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跟你干架的!”
小野三堂伸出食指,居高臨下,指點著雍博文,說得豪氣干云。
“等下!”雍博文連忙擺手道,“你不想先交換一下人質嗎?我手里的可是荼羅金剛,你們真言宗的貴客,也是一脈相承的同宗,難道在你眼里她不重要嗎?”
小野三堂摸了摸下巴,歪頭盯著瑪利卡,道:“還算重要吧,她要是死在這里的話,我們真言宗也挺沒面子的。”
雍博文連忙順竿往上爬,“既然這樣,我們先交換人質,然后再干架?”
小野三堂卻道:“不要,先干架好了!要是先交換人質的話,巖里麻央一到手,你肯定就會溜之大吉,你打架的本事有多高我是不知道,但你逃跑的本事我可以見識過好多次了,我沒信心能追上你!”
雍博文滿臉肅穆“這個,我以天師派歷代祖師的名義發誓,交換完人質之后,一定不跑,好好跟你打一場!”當然,他現在不是天師派而是太平道的傳人這件事情,自然是不需要跟小野三堂這個外國人解釋了。
“嘁,我十歲的時候,就開始以真言宗祖師爺空海的名義到處發誓了。發誓要能靠得住,那鯨魚也能爬上樹了,什么發誓都不抵實實在在的人質好使,你要想救回巖里麻央,就先跟我好好打一場吧!”小野三堂以小人之心度他人之腹,總覺得自己發誓不可信,就沒有任何理由相信別人發的誓。
“你看,你背著巖里麻央,我背著瑪利卡,要是動起手來,你會顧忌瑪利卡的安全,我也要顧忌巖里麻央的安全,束手束腳,打得也不痛快不是?還是先交換人質吧!”雍博文盡最大努力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這倒也是!”小野三堂似乎有點心動,猶豫地道,“不過,就算是交換回來,我們背在身上,也會顧忌她們的安全,倒不如我們先各自把她們送回去,然后約個時間再戰,也好放開手腳打,你說是不是?”
雍博文大喜,連連點頭道:“小野先生說得有道理,那就這樣辦吧!”
小野三堂仰天大笑,指著雍博文道:“你這家伙果然一門心思想要開溜,讓我一試就試出來了,你救出巖里麻央,在日本也就沒什么事情要做了,還不得立刻溜回中國,怎么可能再來跟我比試?你當我傻嗎?別說那些沒用的了,背上有人質又怎么樣?戴著鐐銬跳舞,更有意思!動手吧!”將巖里麻央往背上一背,捏起不動根本印,喝出真言。
“臨!”
此聲一出,震天動地,四下云氣飛散,狂風靜止,隱隱然有金光自小野三堂身上散射出來,有如真佛降世,氣勢驚人。
雍博文大驚,他現在全靠千魂慟飛在空中,若是使法動手,失了千魂慟維持,不等小野三堂打來,就得先摔下去,正急思對策之際,卻見空中威風凜凜的小野三堂一召手,腳下的三鈷杵飛到手中,然后…一頭從云天栽下,好像扔進水里急速沉底的石頭,飛速向地面墜去,只留一聲驚叫:“媽媽的,忘記踩著三鈷杵不能施法了!”雍博文愕然,又聽小野三堂遠遠拋過來一句:“要救巖里麻央,就跟我下來打吧,我在地上等你!”
“靠!”
雍博文大罵了一聲,云霞雙翅一斂,追著小野三堂就往下飛。
花間自腦海中跳出來提醒道:“你打不過他,下去送死嗎?”
雍博文道:“打不過,也要打啊!”
花間怒道:“你跟那個日本小姑娘非親非故,盡心盡力幫她就算不錯了,犯得著冒著生死危險去救她嗎?你知道不知道自己現在算什么?”
雍博文固執地道:“我答應過五十鈴嘉兵衛,要帶巖里麻央回國,給她一個普通正常的生活!”
