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跟你這和尚開玩笑了,我有一故人就住在大雪山,此次前來,實則是為了拜訪故人。”王曜景見到這喇嘛一臉糾結的模樣,便笑了笑說道。
“居士,你是我師父的朋友?可是,我師父不可能有你這樣的朋友。”喇嘛回過神來,重新穩定了一下心神,開口說道。
他師父在這大雪山靜修,向來又是嫉惡如仇,又怎么會有這樣一個滿身血腥氣的朋友。
“你師父?我不認識,我這次前來,是尋找多…”王曜景眼神在四下里掃過,正要念出多吉丹增的名字。
只是,他剛說出第一個字,整個大雪山,忽然間陰沉了起來,原本還是潔白亮堂的天空,此刻變得好似黑夜一般。
一陣陣低沉的嚎叫聲,從四面八方而來。原本的圣潔神山,此刻卻變成了鬼蜮。
“不要念出那個名字,他會知道的。”就在此時,寺廟中的大門處走出來一個老喇嘛,言語中有些急切。
“師父。”年輕喇嘛見到自己的師父,趕緊上前幾步,將其攙扶住。
王曜景打量著老喇嘛,這個老喇嘛看上去像是八九十歲,幾乎看不見生命之光,隨時都要死去。
從他的身上看不出修行的痕跡,不僅是他,那個年輕喇嘛也沒有修行過。
“如果你是來尋找那個人的,請快些離開吧。那個人太危險了,任何人都不能接觸他,在大雪山的范圍內,連他的名字都不要提。”老喇嘛的雙目渾濁,但卻帶著堅定的光芒。
“你要知道,你攔不住我,也攔不住他。”王曜景言語很平和,他抬頭看向天空,原本陰沉沉的天空,此刻變得更加黑暗。
隱約間,似乎能看到一雙眼睛,正靜靜的注釋著大雪山。
“是…是那個人的力量…的確是那個人的力量。”老喇嘛看著天空,忽然間又是哭又是顫抖,甚至還跪倒在地上,朝著空處磕了幾個頭,仿佛瘋了一般。
“師父!”年輕喇嘛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趕緊拉扯住老喇嘛。但老喇嘛的力氣很大,年輕喇嘛根本就拉扯不住他。
而就在此時,天上的風雪忽然間停頓住,雪花一朵朵的都停留在半空中,不再往下墜落。整個世界好像都變成了靜態,唯有一個身高丈二的黑衣和尚,緩步從前方走來。
沒人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出現的,就好像突然出現,也仿佛一直都在那里。
這個和尚看著他,王曜景也看著對方。在與其目光接觸的那一剎那,他好似跨越了一百來年的時空,見到了一個站在不同時間段的人。
“好久不見了。”他一句話出口,仿佛有無數人在一同說話。
或許單純論起戰力,王曜景不遜色多吉丹增。但在意識的深度與廣度上,他比起多吉丹增差的太遠了。
“你完成任務的時間太慢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多吉丹增面容平和,說話也很平和,但語氣卻給人一種完全無法拒絕之感。
“若是你當初給我的《天地搜神大術》是完整版的,說不得我現在已經完成任務了。”說到這里,王曜景又想起了多吉丹增給他留下的大坑,便立刻反駁說道。
“哈哈哈,是我的不是,可事已至此,我只能祝你早些完成任務了。”多吉丹增似乎也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便大笑了一聲,開口說道。
他這話說了等于沒說,聽得王曜景只想翻個白眼。
“不過,既然你來到了這里,我也有一事要與你說明。”笑完之后,多吉丹增話音一轉,提到了另一件事。
能被他特意提到的事情,想必極為重要,王曜景當即豎起耳朵來聽。
“可還記得我在百年后送給你的那道血河煞氣?”多吉丹增微微一頓,然后才開口說道。
“自是記得。”王曜景點了點頭,在明初時候,多吉丹增送了自己一道血河煞氣,自己也是借此踏入的罡煞境。
“若是來日,遇到不解之局,心中默念‘血河煞氣’,或可助你打破困境。”多吉丹增深深看了王曜景一眼,開口說道。
他的這句話,讓王曜景的心中一沉,很明顯這個多吉丹增預見到了一些什么,所以才說出這般的話。
見到王曜景目露疑惑,多吉丹增只是搖搖頭,“不過是些許障礙而言,于我等的路途中,實在是微不足道的點綴。”
王曜景正待繼續說話,忽然間他睜開了眼睛,四周的雪依舊在下個不停,只是已經小了很多,眼前已經沒有了多吉丹增的蹤跡,剛剛的一切只是一場幻夢。
也沒有老喇嘛在哭泣,也沒有青年喇嘛在掃雪,眼前的藏式寺廟,破敗衰朽,沒有絲毫人類生活的痕跡。
王曜景在心中,對于多吉丹增的敬畏更重。此人的實力,才是真正踏入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
所謂道術,便是借假修真。而多吉丹增,已經堪破了真假,真與假不再絕對,只存乎他一念之間。
王曜景不知道之前的場景是假的,還是現在的場景是假的,或者都是假的,也有可能都是真的。
他沒達到這個境界,就永遠無法堪破。
“大雪山,當真能困得住這個人嗎?”王曜景看著腳下巍峨的雪山,心中忽然間一聲嘆息。他之前因實力提升而升起的膨脹之心,也在一點點的消退。
這個世界上還有太多的不可知的事物,太多他無法理解的存在,現在就生出驕傲之心,未免有些坐井觀天了。
就在王曜景生出這個感慨的時候,他猛然間再次的睜開眼睛。
他站在一片平穩的地面上,環視四周,數百里無有任何凸起,仿佛被送到了千百里之外。但他卻發現,在他的附近,有一條蜿蜒的河流靜靜流淌。
他來的時候記得,這條河與雪山相連,山上的雪水融化,都會匯聚到這條河中。
只是,河流還在,雪山沒了。
王曜景在這一刻,之前的疑惑反倒得到了解答。
多吉丹增,實在是可敬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