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日本試圖將中國變成保護國的陰謀最終破產,但中國在這次危機中受損的程度也是驚人的,譬如延長旅大租期至九十九年等等,都是不可思議的、喪權辱國的。在條約簽訂的第二天,袁世凱在大總統申令中表示,該條約“創巨痛深,引為慚憾,己則不競,何尤于人。我之積弱召侮,事非旦夕,亦由予德薄能鮮,有以致之”,其中的無奈、慚愧之情,溢于言表。
如果結合當時的國際形勢、雙方實力對比來看,當時袁世凱所采取的外交和談判策略還算是可圈可點,后來歷史學家將“二十一條”認定為袁世凱為復辟帝制而采取的投日賣國行為,這就未免言之不公了。正如張學良在“九一八”事變后所說的:“當年袁世凱應許‘二十一條’時,我是學生,一腔熱血,誓死反對;及至二十年后我執政,還不如人家”。
畢竟,在當時實力懸殊的情況下,逞一時之勇并非明智之策,而袁世凱也并沒有像宣傳中所稱的全盤接受“二十一條”;至于在談判中所做的巨大犧牲和讓步,實屬委曲求全的屈辱外交而非賣國性質。筆者并非有意為袁世凱等人喊冤抱屈,乃歷史評判須以事實為基礎,如果僅從忠奸之價值判斷,難免脫離事實之真相,對歷史人物也是不公道的。在民族感情受到傷害的情況下,參與談判的曹汝霖、陸宗輿(時任駐日公使)在“五四”運動時被愛國學生所追打,也是無可奈何之事。所謂“弱國無外交”,弱國的外交人員更是在火上烤也。
難能可貴的是,被袁世凱通緝而流亡海外的國民黨人如黃興、陳炯明、柏文蔚、鈕永建、李烈鈞等人,他們在國難面前非但沒有乘袁之危而共同倒袁,相反,他們卻選擇了公開呼吁同志“暫停革命,一致對日”。當時因政見相異而與孫中山一度失和的黃興,當時也拉下面子親自寫信給孫中山,勸他暫時“放棄討袁工作,免為日本所逞”。這才是真正的革命愛國者。
如今舉國都在抗日,王茂如自然也不能例外,只是迫于日本人的壓力,又不得不釋放這個間諜,國弱個人強必死無疑,王茂如只好忍下氣來期待秋后算賬的打算了。
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邊因為日本人的事兒憋氣,那邊畢桂芳又帶著唐寶琪去了恰克圖談判去了,唐寶琪甚至只來得及寫信告別。等到王茂如處理完小日本的事兒,受了一肚子氣尋思尋找一個溫暖的懷抱,讓自己一顆受傷的心撫慰撫慰,卻只得到一封冷冷的離別書。這猴年馬月才能見一次面啊,王茂如心中感慨道,畢桂芳這老頭你也忒不是東西,今日的事兒,咱倆可沒完。你是故意的怎的?都差最后一簽定了,還把俺媳婦拐跑了,你給我等著,咱走著瞧。有道是又出不報非君子,王茂如當真大半年之后報了仇,讓畢桂芳吃羹了。
他還在尋思寶琪被拐跑一事兒呢,然而卻不知因為他擅自襲擊西布特哈都統營,并活捉了貴福,引得東蒙諸位蒙古王爺大驚,尤其是貴福的父親呼倫貝爾副都統勝福,他立即派人要求第十七混成旅馬上釋放貴福。(實際上貴福是勝負的侄子,由勝福無子女,將他撫養長大形同親子,文中為了需要略作改動)
王茂如對那蒙匪的代表說我代表的是政府軍,你們找北京政府吧。勝福立即打電報給北京,要求立即釋放他的兒子,西布特哈都統貴福,并且代表全東蒙的王爺發來威脅令,一旦貴福出事,東蒙古諸王絕不會與中央展開任何談判。
王茂如這算是捅了馬蜂窩,他還突然不自知,直到袁世凱一封電報,讓他酌情釋放貴福,并且回北京解釋這次沖突,這才讓他清楚自己的舉動引來多大的震動。不過王茂如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他向北京打電報,說自己即刻帶戰俘貴福南下北京,但不會私放貴福,因為他是代表政府對叛軍的圍剿,而不是兩國交戰。
