱傷,那么他們這些老鼠還有一線生機。
器官超頻他知道,之前在沙灘,田蛇、佐佐木等一百名雅庫扎的黑手,都使用了這招。
應該是一種常見的基因技能,渾身血肉都在燃燒一般,戰力提升,極具爆發力,就是消耗太大。
身體冒著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
而這招,似乎是在罪獄島混的強者們,必備的一招。
沒這招,可能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出來混的。
而銀手,果然厲害,他除了這招,還有什么嗜血再生和血肉同化,貌似都是通過尸體血肉來補充自己的。
“啊!”
激戰中,矮個子突然慘叫一聲,之后高辛就沒聽到他的動靜了。
至此是大胡子和銀手在做最后的單挑了。
銀手連續解決兩人,估計是強弩之末,但又有恢復能力,現在是什么狀態不好說。
大胡子看似養精蓄銳,其實之前在院子外面,也被圍攻,受了很重的傷,也曾差點死掉。
所以這兩人,到底誰勝誰負,還真不好說。
高辛以及所有在大廳里的老鼠,都在祈禱,這倆人最好能同歸于盡。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等待的時間,是煎熬的。
終于,戰斗的動靜越來越小,直至停歇。
“打完了嗎?”高辛心里一動。
卻聽到銀手怒喝:“別跑啊!膽小鬼!”
大胡子罵咧道:“法克,你這瘋子,這游戲送你了!老子不要獎勵了行吧!”
高辛心里咯噔一下,原來不是打完,而是大胡子慫了,不想打了。
本質上,輻射者們并不需要真的拼到死,他們想活命很簡單,尤其是狗,只要表示自己放棄獎勵,坐著看戲就行了。
當然,其他人也可以不信,因為只要他在就是個威脅,繼而依舊想殺他。
但以大胡子這樣人的實力,一味避戰就行了,院子這么大,輻射者要是想躲或者跑,比老鼠可難抓多了。
可這對老鼠來說,不是什么好事。
“哈哈哈,渣滓,在罪獄島不敢拼命,你一輩子出不了頭!”銀手肆意嘲弄。
大胡子怒道:“你追我干什么!你去抓老鼠啊!那么多老鼠在大廳里,我都幫你抓好了!”
銀手嘶啞道:“蠢貨,你…也是老鼠!”
“什么!”
大胡子完全意識到銀手的瘋狂,與他完全不同,他是來拿贖罪券的,盡力去拿,實在拿不到就算了,可不想把命搭進去。
可銀手以一敵三,要把他們都變成老鼠來拿更多獎勵,不接受投降。
太狂了,太貪了。
“就特么的一百點,你這么拼命干什么啊!”
轟,有墻體破碎的聲音出現在二樓,顯然他們已經不拘泥在庭院中打了,開始了游走戰。
銀手冷酷道:“不拼命就永遠無法變強,不把自己的潛力榨干,我又怎么報仇!”
原來他這么拼,除了要贖罪券,也是為了挑戰自己,意圖在生死中變強。
大胡子急道:“報仇?你的仇人是誰?我幫你就是了啊!要不出去之后,我再多給你一百點!”
銀手冷笑:“幫我?一百點?呵呵呵…我的仇人,是虎頭鯊,藤原智孝。”
聽到這個名字,大胡子似乎懵圈了:“藤原智孝?你想殺他?他可是海王港的黑手團干部,你瘋了!這特么是一尊象王啊!所有倭人勢力背后的靠山。”
“那又怎樣!總有一天我也要成為象王!”銀手斬釘截鐵道。
大胡子說道:“你這瘋子,你又不是SR,怎么成為象?你就算再瘋狂,封頂了也不過…等會兒,你難道…”
銀手爆吼道:“誰說我不是SR!”
轟!樓上傳來金石交擊聲,顯然銀手追上了大胡子,雙方又一次開始了激戰。
高辛聽得心驚,沒想到銀手的輻射類型,竟是SR。
這是他見過的第二個SR了,第一個是新人夏恒。
不過實力,未免也差得太遠了。
銀手在他看來,都比不上佐佐木,更別說田蛇。
而夏恒呢?田蛇帶著一百名佐佐木級別的戰士,開器官超頻圍攻夏恒,直接被反殺了七十個,并且讓夏恒跑了,只留下一只手…就這都還是人家主動射出來的…
兩者的實力,天差地別。
高辛意識到,戰力是戰力,潛力是潛力。前者是以狼、虎、象來稱呼,對應N、R、SR的輻射類型。
沒有成長起來的高潛力輻射者,屁都不是。可如果不是R,永遠成為不了虎,如果不是SR,則無論多拼,也成為不了象。
“我如果成為輻射者,潛力會是什么呢?”
高辛內心呢喃,他原本只想老老實實做個普通人,可天不遂人愿。
經歷了一次次隨時可能被人捏死的絕望,他越發渴求力量。
“想太遠了,先活下去再說吧。”
“除非他們同歸于盡,否則無論誰活下來,我都不是對手…寄希望于同歸于盡,太僥幸了。”
高辛很快拋去雜念,忽得一下坐起來。
“辛苦哥?”蘇勒看到不遠處一具尸體突然坐起,驚呆了。
他沒想到高辛就躲在他眼皮子底下。
“噓!”高辛趁銀手和大胡子殺到樓上去了,果斷現身。
他先查看了一下蘇勒等人的傷勢,有些失望,在場的老鼠都殘廢了。
雙腿的骨頭都斷掉,有的手臂或者肩頭也重傷。唯一手臂沒受傷的,只有柳絮,可她太柔弱,再加上斷腿,能幫上什么忙?
“只能靠我自己了么…”高辛呢喃著,掃視一眼周圍。
蘇勒問道:“辛苦哥,他們分出勝負后怎么辦啊?”
高辛目光灼灼:“還能怎么辦?跟他拼了。”
“我將直接與他對決!”
眾人一驚,一名玻璃人,與一名輻射者的終極決戰嗎?
就算對方是重傷的,而他是全盛姿態,可又有什么用?重傷的兇獸更瘋狂,更恐怖。
他們幾次看到銀手的慘痛傷勢,都感覺他可能快死了,可結果呢?他還是這么猛!沒看到連同級別的大胡子都怕了他了嗎?
在場八只老鼠又絕望,又帶有一絲希望的看著高辛。
他們不相信高辛能贏,可不信也得信了,別無選擇。
高辛還愿意站出來,他們就感激涕零了,畢竟理論上高辛還可能一直躲藏拖到結束,而他們是一定會在最后時刻,被殺光泄憤的。
“辛…辛苦哥是吧…拜托了,我們的命,都交給你了。”老鼠們都期盼著。
“你…你得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