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樹

　　路遠明從陽臺上一翻而下，落下了十來米后，接著腳下虛空一踏，整個人就跳起了十幾米，同時身體在這虛不受力的半空中不停踩動著什么，以極快的速度就往那十多米怪物跑去。

　　此刻在街道上，巨大怪物正在瘋狂破壞周邊的一切，街邊樹木，建筑物，停放的車輛，幾乎完全是無止境的破壞，而對于人類對其發動的攻擊則毫不在意，連防御都沒有。

　　路遠明在半空中踏著念動力向前，距離這怪物還有二十米距離時，金紅色鎧甲已經套在了身上，接著從上落下，一拳從怪物的腦袋直接打到了其腳面，將其捶打成了整個身軀一分為二。

　　另一邊，在周邊所有軍人，遠處逃跑的民眾，還有少數記者與拿手機的人眼中，一道金紅色光芒從遠處半空中來回折射而來，就在這怪物肆虐的關鍵時刻，一擊之下就將其碾成了肉泥，殘存身軀一分為二，死得不能再死了。

　　周邊一片沉靜，然后立刻就是所有人大聲喧嘩。

　　第一次！

　　這是人類第一次看到被擊殺的怪物！

　　在此之前，從未有過任何怪物或者詛咒被人類消滅的案例。

　　甚至在這個國家中部區域，人為引爆了一顆小當量核武器，人類驚駭的看到那些怪物安然無恙的從核爆中心走出。

　　路遠明絲毫沒有隱瞞的道：“是人類文明降維過程中逸散的各種信息，宗教的，傳說的，神話的，歷史上的，以及各種怪談之類的，所有信息扭曲后混合暗物質所化的東西，它們是殺不死的，即便我可以殺死，但是它們也可以很快從人類文明中復蘇出來，這也是我所說的幫不了你們的原因。”

　　“無妨…還有事嗎？”路遠明再次問道。

　　路遠明就將目光看向了直升機駕駛員，這名駕駛員也不敢耽擱，立刻拿出了軍事地圖，一邊給路遠明講解，一邊指著前方的方位指引紐約方向。

　　中老年聲音立刻問道：“那我們未來該怎么辦？這位先生有什么能夠提示我們的嗎？”

　　但這喧嘩并沒有持續多久，當路遠明從怪物尸體中站起來時，周圍所有的士兵立刻將槍械對準了路遠明，可是這一次他們并沒有立刻扣動扳機，他們的耳麥中似乎都有不許射擊攻擊的命令。

　　“所以我的建議就是，盡量想一個無痛的自殺手段，大家現在就下去如何？成規模，有建制的下去，避免混亂，下面的怪物還是挺多的，那些怪物也是殺之不絕，不過下面的軍隊有辦法對抗它們，對了，阿爾弗雷德·奧斯頓是我的門徒，也是下面組織政務方面一把手，你們下去后可以找他來協調一切。”

　　這座城市已經徹底沒救了。

　　就在路遠明打算繼續往前時，直升機上就有聲音響起道：“你好，請問我們能夠交流一下嗎？你看，你要直升機送你去某個地方，我們就立刻照辦，若你還想要什么東西也不是不能商量，但是我們首先必須要進行交流才行，光是殺戮解決不了任何事情…”

　　對面沉默了半響，這個中老年聲音就說道：“至少可以讓我們認清現實，對吧？說實話，從浩劫爆發到現在，我們對這一切都感覺到莫名其妙，如果你是人類，那你也至少是知道這一切真相的人類，拜托了，看在我們為你提供這架直升機，而沒有將其摧毀的份上，告訴我們一些東西可好？”

　　路遠明立刻順著駕駛員所指方向往前看去，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往直升機上拍動，就如此，前后用時三四分鐘左右，直升機就出現在了一座到處都冒著濃煙的城市邊緣。

　　路遠明也不多話，說了這一句后，就將目光看向遠處城市邊緣地帶，手中的無色光顆粒往這直升機上一拍，頓時這架直升機消失在了原地，一瞬間都不到就出現在了城市邊緣的上空處，而路遠明這才對其余人說道：“直升機往天上飛，能爬升多高就爬升多高。”

