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政府很清楚日本的態度,陸征祥也明白此前中日兩國的秘密協定,因此都知道決定和談成敗的關鍵不在中國,而在日本。這樣陸征祥就必須先征詢日本的態度,與日本就山東問題達成默契,才有可能按照北京政府的原則完成和談使命,因此代表團只能舍近求遠繞道日本。美國又擺出一副同情中國的姿態,因此中國代表團再繞道美國以尋求支持。
對于中國百姓而言,他們只是盲目地以為中國政府既然作為戰勝國,就應該站在列強的行列之中,尤其是近代從鴉片戰爭開始中國就是戰敗國,好不容易在歐戰中成為了戰勝國,國民是何等的期待。
數千百姓記者趕到天津港歡送代表團一行人,對他們一行寄予厚望,歡樂的人群和記者們然而卻不見代表巴黎和談代表團團長陸徵祥緊皺眉頭一臉苦笑的模樣。大家太盲目樂觀了,反倒讓陸徵祥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國民的預期太大,自己有能力為他們爭取那么大的期望嗎。他是個書生,自然心存愛國義氣,可是他同樣多年的外交生涯知道,中國在世界上僅僅是一個弱國。
在中國巴黎和談代表團出發的同一天,中國參戰軍從歐洲返回抵達秦皇島補充燃料,原本計劃在青島下船,參戰軍第二師前往濟南駐軍北京受皖系節制,東北邊防軍第四師北上返回沈陽市手東北邊防軍節制,當然。也只能說這是原本計劃了。因為如今整個第二師從上到下都成了王茂如的人,哪還會回到濟南,于是便隨著第四師北上,在營口子下船回到沈陽,直接駐扎在北大營軍營中等待整編。
段祺瑞和徐樹錚在北京等的空歡喜一場,得知第二師投奔了王茂如之后徐樹錚一氣之下竟然病倒了,醫生診斷說是急火攻心引起了火毒。這次王茂如坑了徐樹錚一次。算是報了前一次之仇了。
參戰軍第二師和東北邊軍第四師抵達沈陽是在年前臘月二十三小年,隨著軍隊的入城整個沈陽市陷入狂歡之中,熱烈歡迎為國爭光的軍隊返回家鄉。盡管也沒有太準備。王茂如還是讓軍隊魚貫穿梭整個沈陽城,就算是全城大閱兵,也算是古代的跨馬游街衣錦還鄉。
參戰軍士兵所過之處受到沈陽市民極大歡迎。大家紛紛呼喊著叫喊著中國萬歲,中華民國萬歲,參戰軍萬歲的口號,有幾家布料店特地將所有紅布拿了出來給士兵帶紅綢子。中國人喜歡紅色,市民們做好紅綢帶給他們記在身上,弄得大家不倫不類的,哭笑不得。
人群之中一個嬌小的身影緊張而羞澀地看著隊伍,她身穿藍色棉袍,頭戴白色頭巾裹著,肩上披著一件白色的羊皮坎肩。俏憐憐的身影惹人注目。這人就是在新加坡的時候士兵肖福全救下的福建女人林柔,此時林柔頂著東北的寒風和零下二十幾度的氣溫站在街口人群當中焦急地看望,她被周圍的人擠得一直靠在后面,但是她還是不顧形象奮力地擠了進去,期待能看到那個男人。
一個個士兵趾高氣昂地走過。這些都是參戰軍第四師的老兵了,這次全城大閱兵共有一萬二千人,部分第四師士兵和第二師士兵移到沈陽便入住了軍營,并非所有人全部參加閱兵儀式。當然,鐵錘子班也參加了受閱,班長刁德龍。副班長黃方,沖鋒槍手肖福全,機槍手任板凳,擲彈手耿明,步槍手龍二狗,步槍手袁智華,而兩個補充新兵陳政和王富貴因為沒有參加戰斗而沒有資格進入到收閱行列。
刁德龍咧著嘴,樂的不行嘴里哼哼著:“誒呀媽呀,誒呀媽呀,這可咋整,這可咋整。”他這高興得說話都語無倫次了,身上揣著兩個老鄉強塞進來的熟雞蛋簡直不知所措了,老肖肖福全一臉鄙夷地說:“別那么沒出息行不?啊?你現在是班長,咋跟撿大糞的一樣,忽然有天撿了兩塊大洋就樂抽?瞧你那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龍二狗笑道:“班長是撿了兩顆金糞蛋了,看他嘴裂的,都裂到耳丫子了,我敢肯定現在他喝水都蹭蹭往外面漏啊。”
“可不是咋地。”老肖說道。
刁德龍被罵了兩句才恢復正常,立即呵斥道:“你倆說啥呢說啥呢,還尊不尊重我這個班長了?啊?你倆咋回事兒?小心我削你們啊,以不敬長官的名義。”
“屎殼郎舉牛糞,你真能當大拿。”老肖譏笑道。
自從臧浩高升之后,這鐵錘子班愛拌嘴講話的就少了,任板凳和耿明不愛說話,尤其是耿明,身高一米八五的大個子,除非別人主動和他說話否則平日里極少說話,任板凳雖然不愛說話但是也挺活躍的,而至于黃方已經接到命令,他即將高升調到其他軍隊中擔任排長。因此班中愛吵架拌嘴的只有刁德龍老肖和出發的時候還是新兵如今已經是老兵的龍二狗了。
一個女學生興奮地跑過來,說道:“當兵的,給你們。”她遞過來紅綢子,刁德龍一愣,道:“啥意思?”
