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立文主動拜訪王茂如給了眾多官員和政客們一個強烈的心理暗示,那就是王茂如就要出手了,民黨要敗退。果真,幾日之后,內務總長覃振因為濟南游行沖突處置不當,被迫辭職下野,隨后新任內務次長張群也隨后辭去了職務。國務院總理唐紹儀則按照與王茂如等人商議好的計劃,委任體育部次長許蘭洲擔任內務部部長,東吉省省長王永江升任內務次長,綏遠省省長劉珂擔任文化次長,朱啟鈐擔任體育部次長——王茂如終于提攜了他的老丈人了。
但是這遠遠不夠滿足王茂如的胃口,北洋大旗下的官員們紛紛跳出來,批判民黨在政期間所作所為憂傷國體,單單是一個土地改革計劃,便損害了士紳百姓的利益——當然,主要還是地主士紳們的利益。王茂如甚至都不敢觸碰這些人的利益,孫立文也是著急了,直接來了一個土地改革,逼迫全國越來越多的人反對民黨執政。抨擊浪潮越來越嚴重,加上王茂如背后推波助瀾,民黨本打算坐等反擊的機會也沒了。
隨后,為了避免民黨成為全國口誅筆伐的對象,也為了給彈劾和濟南游行沖突一個交代,民黨出身的中華民國大總統孫立文以養病為理由,向國會遞交了無限期請假申請,在他養病期間國事交予中華民國總理唐紹儀處理。民黨在等待機會,等待王茂如身邊的那個老虎反噬的機會。
終于拿到了那個蓄謀已久的權力,王茂如手下無不彈冠相慶。唐紹儀心中是悲喜兩重天,喜的是自己所屬勢力成功上位,悲的是他的好友孫立文慘淡放權。
其實王茂如本身也明白一定是有人在覬覦自己。可是他遍觀自己手下,各個都顯得忠心耿耿,看誰都不像謀害自己的樣子,這讓他很是郁悶。王茂如原本希望中情司能夠查找一二,但是看來這個人隱藏的很深。于是他希望自己的另一條線,即自己的少年衛隊出身的死士能夠傳遞有效情報。然而從各地傳來的消息看來,地方軍事長官并沒有謀反的意思。那么也就是說。這個隱藏在自己身邊的“司馬懿”,一定是國防部的高級官員了——可國防部的高級官員中都是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為自己立下汗馬功勞的。哪一個會要取代自己呢?
幾個記者為了報道中國這一場政治地震特地拜訪王茂如,結果得到的答復是,對自己的彈劾僅僅是某個議員的個人觀點,國人對民黨有些誤會。希望大家不要聽信。縱然民黨中有些人的行為和方式錯誤,但是不能一概而論。王茂如東拉西扯,聊了許久這些西方記者才走,不過一出門口頓時傻眼了,剛剛尚武將軍說了什么啊,空話說了一大堆,自己都被繞懵了。
不過倒是有一個記者王茂如糊弄不了,那邊是《燕京日報》的大記者費婉婷。王茂如口沫橫飛地說了一通繞口令并沒有侃暈她,只見她托著下巴笑說:“秀盛大哥連我也糊弄。真不夠意思。”
“什么?”
“你說的那些話就是糊弄一些外行的,我豈能不知道。”
“哈哈,你知道什么?”
“你心里恨不得弄死民黨吧?”
王茂如頓時正色道:“我和民黨親如兄弟。”
費婉婷咯咯嬌笑起來道:“不愧是政客,說起謊來,都不帶停頓的。”又道:“我現在并不是以記者的身份問你哦,你也不告訴我啊?”
王茂如笑道:“不是記者,那么就不談政治了。”
“不談政治談什么?”
