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的人找到藏身處,或者進入了房間。
他們沒有多看,高辛喊道:“走,我們去三樓。”
高辛一步快,步步快,直接往三樓去。
可這時有人追了上來,回頭一看,正是金美美。
“辛苦哥是吧,我記得你,狗項圈就藏在你身上吧?”美美盯著他說道。
高辛面色古怪道:“怎么還在這么關注項圈啊?不應該趕緊找地方躲起來嗎?”
說著急忙上了三樓。
美美緊跟上去道:“別裝了,所有人都沒找到,就肯定在你身上。”
“你故意提及隱藏區域的事,就是希望別人暫時忘卻項圈,免得找你麻煩。”
見高辛不吭聲,女人嘴角一揚。
美美低聲道:“這個游戲叫‘狗拿耗子’,而不是‘貓捉老鼠’。”
“我們這些玻璃人,連選擇的權力都沒有,就要像老鼠一樣被貓獵殺,被換取成積分。”
“躲藏什么的,根本不是這個游戲的玩法,權貴們定然不會只想看到躲貓貓,不然安排三條狗干什么?還不給他們任何有好處的任務,定然就是來當攪屎棍的。”
高辛不理她,和蘇勒在三樓搜找。
美美一直跟著:“三條狗,就是這個游戲的變數。狗殺老鼠是沒好處的,所以我們可以尋求狗的庇護。”
“如今兩條狗在外面,面對著要被點殺的命運,只有老鼠可以救他們,這就是機會。”
“你肯定拿到了項圈,一直藏著干什么?為什么不去尋求狗的庇護?”
高辛嘆息一聲,終于對美美說道:“是,誰都能想到這點。”
“理論上存在著,全員存活的結果,即三條狗牽制一只貓,保護著老鼠,最后全部活下來。”
“可這樣的結果是,貓和老鼠各得一百贖罪券,狗累死累活到最后卻一無所有,你覺得狗會干嗎?”
美美說道:“你沒看到那老貓多狠毒嗎?至少現在被他害得沒有項圈的兩人,肯定恨他入骨!”
“而我們可以救兩條狗,狗傷害我們沒好處,又為何…”
高辛直接打斷她道:“狗傷害我們沒好處,但也沒壞處。”
“而且狗跟貓有仇,不代表就一定要保護我們。他們追殺貓,和保護老鼠,是兩碼事。”
“殺戮遠比保護簡單,老貓可以爭斗中順手把老鼠殺了賺贖罪券,但老狗卻不一定會在戰斗中,順手把老鼠護下來,為此承擔被貓傷害到的風險。”
“別跟我說什么救人一命的恩情,那是三個罪犯,而且在島上混了不知道多久。”
“現在可能唯唯諾諾,可等他們進來了,就不是我們說得算了。”
美美愣住,沒想到高辛把這些事都想過了,并不是不知道找狗尋求庇護。
不過她并沒有善罷甘休,還是說道:“是,狗就算不殺我們,也不會用心保護我們。”
“可難道像你這樣,只知道躲藏就有用嗎?”
“你把兩條狗救進來,就會有三條狗圍攻貓,而我們老鼠用心躲藏,不靠近戰場拖到時間結束就行了。”
“讓他們貓狗相爭,才是對老鼠最有好處的。”
“否則像現在只有一條狗的情況,未來貓就會以很小的壓力去搜索老鼠,獵殺我們!”
高辛沉凝道:“你說的都對,但跟狗談判不是現在…那兩個人要到兩點三十分才會被點殺,不用急。”
美美聽他說會放狗進來,松了口氣,然后困惑道:“為什么不現在就談好?是因為貓現在也在外面嗎?”
“這有什么好怕的?我們與狗合作可以是堂而皇之的,讓貓知道又怎樣?反正他現在進不來。”
“相反,等到二十分鐘時,貓進來了,我們恐怕連靠近大門都做不到,哪怕過去,貓也肯定會很快發現,繼而追殺過來。”
“開闊的庭院里,我們幾乎沒有存活的可能。”
美美很不解,想不通高辛藏著狗項圈的道理。
雖說那銀手青年提了,誰敢扔進來,他都肯定扔回去,可他只有一個人,而對手有三個啊,一旦把這兩副項圈扔進去,另外三狗就不用自相殘殺了。
越拖,反而越對他們不利啊,萬一那倆人死了呢?
