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城。
當埃文伯爵迎著晨曦的微光走進餐廳中時,就見莎莉婭已經用完早餐,正在擦拭著嘴角。
“早安,莎莉婭,你今天怎么穿的這么正式?”
莎莉婭今天穿著一件紅色的露肩長裙,秀發高高盤起,修長白皙的脖頸上掛著一串藍寶石項鏈,顯得雍容華貴而又美艷動人。
她朝埃文伯爵微微一笑,道:“早安,埃文,我準備今天去獅吼堡拜訪圣希爾德公爵。”
埃文伯爵眉頭輕輕皺起。
莎莉婭見狀,立刻又道:“我知道你不想驚動圣希爾德家族,但我不想再這么沒頭沒腦地找下去了。這里畢竟是北境,如果沒有圣希爾德家族的幫助,我們根本不可能找到父親的下落。”
埃文伯爵在長桌邊坐下,桌上已經擺好了豐盛的早餐,他施施然將餐巾圍在胸前,笑著道:
“好吧,既然你已經下定了決心,那待會兒我陪你去吧。”
莎莉婭愣了愣,本以為埃文伯爵會反駁自己,沒想到對方竟然什么也沒說就答應了。
埃文伯爵看到了未婚妻錯愕的表情,微微一笑道:“只是我還是要提醒一下你,圣希爾德家族未必愿意幫我們這個忙。
更何況,就算他們愿意,也未必真能追蹤到一個圣騎士的行程。”
“我明白,但總要試試。”莎莉婭抿著嘴唇,目光堅毅。
埃文伯爵隨即不再多勸,開始享用起面前的早餐。
莎莉婭也不再說話,低著頭看著桌布上的鏤空花紋,陷入了沉思。
餐廳中恢復了寧靜,只剩下刀叉輕輕碰觸餐盤發出的聲響。
但沒多久,這份寧靜就被一陣腳步聲打斷。
“伯爵大人,外面有位韋伯騎士求見。”
埃文伯爵眉頭微微一皺,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朝侍從點頭道:“請他進來,帶去會客廳,我待會兒就過去。”
“是!”
隨后,埃文伯爵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將牛肉餡餅吃下肚去,又喝了幾口牛奶,便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對莎莉婭道:
“我先去見一下韋伯騎士,然后再陪你去獅吼堡。”
莎莉婭溫婉一笑,點頭應道:“好的。”
埃文伯爵起身離開餐廳,快步來到會客廳,但剛進門,他就愣住了。
“伯爵大人!”韋伯騎士立刻起身行禮,同時,他身旁的一個矮小身影也跟著起身行禮。
但埃文伯爵死死地盯著那個矮小的身影,皺著眉頭道:“喬伊斯少爺,您不應該來我這里的。”
埃文伯爵冷漠的目光和言語讓喬伊斯有些手足無措,他吶吶地張了張嘴,委屈地說道:“伯爵大人,如果我還有別的辦法,就不會來找您了。”
韋伯騎士也連忙幫腔道:“伯爵大人您放心,我們出來的時候很小心了,沒有驚動任何人。而且,他們應該也不知道您就住在這里吧?”
埃文伯爵冷笑一聲,嘆道:“這里可是凜冬城啊,你真以為我們的一舉一動都能瞞得住安格列伯爵?”
但隨即,他又擺擺手,一臉無奈地說道:“算了,既然你們已經來了,就說說發生什么事了吧?”
喬伊斯這才松了口氣,連忙一五一十地將瑪瑙莊園內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并不斷強調自己的無辜,所有的事情都是哈里森皇子在陷害他。
埃文伯爵靜靜聽完,再次嘆息一聲,道:“喬伊斯,你若是沒有連夜跑回凜冬城,或許還有辯駁的機會。但現在,呵呵,你的逃跑行為只會坐實了自己的心虛,然后…就等著名聲被毀吧。”
“什…什么?但我根本什么也沒有做啊?”