“我們談談風月吧。”
費婉婷頓時羞紅了臉,啐道:“哼,我才不跟你談風月。”
王茂如頓了一下會意道自己說話曖昧了,不過看起來這個費記者似乎并不反感,難道…
一時之間兩人各懷心思都沒說話,倒是高亢敲了敲門打破了尷尬,報告說道:“國務院召開會議,請秀帥速速前往國會。”
“好的。”王茂如道,“費小姐,不好意思,看來今日不能聊下去了。”
“嗯。”費婉婷看了一眼王茂如,趕緊低頭走了,還差點撞到了門,高亢驚訝地說道:“怎么費小姐好像是發燒了一樣呢,臉紅的不行,還差點撞了門…”費婉婷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趕緊走了,如此副官太煞風景,真是榆木腦袋一個。
王茂如忍不住大笑起來,那費婉婷更是羞臊不已,趕緊跑了出去,正巧美咲過來,見到了費婉婷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輕笑了起來。高亢見到美咲小姐,趕緊敬禮讓步。美咲在門口見王茂如捋著小胡子開心的笑著,貝齒輕咬了一下嘴唇,隨即笑靨如花,嘴角邊的兩個酒窩旋起,施施然走了過去,道:“哥哥,到調養時間了。”
民國十二年三月十五日,國務院部長遞補會議正式召開,這次會議是歡迎國務院十二部的新成員的簡短儀式,許蘭洲本來就在北京距離最是近,一臉喜氣洋洋的樣子。他原來做體育次長,盡管已經當上了副部長,可部長卻是他原來的部下李景林,這讓他很是郁悶。如今至少和李景林平起平坐了,豈能不讓他高興。
至于王茂如的老丈人朱啟鈐也是北洋元老了,他從天津乘坐火車趕來的,同樣一臉的興奮笑得合不攏嘴來。劉珂乘坐飛艇從綏遠過來,一下飛機就直喊北京就是暖和,比綏遠強得多,那里風沙太大了,也是一臉興奮溢于言表。只有王永江是乘坐飛機來的,風塵仆仆地下了飛機,一臉的愁容,看來他倒是不太愿意做這個內務次長一職。
國務院十二部,如今只有三部屬于民黨了,六個民黨總長和次長坐在這里默默不語,與周邊歡慶的人比起來顯得那么獨特,王茂如周邊更是人員眾多,他也時時看了看汪兆銘那里,心說你們還要在這里嗎?
恰好汪兆銘抬起頭來,正與王茂如的目光一對,他立即作出了一個類似于《功夫》里小理發師面對肥仔聰的微笑來,看得王茂如一點脾氣也沒有了。汪兆銘現在老實下來了,自彈劾失敗結束之后,民黨黨內對他的反對聲突然崛起,胡漢人暗中指使別人對其攻擊,汪兆銘自知這次是自己年輕沖動犯下大錯,連忙跑到孫立文跟前跪在地上磕頭認錯。
他的第一次獨自行動幾乎給民黨造成毀滅性的災難,大家豈能善罷甘休?
但是孫立文考慮到汪兆銘的過去功績和如今民黨人才凋零之現狀,不得不繼續提拔和使用,而且同為同鄉的情誼也讓孫立文很難太過處決他。于是民黨決定給汪兆銘三個處決,第一剝奪他民黨黨內話語權,第二黨員資格列為暫留查看,第三汪兆銘必須聽從總統府秘書長胡漢人的指揮行駛。此時的汪兆銘就像是被閹掉的狗一般溫順了。
會議簡單短暫,大家相互之間都認識,只是再次重新做了一番工作,作為內務總長許蘭洲和次長王永江接手內務部工作也給予了建議和意見。當然,表面上的官話說的都很好聽,這里誰也沒有明著和誰發生爭執,就像是朱執信那種脾氣的人倒是沒有。只有新任內務總長許蘭洲因為內心歡喜講話的時候有些聲若洪鐘,震得大家耳朵疼,習武之人總是有這點好處。而內務次長王永江看起來有些像是文弱書生,講話的時候儒雅偏偏,任誰都看不出這個人曾經下令在東吉省對俄國游擊隊下令大屠殺和連坐的政策。
國會的鬧劇終于休止了,全國的游行示威活動以大總統孫立文再一次稱病而告終,如今中國表面上最有權力的人是總理唐紹儀了,但是王茂如甚至民黨在尋覓良機。坐等對方發力并非王茂如的做事方式,他立即將許蘭洲和王永江叫來,合謀開始對全國進行警務整頓——其目的是消滅全國警察系統中的民黨勢力。
很快,以新任內務總長和次長的名義,許蘭洲與王永江對全國警察展開了一場廉政風暴,這場風暴的重點地帶就是廣東,廣西,湖南,云南,貴州等民黨選民比較集中的地方。而百姓們對這場所謂的廉政風暴中不斷被公示的貪腐警員無不拍手稱快——但是百姓哪里會注意這些貪污的警員的背景。打掉一批警員之后,從國防軍退下來的兩萬退役士兵逐步被安排到了各個省中的警察所里任職。
此時,便有議員忽然彈劾起了文化部總長李子文,說他對中國的輿論媒體進行壟斷,控制輿論,并且開始不斷有議員彈劾李子文的作風問題,隨后許多國家紛紛譴責中國輿論管制,說中國沒有言論自由,說中國是獨裁國家。當然,國會議員有權利說什么,他們是這個國家的根基,只是民黨的議員們似乎忘記了如今國會起主導作用的不是他們,其結果就是民黨議員的議案一概被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