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增祥大喝:“小恒,住手!”手掐法訣,腳踩七星,急念咒語,啪地擲出一把黃紙符。
紙符滿天飛舞,將龍卷而下的怨倔攪得四散流竄,再無法注入小胖子身體。
考卷惡魔,不,是考精身上的光茫一淡,掙扎著哭喊:“救命,救命!”
逄清恒一頓腳,正踩在考精的臉上,把考精的呼喊聲硬生生逼回肚子,回頭望了逄增祥一眼,大笑道:“爸,你來晚了,你阻止不了我,等我煉了考精,再鍛神移魄,我就是人間的考試之神,無論什么考試都別想再難倒我!爸,難道這不是你和媽一直希望的嗎?我正是在努力實現你們的愿望,你為什么還要阻止我?”反手自背上抽出一柄桃木劍,又自腰間摘下一個金色銅鈴,振劍搖鈴,喝道:“金星落,火星起,木星移,水星遷,土星發,天星正,諸星諸神助我威,一呼心歸位,二呼魂歸體,三呼起靈神,急急如律令!”
空中的紙符砰砰砰紛紛燃起,漫天火球排成好大一個螺旋,隨著旋轉的怨氣一同急轉不休,赤光如血,映得半天夜色凄紅。
逄增祥衣服底下取出木劍銅鈴,這施法的行頭倒與兒子一模一樣,想來是長白派的制式裝備。
“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凈,心神安寧,急急如律令!”
怨氣竟然自考精體內滾滾而出,向空中散去,猶如疾流逆卷,激得滿天怨氣飛散,燃盡的紙符噗噗飛散,化為一篷篷火星揚灑飛散。
“小恒,這融煉考精是極兇險的妖邪法門,煉了之后,你就不再是你了,說是你融煉考精,可你法力不深,那惡魔又是天生的邪靈,根本沒有能力把它融掉,一個不好就是你被考精反過來同化的結局,你要是不愿意考試,我們可以想其它的辦法,你媽媽那里我去說,你千萬不能做這種傻事啊!”
逄增祥一邊舞劍搖鈴,一邊大聲勸解。
“媽要是能聽得進去,那還是我媽嗎?你覺得你能勸得了她?她要是肯聽你的,我現在早就已經是協會的高級會員了!”
逄清恒身子一轉,舞劍搖鈴,又念:“天地自然,穢炁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
逄增祥連忙再轉變策略,急念:“云篆太虛,浩劫之初。乍遐乍邇,或沉或浮。五方徘徊…”
那怨氣就在兩人的咒語間聚了又散,散了又聚,聚聚散散,激得風起云涌,又有云借風勢,眨眼工夫,烏云如墨,悶雷滾滾,眼看著暴雨即至。
這兩父子斗法斗到天地變色,也沒分出個勝負,雍博文在邊上旁觀,一開始沒敢冒然伸手,現在看得明白,那不停注入逄清恒和考精體內的怨氣大抵是關鍵,逄增祥和逄清恒兩父子一個拼了命的要把怨氣吸進體內,另一個卻是要驅散怨氣,當下喝了一聲,“逄掌門,我來幫你!”從口袋里掏出兩枚破法手雷,照著逄清恒就擲了過去。自打買了承世公司的法力物品之后,當真是越用越順手,越用越方便,現在一遇上事情他已經不是急急忙忙念咒跳神,而是從容不迫地拿出相應的法力物品來應付,自覺得已經初步踏入現代化門檻,想想以前畫符念咒的老土還真是為自己感到羞愧呢。
便聽轟轟兩聲,手雷威力范圍內,什么法術都被炸得清潔溜溜,逄清恒還被炸了個跟頭,一屁股坐到地上,頭頂青煙裊裊,兩眼金星直冒。
“天師不要!”逄增祥這一嗓子突然傳來,倒把雍博文弄得一愣,自己幫忙還幫錯了?
正錯愕間,忽見那考精桀桀怪笑一聲,忽地自地上飄起,落到逄清恒身上,抱住他的脖子,吭哧一口惡狠狠地咬了下去。
雍博文一個箭步竄過去,飛起一腳,把考精踢飛。
考精落到十多米遠的地上,貼著地皮一氣溜出去,直撞到水泥墻才停下來,翻身跳起來,晃了晃腦袋,噌地蹦上矮墻,就要跳樓逃跑。
雍博文哪能容它逃掉,掏出一個圓球劈手擲出。
圓球在空中砰的一聲爆開,化為一張藍光閃爍的大網,正罩在考精頭上,把它網了個結結實實。這是便攜式捕捉網,附有定身定形破除一切隱形藏匿之術的符文,正是捕捉妖魔鬼怪的專用工具。
雍博文舉手一招,網住的考精凌空飛回落到他腳下,趕情他手上還有根細線連在大網上。
逄增祥早搶過去抱住兒子,一連聲問:“小恒,你怎么樣?哪里傷到沒有?”撥著他的頭細看脖子等部位,生怕被那考精咬出洞來。
“我沒事兒!”逄清恒不耐煩地從老爹手中掙扎出來,怒道,“我馬上就能把它融掉,成為考試達人,你領人跑來搗什么亂?”不等老爹回答,沖著雍博文嚷道:“快點把考精還給我,那是我培養出來的,你別想就這么占了去!”