“既然如此,那你跑什么?”埃文伯爵冷冷地質問道。
“但…但是…”喬伊斯張大了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說出什么來。
埃文伯爵眼中的失望再也無法掩飾,明白這個喬伊斯現在已經徹底廢了。
于是,他徹底失去了根喬伊斯談話的欲望,轉身就準備離去。
喬伊斯見狀,慌忙快走幾步來到埃文伯爵身前,拉住他的衣袖,祈求道:“埃文伯爵,您一定要幫我想想辦法啊!您放心,只要我能迎娶朱蒂公主,一定會回報您的恩德…”
埃文伯爵嗤笑一聲,根本沒理會還在癡心妄想的喬伊斯,一甩衣袖,徑直大步離去。
喬伊斯如喪考妣地回過頭,看向韋伯騎士。
但韋伯騎士此時也毫無辦法,埃文伯爵的態度實在太過堅決,韋伯知道自己再怎么勸說也是無濟于事。
此時,他也不禁對眼前這個公爵三子失望透頂。
“喬伊斯少爺,我們回去吧。”
韋伯騎士只得領著失魂落魄的喬伊斯回到了獅吼堡。
將喬伊斯送回房間后,韋伯騎士正想著要不要去找阿諾德商量一下對策,就見一隊侍衛擋住了自己的去路。
“韋伯騎士,安格列伯爵大人有請。”
“安格列伯爵?”韋伯騎士心中一突,“他回來了?”
“是的,伯爵大人現在就在書房等您,請!”
韋伯騎士強壓下內心的忐忑,在侍衛的簇擁下來到書房。
“請坐,韋伯騎士。”柯林似乎正在寫著什么東西,見韋伯進來,只是抬頭看了一眼,隨口吩咐道。
柯林的態度很和善,這讓韋伯騎士稍稍放下心來,便在沙發上坐下。
等了大概五分鐘,柯林終于寫完了手中的東西,起身緩步來到韋伯面前。
韋伯連忙也站了起來,恭聲問道:“伯爵大人,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柯林笑呵呵地說道:“最近比較忙,一直沒有問你,這段時間在凜冬城待的還算習慣嗎?”
“當然習慣,我也是出生于此,直到八歲時才搬去了御龍城。但是從內心深處,我一直都將自己當成一名北境騎士。”
“恩,那就好。”柯林似乎放下心來,隨后從腰間取出一把黃金匕首,遞到韋伯手中。
韋伯騎士接過匕首,疑惑地問道:“伯爵大人,您這是何意?”
“認識這把匕首嗎?”
“認識。”韋伯點點頭,“這是北境守護者權柄的象征。”
柯林笑了笑,道:“那作為北境守護者,我有權命令你這位北境騎士嗎?”
“當然。”
“那好。”柯林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起來,“我現在就命令你,切下自己的左手小拇指。”
“什…什么?”韋伯騎士僵立在原地,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柯林。
但柯林卻笑呵呵地反問道:“沒聽清楚?需要我重復一遍么?”
韋伯騎士這才渾身發冷,意識到柯林沒有在開玩笑。
“為什么?”韋伯語氣艱澀地問道。
柯林臉上的笑容不變,淡淡地反問道:“你難道自己不知道原因?”
韋伯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辯駁的話。
他怎么也沒想到,柯林的打擊報復來的如此迅速,而且如此的不加遮掩。
但是,韋伯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從反抗。
論權柄,柯林作為北境守護者,確實有權節制韋伯騎士。
論實力,韋伯騎士也清楚地記得當初在御龍城的時候,柯林擊敗自己只用了一招。
這時他才發現,在這個年輕的伯爵面前,自己根本毫無反抗的余地。
黃金匕首在手,似乎輕輕往前一捅,就能扎入這位看起來毫無防備的伯爵胸口。
但,韋伯騎士卻不敢。
“韋伯騎士,你對我的命令有什么質疑么?”柯林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語氣也變得冰冷。
韋伯只覺得自己立刻被一股可怕的眼神盯上,發自內心地戰栗讓他再也不敢拖延,一咬牙,便抽出黃金匕首。
壓抑的痛哼聲中,一截斷指落在潔白的羊毛地毯上,殷紅的鮮血猶如點點花瓣飄落。
柯林滿意地點點頭,親自撿起斷指,交到韋伯手中,道:
“你將這截斷指寄給賽巴斯執政官,自己寫清楚事情的緣由。”
韋伯騎士死死捂住左手的傷口,痛的渾身顫抖,但還是恭聲應道:
“是!”
隨后,柯林便不再管他,坐回了書桌后面。
韋伯騎士將沾血的黃金匕首放在桌角,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后逃也似的離開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