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千古奇功蔣志清忙道:“沒有沒有,秀帥何出此言呢?”
“其實,我這個人是不反對黨派的,我認為,所有的黨派成立的目的,都是為了百姓好,都是為了讓老百姓過上幸福安康的生活,不知道你們國民黨是不是這樣認為的。”王茂如道。
“然也。”
王茂如又說:“既然如此,我又何須禁黨呢?除非有些黨派別有用心,以為百姓服務之名,干爭權奪利違法亂紀的事兒。國民黨要是能為百姓謀福,那么議會選舉的時候你們正常選舉不就得了。我準備一年之后進行一次全省選舉,各個黨派選出省長候選人,然后這些候選人進行為期三個月的拉票,最后效仿美國大選,蔣兄是否知道美國大選的模式?”
蔣志清驚訝道:“效仿美國大選模式?”
“是。”
“我自然是知道,只是…秀帥是真心的?”
王茂如又大笑起來,道:“黨派的目的是更好的服務人民,民選選出來的省長怎么不行?別說如果選出來你蔣志清,就算選出來的是曹錕曹大傻子,我也無怨言。只是這督軍一職,是不能選的,明白?”
“明白。”
“唐紹儀是我委任的省長,但是這個委任是不是符合民意,符合黑龍江省百姓的心聲,我也不知道。我不是獨裁者。所以我一年之后一定要舉行民選,把權力還給人民。”王茂如擲地有聲地說道。
蔣志清張大嘴巴,似乎看到了一個外星人一樣,軍閥不愛權,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1916年10月16日,齊齊哈爾,黑龍江省督軍府。
“報告。”
門外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這是下午兩點,王茂如剛剛睡了一個小時的午覺,自從擔任督軍之后他時常因為用腦過度而感到勞累。也就慢慢養成了午睡一小會兒的習慣。剛剛睡醒的他自然之道,這一定是李木魚來報告了。
李木魚假扮民黨刺殺王茂如上演了一場苦肉計之后,就被情報處長羅浩委以重任,如今她是羅浩的二等秘書官。負責向王茂如報告情報處搜集來的信息。
“進來。”
李木魚如今的臉有些黝黑,看上去倒像一個樸實的礦工,年紀不大,然而卻很沉穩,他很恭敬地站在王茂如面前,直到王茂如讓他坐下才動一動。
“高建甌中校重新組織的鋤奸隊在呼倫捉到了一名組織赴俄國的勞工頭目,叫做任輔臣,他之前是黑龍江省警察總署巡邏隊隊長、哈爾濱稅掮局局長,現在的身份是中國外交署華工總辦。但是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他在擔任巡邏隊長的時候。曾經多次掩護俄國的政治犯在黑龍江以及哈爾濱安家落戶。而且他在阿拉巴耶夫斯克礦區因為宣傳布爾什維克主意,今年春天回國,代理俄國礦場招收中國工人。”李木魚面無表情地報告說。
“布爾什維克啊…”王茂如伸了一下腰,點著了一支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大口吐出煙圈“布爾什維克!”他站了起來,李木魚也忙站起來,王茂如伸手示意他坐下,說:“布爾什維克是一把雙刃劍。那邊能割傷俄國人,這邊也能割傷自己啊。這個任輔臣…名字怎么這么熟悉,算了,這個任輔臣呢,你把他帶來。我見一見。”
“是。”
“對了,禮貌一些。”
“是。”鐘勵刃接著從皮包中拿出一沓報紙。王茂如接了過去,見到這不是報紙,而是一張張宣傳單,《聲明俄國舊官僚罪狀,通告中華民國農工商軍學各界人等急速省吾》、《天下貧苦之人民一體聯合》、《俄國一般勞農者敬告中國勞農兄弟》、《中國工黨同胞聽著》等告白書,都是報紙紙張印刷,很是驚訝,道:“這些都是哪里來的?文化廳不是禁止私自刊發報紙了嗎?難道有人頂風作案?”