高辛看著她,想著這個女人很聰明,說話有理有據,不愧是以前搞過法律工作的。
就是考慮問題有點單純,不夠全面,只知道條條框框上做文章,卻太輕視人性。
高辛搖頭說道:“你說的都很對,想要狗的庇護當然是現在去談比較好。”
“否則等貓進來,我們就要冒著被貓追殺的風險了,哪怕靠近了大門,也很可能說不了幾句話。”
“但是…伱太天真了。那不是三個乖寶寶,而是三條惡狗,三名罪犯!”
說罷,高辛想拉著蘇勒走開。
美美不解了,拉著高辛說:“你怎么這么多顧慮!你不就是怕救了狗之后,對方言而無信,不保護我們嗎?”
“畢竟在這種鬼地方,恩情并不保險,你真以為我是傻子?其實這個問題我早想過了!”
“我們可以把自己存活到最后所得到的贖罪券,分給老狗!進行利益綁定。”
高辛回身,有些驚訝地看著她:“你打算給狗分紅?”
美美亢奮道:“沒錯,雖然規則沒有明說,但老狗想要獲得好處,就只能從老鼠那里要了。”
“狗殺死老鼠沒有好處,如果讓貓殺了,贖罪券就是貓的了。”
“所以只能‘狗拿耗子’,但又不殺,等到游戲結束,讓老鼠拿贖罪券給他們。”
“這就是該游戲中,老狗唯一可以獲得贖罪券的方式。”
“老鼠活得越多,貢獻給他的贖罪券就可以越多,老狗就有保護老鼠的動力了!”
蘇勒驚愕:“啊?還能這樣?”
美美笑道:“應該是可以的,沒注意到嗎?這局游戲二十只老鼠,卻沒有匹配到哪怕一個NPC,因為NPC完成游戲后,是拿不到獎勵的!”
“另外我問過那光頭了,他是資深者,說過低級游戲里,玻璃人是可以把存活獎勵給游戲里的強者,只為活一條命的。”
“也就是說,在逼迫玩家之間相互廝殺的游戲里,理論存在一條通用的隱藏活路,即弱者雇傭強者保命。”
“這游戲設計三條狗,就是給我們這幫老鼠設計的雇傭兵。”
蘇勒問道:“這不是搶那幫倭人的錢嗎?他們能干?”
美美說道:“如果真的是游戲里的買命錢,倭人通常也認這些約定。畢竟張開門讓各個地方的人都能來參加游戲,不可能都給他們壟斷了。”
高辛點點頭:“這幫人是建村當土霸主,不是強盜團,另外佐佐木在外面也說了,我們這幫新人能活下來就不錯了,至于贖罪券不管拿出來多少,都要交給他們。”
“現在回想,這話里的意思,其實就知道我們有可能只是保命,而可能一分贖罪券都帶不出來,或者帶出來極少。”
蘇勒不禁沉吟:“那輻射者還殺我們干嘛?他們甚至都不用玩游戲,就在外面堵門,時間一到,找活下來的老鼠收錢就是了。”
美美搖頭道:“這是不行的,如果玻璃人本來就能活下來,出去后,輻射者們還是以武力討要贖罪券的話,就等于是在游戲外搶劫了。”
“我聽光頭說,這種事,那幫倭人會知道的,會直接追殺那人。畢竟這等于搶的是他們,是對整個幫派的宣戰。”
蘇勒撓頭:“如果外地人合起伙來,收了贖罪券后把玻璃人統統滅口,倭人上哪知道去?”
美美聳聳肩:“沒人這么做,反正光頭是這么說的。”
高辛冷笑:“還用想嗎?這不只是在挑釁本地的幫派,還是在消極游戲,為了幾百贖罪券,同時得罪地頭蛇與主辦方…這種人不死,誰死?”
