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蘇銳和夜鶯就在海灘上散步,在夜市上閑逛,吃小吃,看表演,從漫漫紅塵之中走過。
活著,就是一場修行,無論哪一面,都是生活本來的色彩。
沒有誰能夠拒絕這樣放松和度假的感覺,夜鶯走在那石板路的光影里,很想長長久久的徜徉于此。
前兩天還在打打殺殺,在生死邊緣來來回回,這今天就開始感受真切生活中的煙火氣息了。
只是,與之稍稍有點違和的是…蘇銳的腰間還別著一根棍子。
那是縮到了只有三分之一長的鐳金長棍。
蘇銳覺得,如果把這東西當做自己的武器,那么必須要起一個拉風的名字才行,不能總是叫“棍子棍子”的吧。
在葉霜降離開之后,國安又安排了一隊人馬過來,將渡世大師留下的密藏給保護起來了。
至于那一根鐳金長棍和《東林棍法》,以及最重要的《南海手記》,則是被蘇銳給“暫時”帶走了——這是張玉干和成家路研究之后做出來的決定。
“美女,可以給我留個聯系方式嗎?”這個時候,一名游客走上來,問向夜鶯。
以夜鶯的姿色,遇到搭訕的實在是太正常了,只是,對方明顯有些無視蘇銳的存在。
夜鶯面無表情的看向蘇銳。
這個眼神已經很明顯是在告訴搭訕者:我的旁邊有男伴。
蘇銳無奈的笑了笑,然后把自己腰間的棍子舉了起來。
“你要是不想自己的腦袋被棍子敲破,那么就閃到一邊去,不要騷擾我的朋友。”蘇銳說道。
只是,他的表情實在是不夠兇狠,感覺像是在開玩笑一樣,根本沒有一丁點的威懾力。
這個游客看起來比蘇銳要高上半頭,估計是經常健身,體格也更寬厚一些,這個家伙看了看蘇銳,露出了輕蔑的目光來:“我在問這位美女要聯系方式,美女都沒吭聲呢,你著什么急?難道說,你真的以為,用這個破棍子就能敲破我的頭了?”
由于鐳金長棍的表面暗金色在流轉著,在這夜色之下,看起來還挺像工藝品的。
可這是妥妥的大殺器啊,別說往人身上砸了,開金裂石都是輕輕松松的!
一棍子下去,這哥們的腦袋可能會變成一百多個碎片!
蘇銳聽的想笑。
到了這種級別,他自然不會把類似的挑釁放在心上。
夜鶯倒是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她也是知道鐳金長棍的威力的。
認識蘇銳的這幾年來,她的高冷性格倒是漸漸變化了不少。尤其是在蘇銳的身邊,能夠更加放松自己。
不過,夜鶯這么展顏一笑,好像冰山瞬間融化,讓那個前來搭訕的家伙直接看得呆住了。
“小子,我跟你說,這個是可以公平競爭的,我想,你還沒有資格對我…”
他的嘴巴里面涌出不少酒氣來,可話還沒說完,兩個男人忽然出現在了這個游客的身后,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將其拖到了小巷子的陰影里面。
“怎么回事?”夜鶯剛想上前,蘇銳攔住了。
“沒事,估計那哥們也不會受傷,葉普派行事有分寸。”蘇銳說道。
“葉普派?”夜鶯問道。
“對,就是他們。”
此時蘇銳已經看出來了,這兩個人就是來自于葉普派,聽命于李越乾,要來拍蘇銳馬屁的。
,兩分鐘后,那個搭訕夜鶯的男人走了出來,連連鞠躬道歉,雖然看起來臉上沒傷,但估計被嚇得不輕,表情之上滿是惶恐,也不知道那兩個葉普派的人是怎么威脅他的。
“算了,沒事的。”蘇銳擺了擺手,示意此人不用再道歉了,隨后,他對那兩個葉普派弟子說道:“李越乾找我?他是有什么話想對我說嗎?”