“戴上。”女學生俏皮地說,“我給你戴。”
老肖和龍二狗立即起哄,其他士兵也開始起哄,一直厚臉皮的刁德龍也難得地臉紅了,說:“我自己來,我自己來。”便掛在了脖子上,而又有其他市民給士兵戴上紅布帶,整個士兵行列都喜氣洋洋。
刁德龍忽然一拍大腿大笑起來,道:“誒,哥幾個,你說老房得多郁悶啊,哈哈哈,讓他知道非得氣死不可。”
“對了,你們忘了臨走的時候?你看班長的眼神,羨慕得跟什么似的。”老肖繼續落井下石地說道。
“我操,我那是羨慕嗎?我那是同情,同情,懂不懂?大老粗,你懂個幾把!”刁德龍罵道,又壞笑起來:“誒,老肖,你是不是想媳婦了?想你在新加坡搞的那個娘們了?”
“滾犢子,我削你奧。”老肖還口道。
正在拌著嘴,路過一個路口,便聽到有人高喊一聲:“肖福全!”
耿明仗著他比別人高兩個腦袋的高度,一眼看到了叫喊的人,便說:“老肖,老肖,有老娘們叫你。”
“誰啊?”
“那呢。”
一眾人立即伸著脖子看去。
沿著耿明指著的方向老肖看了過去,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居然是她?
“誰啊?”刁德龍湊了過來問道,龍二狗也伸脖子看,見到林柔,叫道:“誒,這不是新加坡那女的嗎?”
袁智華奇怪問:“什么新加坡的女人?”
“老肖不是在新加坡救了一個女人嗎?他和老房倆人,后來老肖不知道咋的,把這女的搞到手了…哎呦,你踢我干嘛啊老肖。”龍二狗叫道。
老肖道:“閉你大爺的嘴。”便走到林柔身旁,哈哈一笑,直接越過看熱鬧的人群,興奮地道:“你咋在這兒呢?”
“我,我來找你。”林柔被眾人圍觀紅著臉堅定地說。
老肖憨笑起來,道:“那,你回老家了?”
“我回去了。”林柔道,“我爹娘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就不要回來了。所以我就來東北找你了,我來了一個月了,一直在助軍站等著,他們說你們起航了,讓我等著。”她有些猶豫地說:“你…不會不要我了吧?”
老肖一把將她橫身抱起來轉了一圈,道:“以后你就給我當媳婦,我咋能不要你。”一旁的士兵們和市民們紛紛鼓掌起哄,幾個士兵吹起口哨,一旁的記者連忙將這感人的時刻記了下來。
看到記者拍照,林柔臉又紅得不行,不過她很是喜歡這個男人的粗野和直接,似乎這個東北人的表達方式總是這么直來直往,她羞紅臉連忙說:“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嘛。”閩南女孩說話軟軟的膩人,聽在一眾老小耳中只覺得骨頭都酥了。
龍二狗在一旁學著抱著刁德龍說:“班長,班長,不要嘛,不要嘛。”任板凳和耿明黃方樂得不行了,老肖黑著臉罵道:“滾犢子,一邊去啊。”眾人更是大笑起來。老肖對林柔說:“我們等一會兒直接回軍營,你去助軍站等我,我們交完崗我立即找你去。”
林柔揮舞著當初在新加坡老肖給她的軍牌說:“你快點,否則我可不還給你啊。”
老肖立即說道:“好,我立即去,你注意一點兒安全。”
“嗯。”林柔溫柔地說。
當然,盡管她表現得溫柔,可是刁德龍和龍二狗等人可是知道這女人要是狠起來,那可是真敢下手啊,當初殺俘的事兒,林柔可是沒少參與。
老肖興高采烈地參加完全城收閱返回北大營駐扎,同班的其他戰士也很是興奮,盡管大家嘴上無情但是都真為戰友高興,一個個一邊嘴損地罵著一邊為他準備著東西。排長臧浩知道老肖的女人從遙遠的新加坡跑到東北找到了他,更是為他特地向上級申請批假,還讓龍二狗陪他去。大家紛紛掏出禮物,有的沒什么禮物的掏錢說當結婚隨份子,二班長徐老蔫特地拿出一個月軍餉七塊大洋給他做份子錢說俺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給你了,趕緊給俺生個大胖侄子。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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