蘇勒醍醐灌頂。
美美則說道:“沒錯,另外佐佐木之前也只是表示,我們這次是身為新人可以只求活命,沒說以后還可以。”
“我想這只是我們新人僅有的一次保護而已,以后如果長期要為倭人打工的話,倭人一定會逼我們拼命的,倘若一毛錢都帶不回去,會比死還慘。”
高辛與蘇勒都沉默不語。
美美繼續說道:“怎么說?我看你并不糊涂,都想得明白。”
“不管以后如何,至少這一次我們都能交錢活命,拿這個跟老狗談,是肯定可以活命的,沒看到他們也說,這是新人福利局嗎?”
高辛點點頭,說道:“嗯,我知道,那么你打算…給狗多少呢?”
美美沉吟著說:“我們這些人,就算活到最后,拿到了贖罪券,也得上交給那幫倭人。”
“我們唯一的目的,只有活下去,沒有留一點的必要。依我看,干脆全分給老狗,這樣數目就跟老貓獵殺我們的好處對應了。”
“貓獵殺一只賺一百,狗保下一只也賺一百,如此老狗一定會盡心保護老鼠的。”
高辛深吸一口氣,嘆道:“就是這里,你就是到這里…想錯了。”
美美皺眉:“誒?我想錯了?你是說狗會怕我們事后賴賬嗎?”
“是,想來應該出現過,玻璃人為了帶回去一點贖罪券,而事后賴賬,趁著強者不備,直接做電梯跑了的事件。”
“而只要到了一樓,就會有倭人庇護。倭人才不管什么賴賬不賴賬,到了他們手上,那就是他們的錢,憑借他們在山口村的勢力,無論是散人還是外地人,也都只能算了。”
“可這畢竟是小概率事件啊,他們這么厲害,豈會拿捏不了我們?我們是不敢不給的。”
“總之這個交易,老狗肯定會同意,畢竟老鼠死光了,他們就一點好處也沒有了。”
“還是說,你怕一毛錢帶不出去,倭人不開心,會受到懲罰?是,這說不定影響我們以后的待遇,但總比死了好啊。”
“我知道了,你是想說,老狗有三人,分贓不好分吧?嗯…我們可以每人只出九十點,讓他們三人分,而自己留下十點,回頭上供給倭人…”
“這都可以談嘛…所以我們現在,才更應該盡快去談好價錢,等老貓進來,我們很可能沒時間,沒機會了!”
她反應很快,一下子就想到了很多。
洋洋灑灑,積極分析。
蘇勒在一旁嘆氣:“太卑微了吧,我們拼死拼活,就算活到最后,好不容易拿到一百點贖罪券。”
“只求活一條命,還得給三條狗一人三十,還得剩下十點再給倭人…就這,還得看他媽倭人的臉色!”
“少不了一頓毒打,說不定就被打死了。”
他說得很心酸,但卻是眾人不得不面對的現實。
美美嘆息一聲:“可還能怎么辦呢?我能來參加贖罪游戲,都是好不容易爭取到的,不然我可能會被送到…”
她揉了揉眼睛,沒說下去,眼神變得堅毅盯著高辛道:“怎么說?還有哪里有疏漏嗎?”
“身為老鼠,只是躲藏,太不保險,尤其是輻射者那么厲害,據說個個感官靈敏,指望躲到一個絕佳的地方,讓老貓找不到我們,就跟賭命一樣…”
高辛也長嘆一聲,說道:“你說得都對,其實我想過的事,你幾乎都想到了…”
“可你唯獨有一點沒想過…我們真正最佳的合作對象,其實是貓…”
美美這個女人,瞪大眼睛,幾乎驚得跳起來:“什么?老鼠跟貓合作?你瘋了?”
“這游戲就是讓貓獵殺老鼠,貓可以獲得額外的一百贖罪券,殺得越多,賺得越多。”
“我們這群老鼠,在他眼里,就是行走的贖罪券,談判?無異于與虎謀皮!”
