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盡管日本政府在國際斗法之中屢屢被中國的雕蟲小技蠶食，但是因二十幾年前甲午海戰的心理優勢，一直不屑于與中國合作。同時加藤高明也顯示了他外交強硬而愚蠢的一方面，那便是招惹了中國。

　　作為加藤高明政治生涯上最輝煌的一筆，毫無疑問《二十一條》是他足以拿出來炫耀的一件豐功偉績，加藤高明背后的三菱財閥以及南滿鐵路公司等都對中國在東北對關東州的步步緊逼感到憂心忡忡，而日本關東州的駐軍也對中國軍人逐漸強硬表示憤憤不平。

　　加藤高明于是要求日本駐華大使吉田伊三郎向中國政府提出，要求中國堅守《二十一條》，保障日本擁有漢冶萍公司，保障日本在南滿的利益，保障日本在山東以及在滿洲的利益。

　　此舉讓王茂如氣憤異常，也讓中國民眾上下憤怒不已，加藤（并不）高明把中國政府的立場推向了蘇俄，但是卻贏得了國內民眾的支持，日本國人對加藤內閣的強硬表示強烈的支持。

　　此時的日本憤青的憤怒終于得到了釋放，他們瘋狂地叫囂干掉俄國人，干掉支那人，在東京的廢墟上，人們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遠方。

　　中日關系一直以來都比較奇怪，中國人非常討厭日本，但是卻又認為日本民眾值得同情，因此許多國人紛紛發表文章聲援日本，甚至有些親日人士跑到日本要參軍一起打俄國人。

　　不過此時中國倒是也不太平了，中國海關截獲了一筆震驚中國的大案子，海關總長張毅偉直接向大總統王茂如報告，原來海關與上海海軍陸戰隊第二師在上海截獲了一船的中國文物，同時扣押了載有文物的美國船只。

　　這艘船只隸屬于美國達倫特航運公司，除了以運送絲綢的名義將文物夾藏起來。不過這引起了中國海關的注意，因為中國絲綢總公司督辦周啟同在南方大力開展中國絲綢業整合運動，不可能有這么一艘船的絲綢從中國向美國運送，于是將其攔截。但是傲慢的美國人開著輪船立即沖向了海關的小船，妄圖強行向公海駛去。隨即，駐扎在上海的海軍陸戰二師立即出動了十艘快艇和一艘魚雷艇，并且向美國輪船發射了五十發12.7mm口徑重機槍，其中有二十發擊中了船體，給美國輪船側翼造成擦傷和單孔，迫使美國輪船停了下來。

　　海軍陸戰隊士兵與海關稽查隊立即登船檢查，發現了近萬件中國文物，其中明清兩代文物高達八千件，宋代文物五百多件，元代文物一百余件，唐代文物二百余件，其余五代十國南北朝文物數百件，其中最讓人驚訝的是，在船上居然發現了唐太宗李世民墓之中，李世民曾經騎過的六匹戰馬，被世人封為昭陵六駿的中國最偉大青石浮雕。

　　而為了將昭陵六駿送出中國，文物販子居然將青石浮雕昭陵六駿打碎了，這讓負責海關檢查的海關稽查隊員們氣憤得吐出血來。

　　昭陵六駿流傳千年，不管是哪朝哪代，即便是元朝蒙古人統治下也沒有傷及分毫，可是到了現在，到了漢人自己做主的朝代，為了個人的利益居然將其打碎偷運到國外，實乃罪大惡極千古罪人。

　　張毅偉得到報告之后，立即直接向王茂如匯報了情況，王茂如勃然大怒，下令國統局立即接手，同時不惜與美國決裂也要扣押這艘美國航船。

　　有了國統局的介入，很快這宗中華民族出現之后最大的國寶盜賣案得以告破，倒賣者為浙江湖州人盧芹齋，而盧芹齋卻是如見中華民國古董界最為權威最為富裕的收藏家。

　　王茂如下令由國統局副局長陳希直接負責查辦，立即查封盧芹齋全部資產，立即查封與盧芹齋有生意往來的一切人員以及家屬，立即將盧芹齋以及浙江湖州盧氏一族全部逮捕，此事從嚴從重辦理，立即與內務部聯手對中國古董界進行整頓。

　　這次對古董界的整頓來的有些讓諸多古董玩家和文物販子措手不及，甚至所查獲以及封存的金額讓王茂如都目瞪口呆，一個月內有近千人涉及販賣盜賣文物，挖掘中國歷朝歷代的古墓盜取文物，甚至紫禁城的太監們和皇族也販賣文物，所牽連人員之廣之中前所未見。而單單是一個盧芹齋，就有無數人為其聲援，并且紛紛跑到王茂如跟前求情，甚至有袁克文也來求情。