“這些都是從濱江府(哈爾濱)傳來的。”李木魚如實回答道“我們在幾個人身上搜查到的,源頭來自于濱江府一處俄國僑民學校,在我們的嚴刑拷打之下得到了準確消息一個叫雅庫波夫俄文老師和一個斯拉文的數學老師勾結濱江府一些中國人,準備對中國工人進行宣傳這些,支持如今在俄國的工黨暴動。”
如今因為參加歐洲戰爭,俄國政府已經瀕臨崩潰,情報處得到的消息則是遠東的精銳士兵紛紛調入俄國西部戰場,俄國國內工人暴動不斷,這些事情都讓王茂如心情大好,不知不覺哼起了京劇“我站在城頭看風景”美滋滋地說:“俄國越亂,越好,越鬧越好,好,對于這些撒發傳單的人,都送去挖煤礦吧,至于哈爾濱的那些…不要理會,那是俄國人的事兒。”
“是。”李木魚道,又報告起別的事兒,道:“根據我們潛伏在呼倫貝爾的特工報告,日本人如今加緊了對東蒙古諸王的拉攏,許多蒙古王公成為日本人前田新兵衛的座上賓。”
“前田新兵衛?”王茂如很是吃驚“這小子怎么又回來了?他膽子還真大。”
李木魚道:“我們也不知道,可能他是想在哪里跌倒就在那里爬起來吧。”
“真他媽屬蟑螂的。”王茂如憤憤地罵道,說著用力地跺跺腳,似乎在踩蟑螂一樣,逗得李木魚面無表情的臉也忍不住樂了。“對了,羅處長最近在干嗎?”發泄完了,王茂如問。
“似乎在追求一個女孩。”
“追女孩?”王茂如很驚訝。
李木魚點頭,道:“是,對方好像是叫張燕,現在在教育廳下屬的培訓站接受新教師培訓,然后等待分配到那個學校就不知道了。”
王茂如看著日歷,搖搖頭,道:“這大冬天的,也不該是春心泛濫的季節啊,羅浩怎么就憋不住了呢。”
李木魚微微一笑,道:“職下調查過,這個張燕并未是任何勢力派遣過來的,只是一戶老實人家,祖上五代都是湖南的鹽商。他的父親因為是庶出,被家族的幾個嫡子趕了出來自謀生路,靠開雜貨鋪為生。因為湖南戰亂不休,來到黑龍江謀生。”
王茂如道:“那也要觀察觀察…這件事羅浩知道嗎?”
“處長知道。”
“嗯。”王茂如笑了起來,忽然說:“李木魚,你多大?”
“屬下二十一歲。”
“有婚配否?”
李木魚苦笑起來“大帥,你不會是想…”
王茂如道:“等著,哪天我給你選一個十五歲的俄羅斯美少女。”李木魚搖頭笑起來,退出督軍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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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的十月中旬,天變冷了,偶爾早上一出門,看到的全都是霜降。新北路1840號里,幾個人正在低頭寫著什么,屋子中心的地方擺上了炭爐,炭爐的煙筒繞著屋子里走一圈之后排到外面去,炭火燒的不是很旺,老張正在一邊饒有興趣地擺弄著蜂窩煤,一邊說:“前幾天,通化路上的幾個俄國人被抓了,大家知道嗎?”
“嗯?”握著筆的應云祥抬起頭,微微有些動容,但是老張沒注意到,繼續說:“據說什么未經影響,擅自印發報紙,被特院(軍政府特殊法院)給判了一個勞役三年。王督軍真厲害啊,連老毛子都敢抓。”
“嘖…”眾人吸了一口冷氣,老張說的那幾個俄國人他們認識,是沙皇俄國的政治犯,一共兩個人,一個叫弗拉基米爾,一個叫旺楚柳科,都是布爾什維克黨員,因為反對沙皇的迫害而遭到流放,最后跑到齊齊哈爾這里,繼續刊發宣言布爾什維克報紙《青年報》。這兩個人前幾天還偷偷地跑來,跟大家交流呢,怎么這么…
新北路1840號大院有四棟房子,都是前后間的大房子,分別租給了一個裁縫,一個收山皮子的皮貨商,一個房東家自己住,一個就是給這幾個剛剛來此地的年輕人。幾個人不會用這煤爐,其實房東老張自己也不會用,這煤爐還是今年夏天的時候政府新推出的,用來取代柴禾——當然,用柴禾也行,只是柴禾少不了多久,蜂窩煤倒是可以燒很久。老張老家在湖南,張敬堯在湖南殺民黨的時候,老張一家人因為有親戚參與了民黨,差點遭到殺害,所以老張便買了家業,帶著老婆孩子,拿著移民廳的宣傳單來到了黑龍江。老張心思活泛,便買下了新北路1840號這里。三棟房子租給了別人,每個月至少能收到三十塊的租金,他也尋思做點什么了,這蜂窩煤倒是好,據說在呼倫城,十塊蜂窩煤才一分錢,可是在齊齊哈爾,四塊蜂窩煤就一分錢了,這要是倒騰好了,可賺不少啊。還有就是北房的那幾個讀書人,怎么一直窩著不出來呢?
老張去幫著弄煤爐,其實也是想探聽一下,這五個人到底干嘛的,可惜他在那說半天,也沒人搭理他,只有一個叫應云祥的戴眼鏡的人熱情地給自己開門——這不是讓自己滾蛋嗎?想想都來火,下個月,下個月漲房租!人家做裁縫的李麻子一家四口雖然是十八個大洋,可是張麻子兩個兒子一個去當了兵,還有一個進兵工廠工作,都不在這里住,人家一個月八塊大洋的房租。皮貨商老毛一般不在這兒,屋子里堆著批貨,一個月十二塊大洋,三塊錢是給自己平日晾曬通風的辛苦錢,可是你們五個人九塊大洋,這可不行,得漲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