　　眼前這頭一分為二的怪物尸體，這才是所有人類第一次看到的死去的怪物！

　　路遠明此刻其實是掛靠在直升機上的，他聞言差點沒直接摔下去，當下就無奈的道：“我不是很認識路…總之，你往紐約方向飛，一會為我指方向。”

　　不過既然對方問了，那他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當下就說道：“可能你們已經有些猜測了，當時你們通過小日子的暗物質碎片不是降下了一些人先去開發暗物質世界嗎？之后因為出了事故而死了很多人，但是暗物質世界依然存在，凡是在物質世界死于怪物和詛咒的人，他們都會墜落往暗物質世界，我也是其中之一，不過我有些特殊就是了，這個且不說，總之，我在暗物質世界清理了下面的怪物，也整理了下面的秩序，現在下面已經有了一片基地，也種植了可以食用的糧食作物，至少可以保證你們下去后有一個容身之所…”

　　路遠明就坦率的承認了。

　　路遠明就面露難色，他想起了之前警告那年輕男女的事情。

　　另一端頓時沉默著，隱約可以聽到大量人員交談與記錄的聲音，隔了至少幾十秒，中老年聲音才說道：“這些鬼怪詛咒又是什么呢？”

　　最夸張的則是在城市中央位置處的一個龐然大物。

　　路遠明嘆了口氣道：“我說了啊，我是人類，和剛剛殺掉的那個怪物不是一伙的，也不是現在要摧毀你們的那些鬼怪詛咒，而且我也沒辦法在你們這個世界長存，所以我真的幫不了你們什么。”

　　那是由無數的血肉與骸骨所組成的長條狀怪物，足有上千米的高度，一兩百米的直徑，那怕在城市邊緣都可以看得到這個怪物巨大身影，最關鍵的是這個怪物所聳立的位置，其地底下正是秘密實驗基地所在！

　　這才是理所當然的，他從不懷疑一個強大國家的能力，當他說他來自暗物質世界時，這個國家的聰明人就該很快推測出他的目的才對。

　　路遠明再度嘆了一口氣，他并沒有再度往直升機上拍去，而是對駕駛員道：“往紐約方向飛行，一會我再來加速。”

　　說完后，他就再也不理，只是對著直升機內說道：“你們目前所面臨的情況是無解的，這是暗物質降維，幾年前你們不是在小日子里那里找到了一塊暗物質碎塊嗎？那東西的出現其實就意味著人類文明的壽命到達極限，當一個文明的信息量達到極限時，這個文明就會從物質世界墜落向暗物質世界，整個過程不可逆轉，一旦降維開始，就必然會將人類和人類文明拉入到暗物質世界中，之后更是會以地球為中心擴散開來，在這里形成暗物質宇宙空洞，所以我很抱歉，我幫不了你們。”

　　地面上到處都游蕩著數米大小的怪物，在高樓大廈之間則有十多米，乃至數十米巨大的怪物游蕩，它們時不時攻擊著那些高樓大廈。

　　這時，就有幾個軍人快速從隊伍中跑出，他們高舉雙臂大喊著不要攻擊，我們沒有武器的話語，同時向著路遠明跑去，而路遠明卻是理也不理，腳下用力就跳躍了起來，然后借著念動力在半空虛無處借力，又繼續往上跳起，只是幾秒時間就跳到了頂上一架直升機上，立刻在這直升機上的乘員駕駛員就舉起了武器對準了路遠明，同時周邊的直升機也立刻將導彈和機關炮對準了這架直升機。

　　路遠明立刻說道：“對，他現在是我的門徒，其實就是我的幕僚，管理組織的政務和民生方面，他一直都在抱怨你們怎么還不死了下去，他每天都忙得很，也沒有足夠的人來協助他什么的，不過還好，你們遲早會下去，他怕的是你們下去時經歷當初他經歷的那種混亂，差點死在了MXG匪幫手中。”

　　路遠明就不停的拍著直升機，這直升機就不停的閃爍又出現，閃爍又出現，不過路遠明還是說道：“不必，我是人類，不是怪物，但是很抱歉，我幫不了你們，降維已經開始，這是不可逆轉的過程，所以你們必然會降維到下面去。”

