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方遠回到家的時候,周媽正在家烤面包。
三哥和老王把他送到院子門口,看著他進了自家院子以后就離開了。
等周方遠走進來家門的時候,周媽正自己吃午飯,就是她上午烤出來的面包夾兩片火腿。
看見周方遠推門進來,周媽有點驚訝,“你不是中午不回來了嗎?”
“有點兒事,”周方遠應了一聲,隨手把小布袋放到沙發上,“媽,還有飯沒?我還沒吃呢,快餓死了。”
“只有面包,你說你中午不回來,我就懶得做了。”
周媽把面包放下,一邊說著,一邊起身朝廚房走去。
“面包也行,隨便對付一口,一會兒還有事兒和你說呢。”
周方遠脫了上衣,到院里洗手。
“啥事兒啊?”
周媽大聲問道。
“一會兒再告訴你。”
周方遠回了一聲。
然后兩人坐在一起開始吃飯,周媽烤得面包,怎么說呢,還算不錯。當然不能和后世的那些烘焙坊比,但也吃得下去。主要是周媽不會往面包上放各種糖粉和奶油,所以烤出來的面包很簡單,就是一個個圓溜溜的饅頭狀,通體微黃,吃在嘴里有一股酵母的味道,還有一點點的酸味。
周方遠仔細的嘗了嘗,面包還有些硬,或者說有些瓷實,發起程度不夠。而且大小不一,形狀不一。最重要的是,里面沒有放牛奶,所以香味不夠。
吃完飯,周方遠和老媽仔細的說了一下這些問題。同時把他能想起來的上一世看過的關于面包的做法說了一下,比如說要往里面揉一些油,比如說要摔打到能夠扯出膜等等…雖然周媽并不清楚周方遠這樣的要求到底是為了什么,但他相信自己的兒子。
所以周媽比他還認真,用小本本把周方遠找出來的問題一一記下。
等把桌子收拾干凈之后,周方遠看了看時間,還不到一點,時間還很充裕,于是他把老媽叫了過來,母子二人坐在沙發上。
“兒子,你剛才說有事兒要說,不是面包的事兒?”
“面包不著急,咱們可以慢慢研究,多花幾天無所謂,”周方遠說著,“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反手把身邊的小布袋拿了過來。
“媽,您先看看這個。”
說著就把小布袋遞了過去。
周媽一臉疑惑的接過小布袋,先是看了周方遠一眼,然后打開袋子低頭一看。
她立刻就把袋子合了起來。
“兒子,這,這是…”
“錢啊。”
周方遠理所當然的說道。
“我當然知道是錢,但是這錢你是哪來的?不會是偷的吧?咱們家的孩子可不能做這種違法的事兒,被抓住了以后是要坐牢的!”
周媽臉上瞬間浮現起緊張的神色,袋子里的錢可不是小數目,她雖然沒看清里面到底有多少錢,但五十一張的,一共滿滿當當的十好幾捆,每一捆上面還有銀行的封條。
“你不會是偷了銀行的錢吧?”
這一刻,周方遠真想給自己的老媽鼓個掌,有這想象力,去寫小說多好?還上什么班兒啊。
他無奈的搖搖頭,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
“媽,在你心里,你兒子我就是這種人啊。”
“我當然不希望你變成這種人,可是這里面的錢…”
“當然是有原因啊!”
周方遠無力的叫道。
然后他就把今天中午發生的事情,包括三哥和老王是如何勸說自己的,整個過程全都告訴了老媽。
周媽聽完以后,一臉將信將疑的看著他。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還真能搶銀行啊,我哪有那個水平?而且我過得好好兒的,家庭幸福美滿,我也不缺錢花,你是覺得我有多么傻才會去搶銀行!”