　　王茂如面對袁克文的時候冷笑不已，聽他說了一大通之后才淡淡地說道：“二公子，我們是老相識，這么多年來你知道我是什么人。若是私人恩怨，憑著你的面子我能讓了他一條活路，但是這件事不單單是出賣祖宗民族，這是將中國人的臉擺在世界面前，讓全世界的人抽我們的嘴巴，讓我們中華民族子孫后代都被嘲笑被歧視。祖先的輝煌不能保存，祖先的榮耀都被販賣，這人不死，我王茂如不做總統。”

　　袁克文道：“秀盛，你不必如此激動，想當初軍閥混戰，哪一個軍閥沒有販賣過文物？若是真的追究下來，國防部軍官之中個個都少不了吧？”

　　王茂如冷笑道：“過去的事情我不計較了，但是我做總統之后還有人這么做，我就讓他全族陪葬，給祖先陪葬！”

　　“你要追究多遠？”袁克文不寒而栗，見王茂如目光之中露出著駭人的光束，不自覺地轉過頭去不敢看過去，悻悻地問道。

　　王茂如道：“明清的國寶時間尚近，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如昭陵六駿這種千年國寶，于陜西人為心中圖騰一般的國家寶物，其流失盜運破壞之人，皆殺！”

　　袁克文露出恐慌的表情，連忙告退而走。

　　而當袁克文走后，陳希也來報告，原來昭陵六駿其中兩駿“颯露紫”和“拳毛騧”早在民國三年就被盧芳齋賣給了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同樣那兩駿也是被打碎。

　　同時，盧芹齋在獄中經過了一番拷打招出了“颯露紫”和“拳毛騧”的前后流失國外的過程。

　　民國二年時候，美國文物販子詹寧斯買通了昭陵周圍的百姓，將昭陵六駿盜了出來，準備運送到美國去。豈料到在昭陵六駿本來就是青石浮雕，寬2米，高1.7米，重大數百公斤，運送極為不便，幾個盜送者于是商議將其打碎分批運走。在運送過程之中，昭陵周圍的陜西百姓立即發現不對勁，陜西百姓們自發自組織起來將其截獲，并上報給陜西督軍陸建章。陸建章盡管是軍閥出身，但是得知一千二百年前昭陵六駿遭此破壞也大怒，下令部隊將六駿收繳，并上報袁世凱。只是苦于文物販子詹寧斯是美國人的身份，將其驅逐出中國。彼時袁世凱次子袁克文得知六駿被打碎之后，立即從北京跑到西安，見六駿碎塊痛哭流淚，下令讓人帶回北京修復。

　　昭陵六駿抵達北京之后成為了袁世凱的私人收藏，其中四駿“什伐赤”、“白蹄烏”、“特勒驃”、“青騅”修復較容易，但是“颯露紫”和“拳毛騧”因為盜運者破壞嚴重，一時無法修復，便暫時放在一旁。而后來美國商人向袁世凱求購，遭到袁世凱的拒絕。只是袁世凱其后就忙于稱帝無心顧及，再到后來袁世凱因稱帝遭到反對，做了百天皇帝之后“駕崩”了。府上的某一個貴婦人就將昭陵六駿偷偷賣給了古玩商，而一直以來對昭陵六駿比較關心的袁克文那時候因為反對袁世凱稱帝跑到了上海，直到袁世凱死后才回北京。此時昭陵六駿已經下落不明，這讓他非常悔恨。

　　而昭陵六駿被人買下之后，找到了盧芳齋，央求盧芳齋將其賣給外國人。盧芳齋便將破損較為嚴重的“颯露紫”和“拳毛騧”運送到了美國，標價25萬美元。（1917年25萬美元購買力與2014年1千萬美元購買力）在展覽期間，時任賓大博物館館長的高登見到“颯露紫”和“拳毛騧”欣喜不已，在慈善家約翰遜的幫助下從盧芳齋手中購買下來，放置于賓夕法尼亞大學博物館中。

　　其余四駿折在這次向外盜運的過程之中，連同船上萬件文物一起被海關截獲，幸而并未流失國外。

　　原來袁克文和昭陵六駿有這么多故事，怪不得他急急忙忙地跑過來求情，王茂如沒有顧忌他和袁克文的情面，下令國統局傳喚袁家人，是誰將昭陵六駿私自賣了出去。袁克文郁悶不已，找到了袁克定。而貴為大法官的袁克定此時也左右為難，一邊是家人，一邊是國法，他問袁克定說：“到底是誰將六駿買出去的？”

　　袁克文將袁克定惱怒，只好附耳在他耳邊說了一個名字，袁克定聽后瞠目結舌，長嘆一聲，道：“我們袁家的富貴，怕是只能取一個了，作孽，作孽啊。”他拍了拍弟弟袁克文的肩膀說道：“我這就向大總統辭職，免得我袁家舊事遭到國人圍攻，乃至我袁家人將來人人唾罵。”

　　“此事不可挽回？”袁克文忙道，“大哥，你和王茂如的關系…”

　　袁克定搖頭嘆氣道：“正因為此，我袁家才能得以保存下來，盜賣國寶之大罪，我袁氏不能背了，而浙江盧氏定會因此被滅門啊。”（希望不要被喝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