北京方面允許他帶貴福回北京,同時勝福得知兒子貴福安然無恙,松了一口氣,也不再強硬,允許他在北京釋放。
于是王茂如把軍隊讓參謀長祝永泉和總務處長何如飛,143團團長李品仙暫時共同管理,如有要事立即發電報報告。他自己帶著副官們,親兵和財務處長趙佳誠,以及商元青騎兵隊和他的近衛隊押送著貴福南下,乘坐火車抵達了北京。
1915年初,袁世凱加緊復辟帝制活動。在段芝貴策動下,14省將軍聯名通電擁戴袁世凱“速正大位”,黑龍江省督軍朱慶瀾名列其中。在全國討伐聲和部下的鼓吹聲中,袁世凱終于邁出了稱帝的步伐,作為袁克定的下屬,王茂如自然也鼓吹袁世凱稱帝,簽了署名,黑龍江總督朱慶瀾同時署名,聲稱袁世凱稱帝乃天命所歸,邊境民壯無不彈冠相慶,期待袁世凱順承大典。
臨行之前王茂如打電報給袁克定,問他自己該如何處理,袁克定說到北京后再說,言語不善。不過袁克定倒是真問了一下袁世凱,還說這王茂如對袁家一向支持,袁世凱還是冷靜地說道:“你多大了啊?你今年三十七了,你是小孩兒?怎么蠢的跟豬一樣?你以為他只是簡單的劫持貴福?他可不簡單,他的腦袋…”袁世凱指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他不簡單,這種人屬野馬的。”
“父親,我能把握得好。”袁克定理所當然地說。
袁世凱摸著大光頭,罵道:“你啊你,要是我把江山交給你,你就離死不遠了你。”
“咋的了爹?”袁克定忙問,語氣中有些不信。
“他有能力,他有錢,他是個人才,對吧?”
“是啊。”
“他才多大?去年二十七,今年二十八,是吧?二十八歲,二十八歲當了護軍使,你看看現在當鎮守使,護軍使的,有哪個低于三十五的?”袁世凱問,“等你坐我的位置了,他多大?以后他越來越起勢,他怎么聽你的?”
袁克定哦了一聲,恍然大悟地說:“那就不趁此機會拿下他。”
袁世凱道:“我說了,這人是人才,他給你出的主意是不是辦報紙?”
“是。”
“他一個人在美國打拼,幾個月賺赤手空拳了幾百萬美元,那可是幾千萬大洋,要是你你能從洋人那里賺到?不能。”袁世凱道,“所以他是個人才,至少我知道他賺錢的能力,不下于梁士詒。”
“啊?”沒想到父親對他的評價這么高,梁士詒是誰啊?北洋大財神,北洋這么有錢,都是兩大財神的功勞啊。袁克定說道:“莫不是父親想讓他成為我的梁士詒?”
“哼哼,算你還有點小聰明,這人要用,但是不能太重用,我敲打敲打他,以后你再用他,讓他死心塌地跟你。”
“謝謝爹,謝謝爹。”袁克定忙道,對于父親,袁克定是十分崇拜的,只是袁世凱準備稱帝之后,下任指定皇帝不是他而是黎元洪,讓他心中有了一些不滿。本來袁世凱就想敲打敲打王茂如,一直都沒找到什么機會,可是王茂如活捉貴福,卻讓他有了借口。
王茂如這次來北京第一時間跑到袁府,找到袁克定,不過袁克定因為得了袁世凱的吩咐,對他避而不見。王茂如心里猜想,這袁克定是要拋棄自己了,算了,以為自己能成大人物,沒想到還是人家手里的一枚棋子。
吃過午飯,王茂如老老實實打扮了一下自己,又拿出書,看了一下午,而后到了二點多,這才出門,乘坐汽車來到總統府,在門口等著時間。袁世凱的侍衛見到他這么早就到來了,很是意外,告知說袁大總統開會,要等一段時間。王茂如笑說可以等,我看看書,便從書架上抽出一本看起了《戰爭論》。
過了幾個小時時間,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一些人陸陸續續走出來,最后袁世凱才與楊度,袁克定走出,王茂如立即站起來,道:“大總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