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人靠在炕上,一個炕頭一個炕梢,屋子里有些熱,丫鬟不停地給兩個夫人扇著扇子。穩婆說月子里不能見風,這二位夫人便只能留在屋子里,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心一意坐月子。也湊巧,兩個夫人生子前后不過幾個小時,正好結伴坐月子了,倒也不寂寞。
兩人正嗑著瓜子松子,這炒熟的松子不但香氣宜人,更兼具了藥用效果,具有補腎益氣、養血潤腸、滑腸通便、潤肺止咳等作用。尤其是女子吃了,增加秀發黑亮程度,延緩衰老的作用。但是醫生也說了,每日不可過多適用,所以這瓜子和松子便纏在一塊吃。
透過這窗外的玻璃,瞧見喜鵲在吱吱亂叫,左玉嬋說:“姐姐,爺快回來了吧?”
“他才不會回來,他這個人呢…天下最大,咱們做了他的女人,就應該知道現在這般處境。”左玉琢心中帶氣地說道。
“他不會…不要咱們了吧?”左玉嬋說,也難怪她會這么想,王茂如從年前開始準備攻占全省計劃,一直都很少在家中,性格敏感多疑還有些自卑的左玉嬋自然會想到,若是爺不要了自己,那母女兩個可怎么活啊?也怪自己不爭氣,要是學姐姐一樣,生個兒子多好,母憑子貴。不過瞧瞧懷里的睡美人,長長的睫毛,憨甜地睡熟,似乎也不覺得遺憾了。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他敢不要咱倆,他要是不要咱倆,以后我就讓他兒子也當兵。帶兵打他。”想到這個絕妙主意,左玉琢咯咯壞笑起來。似乎自己的想法很有實現價值,要不要這樣做呢?這個該死的家伙,都四天了,還不來,難道我們姐妹二人還不如你那破權力重要啊?當然,左玉琢也只是在心里腹誹一下,發發牢騷,她自然是知道誰輕誰重,只是這般受到忽視,心里著實難受一些啊。
大丫鬟緊趕慢趕跑了進來。呼哧呼哧地喘氣。這丫鬟累得不行,還喘著氣努力說:“二夫人三夫人,劉處長家的來看你們了。”劉處長就是譯電處的劉哲,他的老婆就是當初牛德祿想要送給王茂如的美女,被王茂如用來送給劉哲收買他人心。這劉哲平日是個冷面人。偏生看中了這個叫董麗的美女,而董麗是被拐騙到北方差點被賣作土匪媳婦,又被賣給了臭當兵的,還被分給了一個右手手指97k.et斷了的冷面人。劉哲那里學過與女人打交道,他生平只和同性打過交道,沒和女人交往過,這次看中了董麗,偏偏董麗脾氣不好。要說這女人傻起來傻得一塌糊涂,聰明起來也是聰明。他看到劉哲不想是把自己當做玩物,是真的對他,這才對他平日耍脾氣使性子。
董麗人未到,聲先到了,離老遠就聽到她喊:“玉琢妹妹,玉蟬妹妹。我可來了,你們想了我不?”倒有些后世馮鞏的我想死你們了的效果。
“你也不用通報了,這人都到了,你這腿腳夠慢的了。”左玉琢打趣大丫鬟說,“一聽這嘰嘰喳喳的叫聲,就是知道一定是董姐姐到來了,咱大院的女人,就她嗓門大。”王茂如在此處的將軍府周圍都是為軍官建造的三層小別墅,一共是六百多棟,由留法高材生楚庸負責設計,監督建造,所有軍官家人這才住進來不久。因為外面一層三米高一米厚的的圍墻攔著,防止野獸和小偷,所有人便把這軍官家屬區稱之為軍官大院。如今院中有一百多戶入住,空置的有很多,王茂如家比較大,是四層的法式別墅。王茂如也看過這個圖紙,說只要房子不塌就行,楚庸便建造了這六百棟別墅。
“我說二夫人三夫人啊,你們還真沉得住氣。”董麗嘴皮子忒快,噼里啪啦地說。
“怎么了?董姐姐?”左玉嬋問。
“還問怎么了?你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董麗急道,“咱們男人如今都一個個成了名人了。”
“那不是很好嘛。”左玉嬋驕傲地說。
“嘖嘖嘖,好什么好啊,”董麗說道,“省里面不知道多少個達官貴人的小姐交際花現在想要勾搭他們呢,你知道不知道,總務處長何如飛,這才在省里住下幾天啊,每日還忙著公事,結果呢?私事也沒落下,他不是有兩個老婆了嗎?這倒好,又準備取湯原縣長李映庚的孫女李萍,家里都吵開天了。”
左玉琢反倒是笑了,指著董麗,道:“我們到不擔心,倒是你擔心吧?平日里老是跟劉哲吵架,這下你可如愿了,劉哲也娶一個縣令的女兒孫女,你也不用吵了。”
“是啊,遂了姐姐的心愿也挺好。”左玉嬋也打趣說,董麗這人就是心直口快脾氣倔強,倒是心地善良,單純直接,想什么就說什么,也不藏著掖著,左玉嬋也因此和她關系很好。
“誒呀,我心急火燎地給你們通風報信,你們倒是打趣起我來了,真是沒良心。”董麗氣道,看到兩個孩子熟睡,忍不住湊過去逗弄,贊道:“這兩個孩子長大了一定是男孩英俊瀟灑,女孩美麗宜人,你們…”她本想說你們都是混血兒,但是忽然想到兩個人非常討厭自己混血的出身,因為他們的父親根本不知道是誰,兩人只是個白人強?奸犯的女兒,因此她們很是忌諱別人說她們的父親。董麗連忙住口,但是她畢竟是京師大學堂的,心思轉變的也快,掩口笑說:“你們倆這么漂亮,大帥也長得…一般般吧,但是像你們多一些的話呢,就一定好看了。”
三個女人正說著話,就聽見外面一聲洪亮嗓音響起來,“快讓我看看我家的兩個功臣怎樣了?”三個女人都瞪大眼睛,這…大帥真回來了?