對此,蘇銳已經看得非常透徹了。
李越乾憋了兩天,終于忍不住了。
這個家伙大概也知道,在他繼任葉普派掌門的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手腕與野心,讓蘇銳感覺到很是有些不喜。
這兩天來,新任掌門一直都非常緊張與忐忑。
畢竟,現在,整個江湖世界,蘇銳才是那個真正的無冕之王。
而且,在很多層面上,他都代表了國家的一些意志。
“蘇先生…是的,我們掌門想要請您過去,他說他有重要事情想要和您相商。”這兩個葉普派弟子紛紛躬身說道。
夜鶯看了蘇銳一眼,隨后又看著這兩人:“這態度看起來還挺誠懇來著,但是,我覺得,如果你們掌門要請人過去的話,最好親自來。”
“掌門…他就在前面的餐廳里面,不遠,不遠。”這兩人有些緊張,汗水大滴大滴的滴落。
蘇銳此時雖然看起來面帶微笑,可是,他并沒有掩飾自己身上那一股關于強者的氣場,這讓那兩個葉普派弟子覺得腿都要軟了。
“蘇先生,您的意思是…”
蘇銳笑著點了點頭,隨后對夜鶯說道:“你和我一起去吧。”
“也好。”夜鶯冷冷地掃了一眼對面的兩人,說道:“這個李越乾總不至于給我們布下一場鴻門宴。”
聽了夜鶯這明顯透著凜然殺氣的話,這兩個家伙都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哆嗦,連忙訕笑著說道:“不會不會,肯定不會這樣的。”
說話的時候,他們的冷汗都已經要把后背處的衣服給濕透了。
五分鐘后,蘇銳和夜鶯站在了一處包廂門口,這個餐廳古色古香,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但是,并沒有任何的客人。
顯然,李越乾已經把這里包場了。
“銳哥,夜鶯姑娘,你們來了。”包廂門打開,一身素白色休閑裝的李越乾從里面走出來。
他并沒有穿葉普派標志性的長袍。
“李掌門,你好啊。”蘇銳微笑著說道。
此時,這種微笑并不是代表了熱情,反而是透著一股很清晰的距離感。
“銳哥,你可別折煞我了,你還是喊我名字就好啊。”李越乾苦笑著說道。
從大少爺忽然變成了掌門人,這角色的轉變讓人有點不太適應,但是,不得不說,這種當老大的感覺——是真的挺好的。
“進去說吧。”蘇銳說道。
桌上已經擺好了白酒和涼菜。
“銳哥,我父親突然去世,昨天才下葬,這兩天剛剛接手門派,確實是太忙了,還要迎來送往的,怠慢了你們。”李越乾看起來挺客氣的。
“我倒是沒什么,正好也休整一下。”蘇銳看著李越乾,表情之上似笑非笑:“不過,你妹妹…她已經離開了。”
夜鶯倒是沒說什么,一直冷眼旁觀,也沒動筷子,那酷酷的樣子擺在這兒,讓包廂里的氣氛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活躍起來。
“是的,千月估計對我已經心生間隙了。”李 越乾搖頭嘆息,說道:“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理解我。”
大家都是聰明人。
“談不上理解,但是有些距離一旦產生了,可能就沒法再縮短了。”蘇銳說到這里,神情稍稍正色了一些,說道:“就像…沒有傷口可以完美的愈合。”
李越乾點了點頭,隨后又無奈的搖了搖頭:“銳哥,我是真的沒辦法,父親突然去世,嚴重的打亂了我的陣腳,讓我不得不快刀斬亂麻。”
快刀斬亂麻。
其實,從某種意義上面來講,李越乾的所作所為也是沒錯的,如果他不用最快的速度繼任掌門之位的話,可能葉普派就要陷入大亂之中。
但是,選擇歸選擇,結果歸結果,蘇銳并不喜歡李越乾這種迫不及待取得結果的過程。
“我知道,我理解,但是并不代表我贊同。”蘇銳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想,李秦千月也是一樣的。”
蘇銳的態度讓李越乾的心中為之一緊。
他給蘇銳和夜鶯倒了酒,一臉誠懇和無奈交織,說道:“銳哥,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請你在千月面前幫我說上幾句話,畢竟,我已經沒幾個親人了,不想再失去她…而且,千月現在肯定最愿意聽你的話。”
這倒是事實。
現在最能影響到李秦千月做決定的,可能也就是蘇銳了吧。
“她會回來的,到時候你可以親自跟她解釋。”蘇銳搖了搖頭:“而且,我想,你并不需要提防李秦千月會搶走你的掌門之位,她不是那樣的人。”
“我從來沒有防著千月。”李越乾說道:“銳哥,你放心,我不是那樣的人。”
“是嗎?”蘇銳笑了笑,說道:“那就證明給我看,不,證明給你自己看。”
這笑容之中帶著嘲諷。
畢竟,李越乾有沒有對妹妹起過提防的心思,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意識到了蘇銳那沒說出來的話,李越乾開始有點緊張了起來。
“銳哥,這件事情…我一定會處理好的。”這位新掌門此時已是冷汗涔涔。
“好,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會多加干涉的,但是,我的前提是…”蘇銳盯著李越乾:“不要讓你妹妹受委屈。”
“銳哥放心,我不會的,我很疼她的。”
“還有,叮囑你一句。”
蘇銳看了看桌上的酒杯,然后搖了搖頭,順手把里面的酒液倒進了煙灰缸里。
這個動作其實很不給李越乾面子了。
“銳哥,你請講。”李越乾看著蘇銳的動作,明顯非常緊張,甚至到了惶恐的地步了。
他在當葉普派大少爺的時候,覺得自己和蘇銳關系還算不錯,可是,一旦大權在握,自己和對方的關系又變得遙遠了起來,而且好像永遠都不可能再被拉近了。
蘇銳很認真的說道:“野心是沒有止境的,千萬不要變成你父親那樣的人。”
說完,他拉起夜鶯的手腕:“咱們走吧。”
酒沒喝一口,菜沒動一下。
夜鶯二話不說的站起來,就要往外面走去。
李越乾站起身來,挽留道:“銳哥,要不,吃完飯再走吧,這里都是葉普島的特色菜肴…”
然而,蘇銳頭都沒回:“先把那十幾個被你軟禁的叔叔伯伯們搞定,再談自己沒有野心的事情吧。”
這句話里面的每一個字,都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