“怎么跟天師說話呢!”逄增祥把臉一板,拿出老爹的派頭,逄清恒立時不敢吱聲了,他雖然正處青春叛逆期,但中國人的傳統向來是慈母嚴父,老爹的威嚴可不是生理*體量變化所能抵抗得了的,不聽話歸不聽說,當面跟老爹頂撞的,那是絕對是自尋死路!
“還不快謝謝天師,要不是天師幫忙,你剛剛就要被考精咬死了!”逄增祥推著兒子上前,“你看看給天師添了多少亂子?”
逄清恒不情不愿地上前道:“多謝天師救命!”說完,一梗脖子,把頭轉了過去,一副“別以為我真是要謝你”的樣子。
逄增祥看到兒子這個樣子,恨得牙根直癢癢,只得道:“天師,您別介意,我回去好好教訓他一頓。”
雍博文笑了笑,表現得很大度,心里卻想這小子真是死不悔改,怎么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直接問了個存了好久的疑問:“逄清恒,既然這考精是你自己培養出來的,那你為什么還要以雇鬼偷考卷為由,引我去捉他?要不是多了么這一個曲折,你現在沒準兒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成功了。”
逄清恒悻悻地哼了一聲,道:“我要是能自己捉到,還費那么大勁做什么?我沒想到這家伙培養成形后,居然有了高級惡魔才擁有的幻境本領,我對付不了那個考試幻境,第一次去捉它的時候,差點陷進去出不來,幸好那里有我布置得養精陣,緊急發動,借著強烈的怨氣為引,才算逃出來。我一直想找人幫忙解決它。這陣子法師協會一直宣傳你,把你吹得神乎奇神,我想你應該能解決那個考精,就要去找你,誰知道在網上閑逛,正好進了你們公司的網站,所以就直接委托了。”
雍博文皺眉道:“那你有沒有考慮過,萬一我對付不了這家伙,陷入幻境該怎么辦?有沒有想過派出去的鬼會受到考精的傷害?”
逄清恒撇嘴道:“這跟我有什么關系?你們要是失敗了,我再想其他辦法不就得了。”
雍博文心中便不怎么痛快,不想跟這個惡劣的小子多說什么,提起考精,對逄增祥道:“逄掌門,我先走一步,把考精交給魚主席,也省大家晚上再折騰了。”
“好,好,那有勞天師了。”逄增祥連忙趕上兩步,陪著雍博文往樓梯口走,“天師,今晚多謝你幫忙,明天我派人把藏獒送過去,這兩個家伙看門護院本事一般,不過長得倒好,平時充充門面,也是不錯。”藏獒這東西可不便宜,就算是普通的一只好好幾萬塊錢,更何況是長白派精心訓練出來的,靈性實足,在市場上隨便一只都能叫價上百萬,逄增祥這出手一謝禮可不輕。
只可惜雍大天師著實是土老冒一個,壓根不曉得這藏獒的珍貴之處,心里還想這逄增祥真是小氣,身家巨億不說,又是長白派掌門,我這次幫了你這么大忙,居然就送兩只狗謝我!神色淡淡地便應下了,也沒當成一回事兒。
逄增祥心里就是咯登一下,知道雍大天師對這兩只狗沒看上眼,不曉得這是雍大天師沒見識,尋思著聽說前陣子雍大天師公司開業,春城協會的各大門派看在魚承世的面上都送了不少好禮,想是被這一回把眼界抬高了,兩只靈獸根本看不眼!再一想,兒子這次是把這雍大天師給得罪下了,今天自己要是不把事情擺平,以后還指不定會有什么手尾,別看這雍大天師年紀輕,又是好像是魚承世捧出來的傀儡,可有句老話說得好,莫欺少年窮,誰曉得這位雍大天師以后會不會成長為翻手云覆手雨的大人物?再怎么不濟,人家那頭上可頂著個紫徽呢!現在在春城能被魚承世掌握住,可只要世界法師大會一開,他能脫了春城這一畝三分地,到時候怎么變化還指不定,沒準兒就一躍龍門,成了掌握實權的大人物呢。當下咬了咬牙,笑道:“天師手底下想是沒什么人有時間收拾這兩個畜牲,這樣吧,我這里有只小小的精怪,對于收拾這些東西有點本事,也一起過去幫天師看著這兩個家伙。”
精怪?雍博文一聽來了興趣,當下笑道:“逄掌門太客氣了,這怎么好意思?說起來,我還沒見過真正的精怪長什么樣子呢,這次倒是托逄掌門的福,能見識一下了。”卻是把手里提的那個考精給直接無視了,畢竟這家伙雖然說是頂著個精怪的名頭,可怎么看都像惡魔多過精怪。
一聽雍大天師不好意思,逄掌門心里有底了,臉上也笑開了花,“天師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到樓梯間門口,雍博文正在邁步下樓,忽覺手中一輕,再低頭一瞧,赫,那專用捕捉網破了個大洞,考精不見了!忽聽身后傳來令人毛骨悚然地凄厲尖叫,與逄增祥齊齊扭頭瞧去,不禁都是臉色大變!
逄清恒正把考精卷成一束送進嘴里大力嚼著,紙屑飛舞,藍色的液體順著下巴直流,考精吱吱慘叫兀自從牙縫中不停傳出!
他竟然把考精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