高辛挑眉道:“與虎謀皮?說得好,我大概明白這個詞的意思。”
“但我覺得,跟狗合作,才是與虎謀皮!”
美美不解了:“啊?你在說什么?又沒有好處,狗殺我們干什么?”
高辛認真道:“你也知道這些輻射者,來參加這個游戲,就是為了要好處啊?”
“狗在這場游戲里,根本得不到好處,再加上你所說的,他們對那只貓恨之入骨!所以一定會圍攻那只貓。”
“如果貓被他們殺死,你覺得他們會做什么?”
美美說道:“殺了貓,老鼠就沒了天敵,就可以…”
忽然,她愣住,說不下去了。
高辛幽幽道:“看來你想到了,狗殺死貓后,會取走貓的項圈,戴在自己脖子上,化身為貓,繼續獵殺我們。”
美美盯著高辛的褲襠:“項圈真的可以戴兩個?”
“身份真的可以變換?”
高辛被她盯得不自在,果然這女人意識到自己藏匿項圈的方式了。
當即說道:“戴兩個之后,可以再摘下來一個嘛。”
“規則只說了‘游戲正式開始,三十分鐘后,未分配到身份的玩家,點殺’。”
“是只點殺‘沒身份的玩家’,而不是點殺‘多身份的玩家’,所以應該只要注意順序就行…不要先摘原來的項圈,再戴新的項圈…”
美美若有所思道:“所以你現在是老鼠還是狗?亦或者兩個都有?”
高辛苦澀道:“我認為,我的身份依舊是老鼠。”
“我嘗試過掰開項圈,可惜掰不開,但是卻可以直接從中間套到腿上,結合之前老鼠的項圈是直接生成在我們脖子上的…”
“主辦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就是不想老鼠給自己戴項圈的,我想項圈只有戴到脖子上才算是綁定身份。”
美美嘆息道:“也有可能,規則壓根就不能改變身份。”
高辛指著墻上的水晶球說道:“不,權貴們,設定了三條狗,足足三條!而且是三條沒有好處可以拿的…餓肚子的狗!”
“如果三條餓狗圍攻老貓,基本肯定可以殺死。這樣所有的老鼠就沒有天敵,就這么一路和平,都能活到最后,你覺得權貴們要看的是這個嗎?”
“主辦方強行綁定了我們二十人為老鼠,但卻把狗項圈和貓項圈扔到了地上。”
“還記得規則說的嗎?‘老貓與老狗的身份,由剩余玩家,自行決定分配’。”
“潛臺詞就是,誰當貓和狗都行,自己決定分配,這自然也包括中途改變。”
美美咬牙切齒道:“可惡,這么說的話,真可能只有老鼠的身份無法改變…”
蘇勒有點不解了:“我們老鼠真做不了貓狗嗎?辛苦哥,我們兩人合力可以掰開,這時候第三個人再把脖子遞進去,不就可以戴上了嗎?”
“現在正好有美美在,我們可以試試啊。”
高辛笑了,隨后看向美美:“那么…你愿意試試嘛?”
美美白了一眼蘇勒,搖頭道:“我不試,規則明里暗里都在表示,不要老鼠當貓狗,我為什么要試?”
“就算你們兩個強行把它掰開了,說不定我脖子遞進去的瞬間,就會冒出什么把我殺死。”
“退一萬步,就算主辦方沒設計這種變態東西,我當上老狗又有什么好處?”
“一只老鼠當狗,意味著老貓會少賺一百贖罪券,他完全可以抓住我,再把老鼠項圈戴回到我脖子上…然后再殺了我。”
蘇勒恍然,是啊,當狗有什么用?
根據前面分析的,狗被設計出來,就是為了干貓的!
他們一群弱逼去當狗,能干得贏貓?
正如高辛之前所說,沒有狗的力量,連當狗的資格都沒有…
難怪主辦方直接把老鼠項圈塞他們脖子上,又把項圈設計得這么難打開,這意思其實很明顯了:一群玻璃人,別鬧了,老老實實當你們的老鼠,在貓與狗的夾縫中求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