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里耶維奇穿著風衣,站在警察局門口,昨晚下了一場大雪,這地上都積了半腳踝厚,哈口氣都有一攤熱氣,從兜里掏出包香煙,捏了下后看了眼,反過來倒了下,就看到些煙絲掉出來,他無奈的皺了皺鼻子,把盒子隨手一丟,套上帽子就準備走。
安德里耶維奇現在情況很不樂觀。
他被調查了!
罪名:涉嫌吞并國有資產。
他被關在基輔警察局兩天,這兩天被人輪流調查,他擦屁股用幾張紙都調查的一清二楚,KGB第二局專門派人調查他,當然,有些事一查就能查出來。
1991年的KGB可不是六七十年代的作風了,安德里耶維奇牽扯的利益集團背景太深厚了,除非KGB想把整個烏克蘭軍層都給搞死,要不然,只能乖乖的放了他。
盤點利害后,KGB只能把他放了出來,但警告他不能離開基輔。
這警告的話他完全是當成廢話來聽的,不離開?
蘇卡不列!
難道在這里等死嗎?
他心中很不祥,他過手的軍火交易最起碼高達十幾億美金,KGB就算現在放過自己,也會被盯上的,最重要的是,烏克蘭軍方高層絕對不會放過自己,他們需要個替罪羊,來安撫一下老大哥的心情,這里面誰最應該去死?
就是他這個掮客!
他出來,沒有一個人接他就是最好的證明。
“不行,一定要離開基輔。”安德里耶維奇想到這里,腳步都加速,他走了兩步后,突然停下腳步,猛地朝著身后看去,就看到一輛紅色小轎車冒著尾氣,在后頭不緊不慢的跟著,他眼神好,都能看到坐在駕駛室和副駕駛的兩名壯漢。
拔腿就跑!
邊跑還把風衣脫掉,這樣能減輕不必要的重量。
見被他發現了,駕駛員一腳油門就轟了過去,他們可不管這里是不是警察局門口,副駕駛的壯漢把頭伸出來,手里端著沖鋒槍掃射!
小毛子充分繼承了老哥的脾氣,暗殺都搞的那么大動靜。
安德里耶維奇體能不錯,抱著頭亂竄,顯然他運氣也不錯,躲著墻壁跑,這子彈都沒打中他,他抱著腦袋張著嘴跑,嘴巴里還發出:“嗷~啊!”
在旁邊有一片小樹林,他直接鉆了進去。
“快,跟進去。”副駕駛的壯漢伸出手拍了拍駕駛員肩膀,焦急喊。
“嘿,伙計,這是轎車,不是坦克,撤了,警察來了。”
這一擊不成就趕緊撤,副駕駛槍手只能憤憤將打開的車門又關上,把手伸出去,對著天空開了數槍,像是發泄一樣。
安德里耶維奇很狼狽,襯衣都破了好幾口,都是被森林里頭的樹枝給刮的。
他靠在一顆樹上,大口喘氣,臉上熱汗都在冒著干氣,雙手撐著膝蓋,眼神里還有劫后余生的慶幸,吞了口唾沫,喉結上下一滾,他想不到那幫人這么快就忍不住想要滅掉他了?
“狗娘養的!”
他一拳打在身后的樹上,一秒后,就抱著手蹲在地上嚎叫著,樹上還有幾只不明小動物,被這慘叫給嚇得跳到另一棵樹上,它們都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肯定在想,這么粗的樹,用拳頭打?
這難道是屎殼郎嗎?
安德里耶維奇眼淚都疼出來了,蹲在地上半響后,才緩過勁來,掛著右手,左手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遲疑了下,還是給那記得最深刻的電話打了過去,響了三聲后,對面就響起熟悉的聲音。
“喂?我是尼古拉斯,哪位。”
“先…先生,我是安德里耶維奇。”
坐在摩加迪沙國際機場辦公室的唐刀眉頭緊蹙,手里握著的鋼筆一頓,“你要我幫你出烏克蘭?”
“是…是的。”安德里耶維奇舔了舔舌頭。
“發生了什么事情嗎?”唐刀把筆放下,站起身,走到窗戶口,左手插著口袋,目視著遠方,沉聲問,要知道這烏克蘭佬在他的計劃里可是重要的一環。
他拿下了索馬里那么大的土地和飛機場,肯定需要一定的雇員,準備著手建立PMC公司,蘇聯里面可是有很多人才的,他還準備讓安德里耶維奇幫忙尋找,這烏克蘭佬可是自己薅羊毛的急先鋒。
“沒什么大事,我只是出了點事情,而且現在因為一些原因我無法在烏克蘭待了,我想去投奔你,尼古拉斯先生,能幫我運作一下嗎?”
安德里耶維奇也聰明,說話說一半,包括任何人,都不要講全。
不過想要在唐刀這里耍小心思,顯然是想錯了,他眼神一瞇,心里開始活絡起來,“哦?可以,你把地址告訴我,我會讓我的人去找你。”
“我在基輔城里“十字大街”的人民陣線酒店。”
“好的,稍后見。”
唐刀按斷了電話,慢步走回桌邊,把手提電話放在桌子上,他很好奇對方到底發生了什么,以至于他要求到自己頭上?雙方可除了利益上的關系外,根本沒有其他合作,能讓他如此投鼠忌器,肯定是發生了要命的事。
再不走,肯定要死了!
難道基輔有人要殺他?或者他得罪了什么人?
唐刀腦補起一出出畫面,但都被他給推翻了,到最后,腦袋都發脹,一拳錘著桌子,“草!管那么多干什么?那家伙反正是已經沒有什么用處了,那就換點利益來。”他抬起頭朝著外面喊了聲。
羅伯特就推門進來,雙手交叉在身前,“老板。”
“嗯,皮爾斯走了嗎?”
“已經走了,現在應該已經在幾萬米的高空上了。”羅伯特回答。
唐刀頷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壓低聲音,“有個任務交代你去做。”
“什么?”
“你帶幾個人通過索馬里的衛星電話去跟我們之前合作過的麥德維丘克少將聯系,你告訴他,他們想要的人在“十字街道”的人民陣線酒店。”
既然沒用,那就賣了他!
這點,唐刀做的很果斷,沒了安德里耶維奇,那個少將麥德維丘克看起來也不是個清廉的人,只要錢砸到位,一起都好說,這就當送給他的禮物。
羅伯特聽得云里霧里,但他對唐刀是忠誠和信任,從來不會問為什么。
他更貼近于軍人的服從,唐刀都幾次覺得,把他留在身邊太可惜,等PMC公司成立,就讓他先去管理一番,學習經驗,自己身邊有金盾在,足夠安全了。
唐刀手底下雖然人少,但足夠精銳。
“是,老板。”
羅伯特等了會,就勾著頭走出門去。
唐刀重新坐回位置上,拾起鋼筆,翻開面前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寫了很多,找到安德里耶維奇的名字,畫了兩條杠。
“再見,先生,愿你在天國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