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這可能是誤會。”阿卜杜勒抹著汗著急地解釋說,他生怕惹怒了王茂如落得吃虧不討好,自己和族人畢竟還要靠著中國人回到東方遠離戰亂的韃靼草原。他既然要把妹妹獻給王茂如,就足以說明了在他的眼中,更加看重的是族人的利益。也許他寵愛妹妹,也許是心懷愧疚,可是不代表他會為了妹妹放棄族人的利益。但畢竟是一奶同胞的親妹妹,他還是想要給妹妹爭取一下,不過看來眼前的中國元帥對自己的妹妹沒有男女之情。
王茂如擺擺手,反倒笑道:“我也覺得是誤會,而且還是天大的誤會,哈哈哈。”等祝永泉撒完尿回來,氣呼呼地說道:“這潑婦,真該揍一頓。”
有翻譯在阿卜杜勒耳邊小聲翻譯,盡量不讓賽斯朵聽到,阿卜杜勒汗顏道:“這個女孩…是我的妹妹。”
祝永泉尷尬地笑了一下,一旁的雍星寶忍不住大笑道:“不過至清老弟,我看到好像是你反倒被這小姑娘揍了一頓,打人不打臉,你看看這事兒鬧的…”
祝永泉瞪著眼睛,怒道:“我這是不和女人一般見識。”
雍星寶自顧自地說道:“姑娘武藝不錯,戰斗力比老兵都強。”
“雍佩玉!”祝永泉咬牙切齒道。
“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對了,怎么回事兒?”雍星寶問。
祝永泉便將前后解釋了一遍,王茂如聽完又用俄語對阿卜杜勒說了一遍,阿卜杜勒咧著嘴郁悶道:“這個誤會…還真是讓人意外。”轉頭對賽斯朵怒道:“賽斯朵,你這臭丫頭,你剛才是不是要跑?”
“沒有。”賽斯朵立即反駁道。
“那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是去…”賽斯朵眼睛一轉,用大家都能聽懂的俄語說:“我是去方便。”
祝永泉聽到解釋,氣呼呼地說道:“我也是去方便。”
賽斯朵氣急了用突厥語怒道:“你這個流氓!”
祝永泉自然聽不懂突厥語,但是看她猙獰的臉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話,于是扭過頭不去理會,還真是為女子與小人兩難養也。
王茂如笑了起來。心中猜想起來阿卜杜勒的意思,無非是想把妹妹進獻給自己,以圖將來族人獲得好地方嘛。對于漂亮女人,王茂如并不十分熱衷,他不是張宗昌、楊森和范哈兒那樣只要有姿色的女人就不放過。他更喜歡哪種兩情相悅的感覺。尤其是他的女人一個賽一個的美麗。對一個長得有些像后世艾薇兒的小丫頭沒多大興趣。倒是看到祝永泉被一個小丫頭吃得死死的,忽然心中有一個想法,什么叫做緣分呢?那就是兩個不認識的人,忽然因為某事糾葛在了一起。然后糾葛一生。
想到了這里,他腦筋一轉,拉著阿卜杜勒到一旁,用俄語低聲說道:“阿卜杜勒,我有一個主意。”
“大元帥。您請說。”
王茂如笑道:“我不是什么大元帥,中國早就取消了大元帥這個官職了,你叫我秀帥就可以了。你的妹妹沒有結婚吧?”
阿卜杜勒高興地說道:“她還沒有嫁人,秀帥您想要娶她?這太好…”
“你別誤會,我是想撮合他和我的參謀長。”王茂如道,“我覺得他們兩個…不是很相配嗎?”
阿卜杜勒看過去,祝永泉扭著頭,賽斯朵其呼呼地瞪著他,這兩個人和相配嗎?我怎么不覺得?
王茂如道:“你要是反對的話就直接說。”
“這…”阿卜杜勒有些猶豫。畢竟他想把自己的妹妹嫁給的人是王茂如,而不是祝永泉,沒想到卻發生了這種事兒。
“他是我最看重的手下,也是我最忠誠的戰友。”王茂如強調道。
阿卜杜勒一咬牙打定主意,道:“好。就這樣吧,我同意了。”
“你同意就可以了嗎?”
“是的,我能做主。”
王茂如點點頭,道:“我也能給我的參謀長做主。”然后在阿卜杜勒耳邊這般那般講了一遍。阿卜杜勒笑著點頭,兩人定下計來。
隨后阿卜杜勒帶著妹妹和族人尷尬地走了之后。王茂如也帶著手下回到指揮車,時間到了,全體啟程趕路,現在一天下來隊伍只能行走四十公里,這還是因為大家都是騎馬趕路的,一路上還有鐵路,并且沒有敵人阻攔的情況。
道路艱難,但好在軍隊團結一心,一個心思想要回到中國,心中存有堅定的信念,這才讓大家堅持下去。
上了汽車,祝永泉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切不住地捶胸頓足郁悶道:“丟人!丟大人了!老丟人了!”