王茂如推門而入,越過大廳,直奔二樓。管家王福一面引路一面笑說:“主子,你可回來了。少爺和小姐長得簡直漂亮極了。”一進門,見到除了兩個夫人,劉哲的老婆董麗也在,便回頭笑說:“巧了,你老婆也在,哈哈。”劉哲瞪大眼睛,硬邦邦地說道:“敗家娘們,趕緊回去。”
“哼。”董麗故意扭頭不理他。
王茂如知道這兩位,見面就吵,也不在意了。越過大眼瞪小眼的兩人。此時嘹亮的哭聲響起。左玉嬋懷里的女孩可能是聞到了陌生的味道,忽然就醒了,嗷嗷大哭起來。王茂如趕緊過去抱住,小嬰兒反而哭得越來越劇烈起來。左玉嬋小聲說:“孩子都不認你了。”
“是我疏忽,疏忽了。”王茂如呵呵一笑。看看這個小公主,再看看那個還在睡覺的小帥哥,王茂如這些日子的煩心事不禁消失一空,那邊小帥哥被妹妹的哭聲吵醒也嗷嗷大哭起來。王茂如回頭對手下說道:“你們啊,都出去吧,聚在這不行,你們都嚇到孩子了。”眾人心中不禁說,真不知是誰嚇到孩子,貌似是您吧大帥。大家也不能說什么。人家大帥此時自我感覺良好呢,左右抱著哭鬧的小孩子,還一臉美滋滋的笑容。得了,別掃人家一家人的興了,趕緊走吧,副官秘書趕緊出去。
只剩下一家五口人之后。兩個母親趕緊抱回孩子,還是回到母親的懷中兩個孩子才安寧一些,顯然兩個小家伙都餓了,母親們趕緊掀開衣裳露出哺育起來。兩人雖然不是東北女人,倒是在這兒被風氣影響,行為也大膽開放起來。不過當著自己男人的面,兩人倒也不覺得羞澀。左玉琢氣他半年都不回家團聚,道:“大爺,您倒是把這當做客棧了吧?”左玉嬋也低著頭奶著孩子,看起來很嚴重啊。王茂如趕緊對兩個小母親一頓好哄,甜言蜜語說盡,終于哄得兩個人不那么生氣了。王茂如心里后悔,干嘛讓女學官教兩人讀書呢,偉大領袖不是說嗎,知識越多越反動,這兩個女人似乎要在家里篡權了。
說了一會兒話,下了一會兒保證,終于哄得女人們開心了,左玉琢問:“爺,這兩個孩子叫什么啊?都等著你回來取名呢。”
王茂如仔細想想,說:“我家中的家譜…”想到2012年的家,父母,嘆了口氣,道:“我家譜是福敬茂宗云,女孩不犯家中的字。”看著努力吃奶的兩個小孩,王茂如不禁想到了2012年自己的孩子了,按照時間,那里應該已經是2016年了吧,兩個孩子都應該上幼兒園了,神色黯然起來。或許年紀大了,對孩子的看中程度也不一樣了,年紀越大,越是對孩子溺愛。留在未來的孩子,沒有父親,母親又是一個外國人,也不知會不會被欺負。自己真是笨,當初帶著全家一起來多好。
“爺,你怎么了?”敏感的左玉嬋問。
王茂如忙恢復了清明,努力笑了一下,說:“沒什么,想到了家人而已。”左玉琢和左玉嬋只知道他早年在國外過著苦日子,家人早就失散,便以為他是感慨自己的身世,左玉琢忙勸慰說:“爺,不是有我們陪著你嗎?還有兩個娃娃,都是你的家人。”
“是啊,都是我家人。”王茂如笑道,心情變得好起來,想要抱抱,卻又怕惹得兩個孩子哭鬧,連忙縮回手,開始認真想孩子的名字。不一會兒,王茂如笑道:“女孩的名字我想好了,叫采薇,小名叫薇薇。采薇是出自《詩經》中的詩詞名,這首詩歌是這樣的: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啟居,玁狁之故。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憂心烈烈,載饑載渴。我戍未定,靡(mǐ)使歸聘采薇采薇,薇亦剛止。曰歸曰歸,歲亦陽止。王事靡盬,不遑啟處。憂心孔疚,我行不來!彼爾維何?維常之華。彼路斯何?君子之車。戎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駕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魚服。豈不日戒?玁狁孔棘!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這首詞寫的是戍邊的戰士返回家中思念家鄉的敢情,以后,我若是出征,也會思想我的采薇小寶貝啊。”
“爺,真好聽呢。”左玉嬋說,她不知道什么是詩經,而且王茂如說了這首詩,她是半句也沒聽懂,但是爺說的一定是高深的大學問。
王茂如又看著男孩,說:“至于這不讓我抱的臭小子,就叫做鼎,王宗鼎。”
左玉琢撅著小嘴,很是不滿,道:“這不好聽啊爺,難道也是什么《詩經》中的?”
王茂如一揮手,指點方遒大氣地說道:“因為,我要問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