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美日大借款

　　美國人雖然在借款的時候表明美國借款不得用于軍事領域，但是這數量龐大的借款足以沖抵所有政府建設以及投入了，而政府的稅收收入完全可以用在軍事領域上。[]可以說，借款民用的約定就是一個隔著褲子放屁的糊弄百姓條約。對于與美國的大借款，尤其是美國人要求東北地方政府必須將所有借款用于政府和民事領域，讓很多國人紛紛贊美起美國政府的開明。而與此同時，美國宣布根據《哈爾濱協約》放棄庚子賠款美國部分，更讓美國人的形象在中國百姓心目中高大起來。

　　王茂如心中默哀起來，庚子賠款本來就是一項恥辱，放棄庚子賠款居然能引起報紙上各個文人對美國人的歌功頌德，還真是奴隸做久了反而習慣了。這就是像一個很多黑社會天天來受保護費，有一天其中之一的一個叫美國的小混混忽然想走正道了不過來受保護費了，被勒索的中國還要感激感謝嗎？國人之奴性深入骨子里，讓王茂如覺得有些可怕。

　　而對于向歐美借款，國人非常慶幸，因為這是西方式的借款，美國一直以來都沒有直接對我國領土造成傷害，因而國人對其印象非常好。而美國也迫切地希望能夠介入世界領域，成為世界主導人之一，甚至之首。對于王茂如主動跑來橄欖枝，他們起初還有一番猶豫，因為他們不知道是支持直系還是支持東北軍。但在美國大使芮恩施的幫助下，美國政府這才決定支持王茂如所在地方政府。因為他們認為這里有“美國式的民主”。可惜的美國人看到的只有民主的外衣，現階段王茂如絕不可能讓民做主，就是歷史上號稱人民當家做主的政府，也從來沒有把權力交給人民過，而那個政府最大力量就是政治的高度統一，權利的高度集中。

　　與此同時王茂如又見到了另一個在中日兩國歷史上毀譽參半的人，這個人叫做西原龜三。(就到)是段祺瑞的日本顧問，他的另一個身份則是日本銀行投資顧問。歷史上最著名的西原借款就是經他的手筆，以東北的森林鐵路資源為抵押。向日本借款1.45億美元，由于此時日元升值，與中國銀元兌換率達到一比一點五六。可以說，段祺瑞政府向日本政府借款一億大洋的借款用于北洋政府的軍事領域。

　　不過這個年代中因為王茂如在東北的阻撓和強勢，段祺瑞以東北資源作抵押的目的未能成行，便只好以山東直隸的資源作為抵押借款1.12億日圓，盡管比同期歷史上少，但是條件更加苛刻了，而且皖系將山東和直隸資源出賣給日本，引得兩地百姓對皖系深惡痛絕。

　　日本人為什么要借款給段祺瑞？日本主動借款給段祺瑞心存了幾個目的，除了日本想要進步一控制中國之外，還與日本因歐戰存款太多未免通貨膨脹有關。

　　歐戰時機日本出口額年年創高。積累了大量的貨幣，危害了外匯資金交流，日本寺內內閣藏相（日本財政總長）勝田主計認為應該加緊國內資金外流，防止國內因為貨幣過剩而導致通貨膨脹（事實上日本一戰后期通貨膨脹已經非常嚴重，例如米騷亂就是通貨膨脹導致）應該將國內的貨幣進行投資或者盈利性貸款。中國民間對于日本反對聲音一直非常強大。這也是因為寺內內閣的前任大隈內閣對華太過強硬，強行推出對華《二十一條》導致不單中國民間反日，甚至一向親日的政府官員也遠離日本，再加上歐美國家的強烈反對，這才導致了大隈內閣的下臺。

　　大隈內閣的戰略是直接控制中國，武力逼犯中國。他們認為中國還是滿清統治時期，只要日本人一嚇唬，中國政府和百姓就會噤若寒蟬，但是他的政策慘遭失敗，中國百姓掀起的抵制日貨浪潮持續發酵，讓日本商人損失慘重。(就到)大隈內閣對華政策的失敗導致了他的倒臺，之后寺內正毅內閣上任，他開始對華轉變策略，他們開始拉攏中國政府，并且取消了許多大隈內閣制定的對華強硬政策。寺內內閣決定借款給段祺瑞也是出于軟化中國政府，依靠進款來控制中國的金融體系，從而間接控制中國。

　　寺內內閣的這種軟刀子迄今為止做的還不錯，可是讓寺內頭疼的是中國東北的利益沒有拿到，因為王茂如一統的東北之后并不缺錢，非但不缺錢，每年王茂如政府還能剩余資金，這讓妄圖控制中國東北的日本政府很是頭疼。尤其是王茂如統一東北之后，最先改革的就是領地內的金融體系，人民幣逐步取代袁大洋銀元成為北方地區唯一合法貨幣。