周方遠不滿的叫屈道,臉上的委屈之色裝是裝不出來的。
“那我怎么沒見到小斌和你說的那個…”
“三哥和老王回去了啊,你以為網吧能一直離人兒啊,總之,媽,這錢來路絕對沒問題,這是我們網吧這個月的分紅,三哥和老王都把他們股份里的一部分送給了我,我才能分到這么多。所以您就放心吧,絕對沒問題。”
周方遠再三保證,總算是周媽放下心來。
但是緊接著她就坐不住了。
“不行,這么多錢放家里不行,走,跟媽去銀行,咱們得把這錢存起來才行。”
這是正理兒。
北桐的治安一直有問題,不是警察叔叔們不給力,而是這里本就是三省交界處,自古又是兵家必爭之地,如今雖然華夏建國多年,承平已久,但北地本就民風相對彪悍一些,魚龍混雜之下,偷竊搶劫的事情總是時有發生。周方遠他家又是這種獨門獨棟的小院,說句不好聽的,隨便一個成年人助跑兩步就能輕松翻墻進來,所以這錢放家里確實是不安生。
這也是周方遠一定要將這件事告訴老媽的原因,他自己還沒成年,不能在銀行開戶,要開戶也得有監護人陪同才行,與其如此,到還不如直接把錢給老媽。
他不知道其他那些小說里賺了大錢的主角一直隱瞞不報的心態是如何,反正他這個人不是這樣,就算有所隱瞞,也只是迫不得已而為之。一旦情況允許,或者說必須要說明的時候,他是一定會原原本本全部告訴父母的。
隱瞞只會加深父母的疑惑,而且才十多萬就把老媽給嚇成這樣,只以為自己做了什么壞事兒。要是真的攢個千兒八百萬的再說,還指不定把父母嚇成什么樣呢。
閑話不多說,母子倆立刻穿衣服出門,找最近的銀行把錢存了進去。
等整整二十四扎RMB變成了存折上醒目的數字后,周媽一直惴惴不安的表情才有所緩解。
其實周方遠很想說,您老人家一路上這小心翼翼的樣子,怕不是專門要提醒小偷自己身上有“巨款”吧,最合適的做法,應該是完全沒有任何表情,很自然的在街上走,那樣才不容易被人懷疑。
可他也知道,以他家的情況,十二萬確實不是一筆小錢。他還依稀記得一個多月前為了九千塊錢父母就想要賣房賣地的場景,所以周媽對著十二萬如此小心,其實也是說得過去的。
存了錢,母子倆都放下心來,周方遠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學校。
周媽的話,準備去超市買點牛奶和黃油,回家重新研究自己的面包。
雖然周方遠嘴上說的好聽,不把這些錢當回事兒,但是下午上課的時候,他分明還是有些走神。
坐在座位上,眼睛看著講臺上的老師,思緒卻不知道飄到了哪里。
當然他自己清楚自己應該干什么,也清楚自己應該很認真的聽課,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腦子里亂哄哄的。
“你是不是病了?要不去和老師請個假?”
課間休息的時候,“王子”對周方遠說道。
“王子”是孫勇的外號,具體來源很復雜,以后再說。但是此人的性格和周方遠挺像的,都是那種喜歡笑,和什么人都能相處得很好的人,而且倆人也有挺多共同語言的,所以高中三年,要說那些同學和周方遠的關系很好,“王子”絕對是其中之一。
“我沒事兒,就是中午沒休息,有點兒困。”
周方遠笑著說道。
體育課的時候,段清宜也主動找了過來,詢問了他兩句。
還給他買了瓶可樂。
這可讓班里的男同學們激動得不得了,一個個鬼哭狼嚎的,好像段清宜這飲料是給他們買的一般。
等段MM走了以后,這伙兒混蛋就把周方遠給圍了起來,問這問那的,還問他們倆是不是好上了,牽手沒?親嘴沒?或者…開房沒?
沒錯,你們沒看錯,這個年代的高中生,對這種事情已經非常清楚了。
這些問題把周方遠搞得哭笑不得,如果是上一世,他可能會覺得很有面兒,甚至把原本沒有的發生的事情也會像是給自己貼金似的編上那么幾條。
但他現在更加清楚,段清宜這瓶可樂,只是一種同學之間的慰問,并不存在其他的原因。反之,如果自己在這里胡說八道的話,可能以后連朋友都沒得做。
所以他立刻義正言辭的否決,只說自己以前幫段清宜拿過東西,她這就是單純的過來感謝自己。
然后不論其他同學怎么問,他都堅決不承認自己和段清宜談朋友的事情——本來就沒有嘛!
問了一會兒,見周方遠一副水潑不入的架勢,大家也就沒了興趣,紛紛散開,各玩兒各的去了。
這只是高中生活的一個小小插曲,除此之外,周方遠的生活還是很平和寧靜的。除了當天下午回家后,又被老爸給轟炸了一番以外,接下來的幾天內,他的生活重新恢復了往日的步調。每天按時上學下學,上課認真聽講,有不會的就問,跑老師辦公室的次數比任何人都多。
這種生活持續了一周,這期間他還是再沒有去過網吧一次,完全就是放任自流的狀態。
終于,在接近十月中旬,也就是他和老媽提出自家創業的第九天,等他下學回家后,擺在他面前的,是一盆看上去和記憶中的樣子幾乎完全相同的面包。
“你嘗嘗怎么樣?”
周媽站在面包后面,一臉得意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