“別擔心,至清,我已經幫你做好主了。”王茂如憋著笑道。
“做主?”祝永泉抬頭問。
王茂如假意冷冷地說道:“我對阿卜杜勒說,晚上帶著她妹妹的人頭過來,給我們的人賠罪。”
祝永泉大驚失色,連忙說道:“秀帥,這不必了,不必了吧,屬下就算生氣也只是一時半會兒,就因為這個殺了她太過殘忍了。”
“這不行。”王茂如裝作咬牙切齒道,“辱我參謀長,相當于辱我東北邊防軍,這口氣不嫩不出。”
祝永泉道:“秀帥,她…其實也不都是她的錯。”
“不管是不是她的錯,只要有了沖突,就是她的錯,他又不是你的內人,殺了她保全我軍顏面又如何不可啊。”王茂如嘆道。
祝永泉道:“秀帥,屬下求一下您,放過她,如何?”
王茂如擺著手道:“我軍顏面重要還是她性命重要?今天這件事兒,她是非死不可了。”
此時馬良騎馬靠過來,沿著車窗道:“報告,秀帥,賽斯朵帶到,已經關押起來了,什么時候執行槍決。”
“明天吧,看看時間。”
“是。”
祝永泉臉色有些尷尬,看來這件事兒是真的了,晚上休息的時候,他絕對有些對不起女孩,便問清了女孩悲觀的地方去問問,得知女孩沒有吃飯喝水,只是被關在一輛汽車后車廂中,便走了過去。
他嘆了口氣,其實他已經氣消了,說起來人就是這么奇怪,原本對她滿是氣憤,但是得知她即將被執行死刑,反倒是氣消了。
他拎著面包醬駱駝肉和清水來到關押處,幾個衛兵正在守護,看到參謀長來了,連忙立正說參謀長好。祝永泉點點頭,道:“好,稍息,繼續休息吧。女犯人是不是在這里?”
“是。”
“我去看看。”
衛兵難為情地說道:“參謀長,她馬上就要被槍斃了,你現在過去揍她一頓也不好看吧?讓被人知道還以為我們幾個打的呢。”
祝永泉斥道:“放屁,我端著吃的是來揍人的嗎?”
幾人連忙讓開,祝永泉打開后門,看到里面黑漆漆的,便從人要了燈籠放在里面,見到被綁成一個粽子的賽斯朵正眼淚汪汪地側躺在汽車木質板子上。賽斯朵見到他來了,有些害怕了,萬一這個男人…那可怎么辦才好。
祝永泉說道:“對不起,我是連累你了。”
賽斯朵聽不懂,瞪大眼睛一臉jǐng惕看著他,祝永泉幫她解開繩子,遞給她吃的喝的,賽斯朵下午一直沒吃,這會兒也顧不得有沒有毒藥了,直接搶過來大口吃喝。祝永泉就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吃東西,忽然覺得她還真是可愛,長著兩顆小虎牙,寶藍色的眼睛就像草原的天空一樣蔚藍。吃著吃著,賽斯朵便哭了起來,他聽到哥哥說,因為自己打了漢人兵馬大元帥的軍師,全族都有危險。為了平息漢人們的憤怒,為了族人的安全,自己不得不被殺掉。可是自己還不想死,自己猜十七歲,誰會想死呢?她也想過逃走,可以說中國人對她的看守并不嚴密,她靴子里就藏有一把匕首。可是她不能逃,如果她逃了,族人怎么辦?五千族人一定會死的啊,一定會因為她的事情而陪葬啊。她只能老老實實地留在這里等待死亡,她越想越覺得委屈,越吃越覺得苦澀,最后干脆把食物放在一旁嚎啕大哭起來。
祝永泉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是在風月場所閱女無數,可那是風塵女子,都是一群極有心計巧言悅色的女人,一個個變著法的想要討男人歡心,哪有這樣的女人,戰斗力超強不說,還無法溝通。他拍拍手,賽斯朵抬起頭看看他,他說:“你別哭了,我幫你求求秀帥。”可惜賽斯朵聽不懂,瞥了他一眼之后,繼續大哭起來。
祝永泉想了半天不知道用什么語言,他在北洋陸軍大學的時候倒是學過rì語和德語,可是突厥語和這些語言又不一樣了。他想了想,走過去便比劃便說:“你,不要,哭,我,幫助,你。”
可能是少女心中天然存在的jǐng惕,見祝永泉剛剛手指指向她,賽斯朵機敏地掏出匕首劃了過去,劃傷了祝永泉的袖子,在他的手臂上劃了一刀,鋒利的刀刃讓祝永泉手臂上的血一下子流了出來。祝永泉嚇了一跳,少女也嚇了一跳,隨后祝永泉搖頭苦笑起來,從行軍挎包中掏出金瘡藥擦傷,然后坐在一旁用紗布自己給自己綁了起來傷口。
賽斯朵蹲坐在側雙手緊緊握著匕首,jǐng惕地看著他,忽然說道:“我不是故意的。”
祝永泉抬起頭看看他,聽不懂,便搖搖頭,金瘡藥的藥效發作疼得自己呲牙咧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