　　新任東北總督府財政總長張弘揚、華夏民族銀行行長宋子文、新任總督府財政秘書張毅偉等人對東北地區金融業控制非常嚴格，強制性讓所有地區開始使用人民幣結算，人民幣甚至被推廣到俄國遠東地區取代了俄國盧布，而一些山海關以內的中原地區也開始與銀元通用。

　　寺內內閣為了進一步流動國內資金，控制中國資源，特地叮囑西原龜三，要他找到王茂如，趁著王茂如準備進軍俄國的時候借款給王茂如。

　　事實上日本人的借款比起美國人來利息非常劃算，甚至和段祺瑞比起來的《西原借款》這次利息也是非常劃算，西原甚至以市場最低利息借款。

　　王茂如一方面頗為心動，另一方面也頗為擔憂。心動的是日本人提出的要求是以東北的森林、河流運輸、公路交通運輸資源為抵押借款一億三千八百萬日圓，即兩億四千萬大洋。森林、河流、公路運輸這樣的抵押可以說是非常微妙的資源，當然日本的條件還有由日本負責修建蒙古庫倫至長春的庫長線、呼倫貝爾至沈陽的海沈線、佳木斯至哈爾濱的哈佳線這三條鐵路，當然還有鐵路沿線三公里以內資源歸日方開發。

　　抵押資源等是小問題，鐵路沿線資源歸日方開發就是大問題了，王茂如對這條予以否決，這條才是日本借款的核心，吸取中國血肉。

　　向日本借款另一方面讓王茂如擔心的是，和日本人借款并不像是和美國人借款一樣被人表演西方化開放化，這個時候誰和日本人有一點點兒關系都被人罵的狗血淋頭。迄今為止日本人為王茂如修建兩條鐵路，一條是額爾古納河新巴爾虎左旗縱貫呼倫貝爾南北的鐵路吉阿線，另一條則是海倫縣到齊齊哈爾的東西鐵路齊海線，這兩條鐵路從修建開始就被人謾罵說賣國鐵路。所幸的是，這兩條鐵路修建的地方是黑龍江省偏遠地區，而黑龍江省又是王茂如的根基所在，影響并不大說無可說。

　　這個年代的反日就已經是非常盲目和激烈的了，甚至很多地方發生私下襲擊日本人的事件，歷史上鄭家屯事件發生，就是中人強烈的反日情緒醞釀所致。這個年代中，山東和東北、福建三地對日本人怨恨尤其深重，日本屢次進犯山東，并且占領東北領土，而且打敗了閩系為主的北洋水師還占領了福建省臺灣府（彼時臺灣屬福建管轄，海南島屬廣東管轄），讓此三地百姓對日本怨恨至深。王茂如頂著壓力讓日本修建了這兩條鐵路壓力已然巨大，如果再把三條鐵路交給日本人來修，恐怕一定賣國賊的帽子就直接扣在了他的頭上。

　　這可不行啊！日本人的借款帶有強制性的目的，軟硬兼施，王茂如也是如坐針氈，現在他感覺到歷史上張作霖的不易了，既要靠著日本，又要放著日本。而自己最早起家就有一絲美國背景在其中，或許將來的歷史上自己的評價就是美國人的走狗，可是這個年代，不依靠歐美背景的軍閥，寥寥無幾，孫文最初依靠日本人，其后不也依靠起蘇聯人了嗎？日本，如同吸血蟲一樣，吸附在中國啊。拒絕日本人呢？那么日本定然會鼓動其他軍閥對其展開攻勢，同時日本對中國東北實行海禁的話，東北經濟必然受損。他們的確是做得出來，甚至更極端的，直接派人暗殺，擾亂東北。

　　王茂如和張作霖不一樣，歷史上張作霖死的時候張學良雖然不才，但也成年之后且執掌一軍，率軍打敗了郭松齡叛軍，在軍中樹立了權威。而王茂如一死，其子才兩歲半，手下必定陷入爭權境地，繼而東北軍大亂，日本關東軍趁機入侵，再來一死九一八悲劇。

　　接受難，不接受也難啊。

　　王茂如抽起了煙，坐在長春東北總督府的三樓辦公室內。

　　由于王茂如正式成為東三省大都督，東北邊防軍指揮總署再設在沈陽就沒有必要了，明年開春之后，東北邊防指揮總署將會搬遷至長春府來，長春將成為北方五省核心，基政治，軍事，文化，經濟為一體的核心都市。

　　蔣方震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嗆了一下，道：“你是得這抽了多少煙啊？”

　　王茂如苦笑道：“不多，不多，三四根吧。”

　　蔣方震搖搖頭，道：“總參謀部作戰計劃在這里，你看一下吧，我覺得這句話尚需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