　　路遠明在看到城市的第一時間就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路遠明很認真的說道：“當然，我一直覺得要坦誠對人，真誠才是最大殺器，所以我從不撒謊，現在有規模有建制的自殺下去，可以保證下去之后混亂更少，讓更多人存活下來，怎么樣？我這個建議值這架飛機了吧？”

　　路遠明愣了一下，他立刻想到自己的本體，也就是2028年這條線的自己還活著，雖然是以植物人狀態活著，而且他的父母和妹妹也都在這個世界中，如果他說出自己的身份，那他們會受到什么影響呢？

　　那個聲音就說道：“其實還有許多的事，但是就不再耽擱路先生此行了，希望路先生一路順風。”

　　隨著路遠明開口，另一端就響起了大量腳步聲與別的雜聲，很快的，一個中老年男子的聲音響道：“你想要什么？權勢？地盤？還是人口？任何東西我們都可以給伱，但是同樣的，我們希望能夠和你們達成一些默契或者協議，至少也請告訴我們，除了毀滅我們人類以外，是否還有別的可以達成的協議？”

　　（…應該是好的影響，這個世界是必然會墜落的，在未來，這個世界的父母妹妹，還有我自己也會落入到暗物質世界中，若是我現在將我的身份說出來，這個世界的政府就會注重他們，并且保護他們，那怕是去了暗物質世界，他們的安全也會比普通人強許多，這樣組織找到他們前，他們的安全性一定會得到大幅度提高。）

　　聲音說道：“秘密基地內已經空無一人，在怪物大規模出現后，那秘密基地就遭到了強力怪物的沖擊，我們不得不將所有人員進行了撤退，里面的東西全部都沒法攜帶，所以暗物質碎片還在其中，只是里面到處都是怪物，不，是整個紐約市已經到處都是怪物與詛咒，路先生此去危險性太大了。”

　　駕駛員耳麥中立刻傳來了命令，然后這駕駛員就面露難色的遲疑什么，路遠明就皺眉道：“你們不是要消息嗎？我停下來和你們交流，而你們卻不愿意往紐約飛行，這就是你們的誠意？”

　　那個聲音忽然就問道：“路先生的目標是紐約秘密基地里的暗物質碎塊，對嗎？”

　　這話讓中老年男子差點沒被噎死，他幾乎立刻就要破口大罵，但是他的聲音卻在這一瞬間被切斷了，而更高層，或者說這個國家的最高層接過了他的對話資格，這個聲音說道：“這位先生，您剛剛提到了阿爾弗雷德·奧斯頓，是嗎？”

　　想明白這些，路遠明就將自己的身份，以及他在東方國家的妹妹父母身份都說了出來，然后他才說道：“還有什么想要問的嗎？若是沒有了，我現在就要趕去紐約了。”

　　另一端再度一片雜音喧嘩，那個中老年男子又隔了幾十秒才說話道：“這位先生…您是認真的嗎？”

　　駕駛員耳麥中也立刻響起了嚴厲的話語，駕駛員就急迫的道：“不，不是，是方向錯了，我們已經快到MXG了，這不是往紐約的方向…”說完，他就開始調正直升機的朝向。

　　“送我去一個地方。”

　　顯然的，那對情侶根本不可能去自殺，事實上，若是他換成對方的角色，他也不可能會因為一個疑似怪物的巨人說幾句話，接著就跑去自殺什么的，他又不瘋不傻。

　　而且…這個怪物像是一棵樹！！

　　乘員依然拿著武器對準路遠明，他們并沒有開槍，但是也并沒有聽從路遠明說什么，就在這氣氛逐漸凝固時，他們耳麥中傳來了命令聲，駕駛員這才開始將直升機向更高空爬升而去，路遠明就看到地平線的邊緣，然后再度用手往直升機上拍去，下一瞬間這直升機又出現在了地平線盡頭處。

　　說到這里，路遠明就將阿爾弗雷德的容貌特征以及一些平日里的習慣描述了出來，而對面的人沉默著，或許也在思考，或者是與什么人商量，隔了許久，這個聲音才問道：“這位先生，你說你也是從我們世界墜落下去的，那么您在我們世界名叫什么呢？能夠告訴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