花間怒極反笑:“你這算什么?一諾千金嗎?重信諾,輕生死?你當自己是唐代的俠客,還是戰國的死士?對了,我最近學了個新詞,還是跟你家的老頭子學的,據說是這個時代形容你這種人的醫學術語,知道是什么嗎?”
雍博文奇道:“什么?”
“偏執狂!”花間咆哮道,“你這是病,得治!快去看心理醫生吧!”
雍博文很淡定地回道:“等跟小野三堂打完,救下巖里麻央,把她帶回國,再去找到小蕓姐,讓她給我看看好了,她就是醫生,還很有名氣呢!對了,小蕓姐你不認識吧,那是我女朋友,長得老漂亮了,有機會給你介紹啊。”
花間無語,如果她現在還有實體的話,大概會被刺激得淚流滿面吧。
小野三堂如流星般直墜地面,雖然是一時失手導致自己從天空墜落,不過這個家伙竟然沒有一點采取減速手段的意思,就那直挺挺地摔到了晴海大道的中央。
此時,那一段街道已經因為老和尚地揮樓一擊而陷入完全的混亂,上百臺大小車子撞擠在一處,汽車警報的刺耳聲音響徹天空,受傷的人們自車中爬出來,或是大聲呼救,或是相互摻扶著向兩旁的人行道轉移,而人行道上受傷的人更多,很大一部分都是飛濺的石塊雜物雜擊傷的,或是頭破血流,或是骨折筋斷,躺在上哭叫著,動彈不得。不過相比起來,他們還算是幸運的,更慘的是那些在樓倒時沒能及時逃出來,被活活壓在高樓廢墟之中的,而那幢被老和尚舉起來當棍子砸雍博文的高樓在空中即解體碎裂,其中的工作人員全都被拋了出來,好像灑豆子一樣落下,摔得血肉模糊,大部分都成了一灘肉泥一樣的東西。處處都是血跡,處處都是火頭,處處都是濃煙,空氣中充滿了刺鼻的血腥味道,宛若地獄。
而就在這個時候,小野三堂一頭栽進了那上百輛撞擠在一處的汽車間,仿佛一顆炸彈從天而降,伴著巨大的轟鳴聲,濺起沖天的灰塵,周圍六七輛車子被巨大的沖擊力震得翻滾著飛上半空,旋即重重落在遠方,把那車子與人統統砸得稀扁。
“真他媽的爽到家了!”
小野三堂自濃如迷霧的灰塵中跳出來,抖落滿身泥土,興奮地仰天大叫。
看到小野三堂落地的壯觀景象,雍博文嚇了一跳,這么大的沖擊力,小野三堂這種怪物自然不怕,可他背上的巖里麻央卻是再普通的肉體凡胎光是震也震死了,眼看高度已經降到可承受的程度,收了千魂慟,落到一輛四輪朝天的卡車上,沖著小野三堂吼道:“巖里麻央怎么樣了?”
小野三堂回頭瞧了瞧巖里麻央,道:“放心吧,有本金剛的法力護持,她活得好好的呢,我讓她哭兩聲給你聽聽啊。”說完,重重一把掐在巖里麻央身上,一直沉默的巖里麻央吃痛,大哭起來。
雍博文大怒:“這么小的女孩兒,你也下得去手掐,變態!”
小野三堂被罵成變態,毫不在意,反而得意洋洋:“你要是覺得不公平,也可以掐你背上的瑪利卡,報復回來,我不會在意的哦!”
對這種變態的家伙,雍博文當真無話可話,跳將起來,一揮手中竹杖,當頭就是不動明王破魔劍使出。
小野三堂倏地跳到一旁,雍博文一劍便將他腳下連同后方的四五個車子一并斬為兩半,雖說是以杖代劍,可那威力卻是毫不含糊,連同車子里沒來得及逃出來的司機乘客也一半劈死了。
“小心誤傷無辜哦!”小野三堂好心提醒,“等會兒正式開打的時候,我會撤掉對巖里麻央的法力加持,不過本金剛打架向來正大光明,不會故意用小姑娘當盾牌用,你自己小心點別攻擊到她就是了!我來了!接招吧!前!”
