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不要小看男人逛街的持久性。
他們只是懶得像女孩子一樣每家店都去走,都是直接奔著目的地。
唐刀一進第五大道購物商場就迫不及待的來到摩托羅拉專賣店,花了三千美金買了一款Cityman型號,是大哥大的翻版,但他的體積可比后者要小的多,攜帶起來也方便,并且實現了全球通話。
到了中午,一伙人找了家中餐館,上面名字標著的是:“aftertaste”,裝修的還挺不錯,看起來干凈就足夠了。
剛一走進去,一名裹著圍裙,綁著雙尾辮的年輕女子就迎了上來,但她顯然不太會英文,張開手,看了下上面的標注,用很吃力的語氣說,“阿…摳破爛。”她臉色都漲紅了,最后干脆放棄了,轉過身,喊,“嬸子,這鳥語先生怎么說?”
從收銀臺后頭冒出個圓臉,一臉精干,“我咋知道鳥語咋說,這老外的話真像玉米粑粑,難糊的很。”
唐刀面皮一抽,有點無語。
他知道90年代是出國浪潮,許多國人跑到國外來賺錢,在這里干個幾年,回家老婆本都有了,但這種大部分人在家里都屬于“文化底層”行列,能用英文大聲招呼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最重要,他們很少有合法居住權,大部分用的都是旅游簽證來的。
但這些可不關唐刀什么事。
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未來的權利,也許,現在他會哀嘆和迷茫,但應該不會后悔。
“給我們準備三張桌子,有菜單嗎?”唐刀擰著眉,聲音厚重,拐著中文,他雖然是華裔,但爺爺這輩執念太深,在老頭子的關照下,他也算是多學會了一門語言。
一聽他會中文,年輕女子一愣,松了口氣,“原來先生會說中文啊,我還準備把我哥喊出來呢。”她邊說著,邊指引著唐刀他們往里桌走,很熟練的將茶水倒好,掏出筆和本子,“先生,要點什么?”
唐刀隨意翻了幾下后,就合上菜單,“全部來一份吧。”
“呃?”女子這筆頭一頓,在本子上頓出濃重一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滿是詫異的看著唐刀,后者把手放在桌子,喝了口茶,又強調了一遍,這下女子終于聽懂了,撓著腦門,走到收銀臺就開始碎碎叨叨,“嬸子,那男的說菜單上都點一遍。”
嬸子原本正在算賬,聽到話,也是頗為詫異的抬起頭,他們家光菜可是有四十多個,她看了眼那坐拿著紙巾在桌子上使勁蹭的年輕男子,再看了下坐在兩張桌子邊上的金盾等人,就朝著自家小姨子勾了勾手指,踮起腳尖靠過去,輕聲說,“那人看樣子有點身份,管他呢,妮兒,這種傻子越多,咱們越賺錢,你要不了多久,就再賺個幾年,就能回家跟那個大學生結婚了。”
妮兒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她來這兒打工,不就是為了支持水生哥上大學嗎?
一想到這兒,他又來了動力,跑到后廚去幫忙,老板娘看著她背影,嘆了口氣,她有話沒說,這傻妮,人家大學生會看上你?只是她不想打破對方的幻想罷了,以后,她會明白的,男人是最不能相信的!
她正要繼續算賬時,那余光忽然瞥到門口站著名白人流浪漢,胡須拉長,那眼神深邃,工裝褲上滿是污漬,背著個綠色大包,最重要身邊還牽著一條土黃色的小狗,但那小狗好像餓的有些腿軟,在搖搖晃晃,興許是聞到空氣中的香味,狗和主人都是滿臉希冀的看著餐館。
老板娘從收銀臺下拿出兩包餅干,就走過去遞給他,但那白人像是有什么述求一樣,哀求著,不知不覺中,雙方的聲音就拉高了許多。
這里的動靜讓店內的顧客們都忍不住望過去,自然也包括唐刀,白人流浪漢滿臉失望,牽著小狗就離開,可那小狗趴在地上,很絕望的哀嚎著,爪子在地板上蹭著,它在告訴主人,它餓了!
它想要吃東西。
但被那白人流浪漢硬生生給拉走,看著他那消瘦的背影,跟這四周的環境格格不入。
這像是個插曲,誰也沒在意,畢竟,這種事情太多了。
紐約大約有接近七八千名流浪漢,恐怕更不止!
這里是天堂嗎?
也許是,但這里也是地獄。
唐刀用餐巾紙擦了擦嘴角,半舉著手,打了個響指,那叫妮兒的女服務員小跑過來。
“算賬。”
“一共是710美金先生。”妮兒心情很不錯,笑著。
羅伯特抽出800美金就壓在桌子上,唐刀起身,“多余的就是小費了。”
美國是有小費的傳統的,別人幫你停車你也要給小費,而且是列入物價法律之內,不過90美金的小費,折換成RMB大約700塊錢,而且這是但屬于妮兒的,這小姑娘臉上都快笑開了話,把唐刀一行人送出餐館,鞠了個躬,“歡迎下次光臨。”
“老板,現在去哪兒?”羅伯特吃的有點撐,轉過頭問。
“找個安靜點的酒吧,聽一場音樂也是不錯。”美食能讓人身心愉悅,唐刀面帶著笑容,“先生們,也許我們穿的應該更帥一點,紐約的女孩子聽說味道很spicy(辣)。”
包括金盾在內全都是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紐約出軌率在世界上都能排進前三,這地方很不錯。
等走到門口,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暴雨,地板上都是水漬,如果不小心很容易摔倒,羅伯特和另一名雇員說去開車,捂著腦袋,小跑出去。
“嗯?”唐刀目光一頓,就看在角落處,坐著剛才的白人流浪漢,懷里抱著小狗,凍得瑟瑟發抖,眼睛很害怕的看著四周,手里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半截面包,放在嘴里撕咬著。
那是雙什么眼睛?
后悔、絕望、可憐,深處還藏著暴虐。
唐刀遲疑了下,讀者身邊雇員說了幾聲,后者點點頭,就跑進旁邊的蛋糕店,買了兩卷餅干,唐刀朝著白人流浪漢走過去,站在對方面前,“先生,需要幫忙嗎?”
他只是很好奇,白人流浪漢腳下的美軍第四款叢林戰斗靴像是有些歲月了,都開始發白了。
對方渾身一震,然后抬頭看了眼,就忙低下頭,抱著狗就要起身離開,他顯然很害怕被人圍觀。
“拿著吃吧,先生。”唐刀從雇員手中接過餅干,遞過去。
流浪漢看著那散發著香味的餅干,一時挪不開眼,他的尊嚴告訴他要拒絕,但喉結還是上下一滾,伸出手接了過來,這雙手長滿了老繭,一開口,聲音中也帶著點嘶啞的裂開聲,“謝…謝謝。”
“老板,車來了。”就在他準備繼續詢問時,金盾在邊上輕聲說,唐刀朝外看了眼,兩輛車打著燈,他只好放棄好奇,朝著流浪漢一笑,轉身離開。
他有錢,但不會給錢,唐刀不想讓對方覺得自己在可憐他,每個人都有尊嚴,也許他有困難,但面包不至于讓他餓死就足夠了,而金錢會讓他產生不勞而獲的依賴感。
“先…先生!”
眼看著唐刀就要走出去門,流浪漢突然開口喊了聲,前者腳步一頓,疑惑的扭過頭,就見白人吞咽了口唾沫,很緊張,“能…能給我一份工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