真言喝起,手結寶瓶印,默念摩利支天心咒,踏步向前,一拳打向雍博文。他打出這一拳的時候,與雍博文之間原本距離數十米,可一拳即出,下一刻拳頭已經近在咫尺,仿佛超越了時間與空間的限制。這一真言取意光明佛心之境,講究的是我心即禪,萬化冥合,根本成身會,也就是超越人類的境界,真言加持之下,肉體精神瞬間無限膨脹強化,達至佛陀的大神通,雖然只是簡簡單單一拳,可卻隱隱間卻是夾著擊天破地的大威勢,便是天與地也可一拳擊破!
“不動明王破魔劍,唵嘛呢叭咪吽!”雍博文被小野三堂那擊天破地的一拳威勢所逼,一時只覺退無可退,躲無可躲,振作精神,大喝一聲,使出破魔八劍,只不過小野三堂這一拳夾著真言法印來得太猛,他情知僅靠破魔劍法是頂不住的,只得加上六字大明真言,化破魔八劍為破魔劍印!這破魔劍印他自夢中偷學于惠果教花間的場景,便是在被真言宗法陣喚起的輪回記憶之中都不曾見過,一直以為因為害怕被坐實青龍金胎的身份,所以壓根不敢使用,只曾在機場上因為情急使出一劍,便一劍打敗兩個囂張無比的時輪轉劫喇嘛。當時,他對破魔八劍還不算熟練,使出來的破魔劍印也只能算是半吊子,此時破魔八劍精熟,再配合六字真言使出來,威力倍增,整個身形恍然間化為忿怒金剛之像,掌中竹杖幻為一條昂首飛起的火龍,直撞在小野三堂的前字真言拳上。
轟隆一聲,恍如平地里響起一個霹靂,又好似當場爆了顆威力巨大的炸彈,強勁的沖擊皮瞬間迸發,將周遭上百米內的車輛盡數擊得粉碎,殘破的碎塊宛如子彈飛刀一般向著四面八方疾射而去,不及閃避的行人就如同被重機槍狂射一般,滿身窟窿,鮮血噴射,抽搐著摔倒在地。
小野三堂與雍博文被震得同時向后飛疾射。雍博文身不由己地撞進了后方一輛停在街邊的集裝箱貨車上,把諾大的車頭撞扁,整個人深深嵌了進去,余勢不止,帶著貨車繼續向后疾沖,連撞飛了十幾輛車子,最終沖進了路口對面的一家吉之川美味屋中,將整個店鋪連同在里面躲著的客人一并撞得稀爛,車子不堪沖擊,停下之后,噼啪響了幾聲,猛得爆炸,把車頭上嵌著的雍大天師又給炸得飛了出去,在空中翻了幾個跟斗,才勉強維持住平衡,降落地上,單膝曲跪,一手撐地,一扶在腰間,劇烈喘息不止。這不是累的,更多是緊張的,被交手震飛后,他便及時把背上的瑪利卡轉移到了懷里,又使出法術護持,才算在這一連串的撞擊之中,保她無恙。這位荼羅金剛睡得倒是瓷實,這么大動靜,居然一點醒過來的跡象都沒有。
雍博文喘了幾口氣,抬頭遙望,正見小野三堂自數百米開外的一幢大樓窟窿中跳出來,帶起滿天的灰塵,還有巖里麻央驚恐地尖叫。巖里麻央也還活著,顯然小野三堂也對她進行了保護,以免兩人剛一交手就把她害死。這讓雍博文稍感放心。
“破魔劍印!痛快,我們再來!”
小野三堂一抹臉上的灰塵,大笑著跳起,喝出第二個真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