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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知而不順,我命應由我,不應由天

  2000多字的長文,一口氣念完,中間沒有任何人打岔。

  但是等到最后一個音節落定,房間里馬上就被混亂淹沒了。

  新概念作文和理科競賽不一樣,沒有固定標準,所以誰的文章好誰不夠資格拿獎,全靠評委們據理力爭,換言之…吵。

  會議室里不是第一次開吵,他們也不是第一次相爭,只不過,這一次格外激烈。

  余華第一時間沖到曹老師面前:“稿子給我,你那含含糊糊的京腔算什么普通話!我再仔細看看。”

  曹文軒臉一垮,反手把稿件塞給蘇童。

  蘇童笑嘻嘻拿走稿子,然后一扭身躲開余華:“你會看個屁,等著!”

  韓少原看著他們鬧,搖頭感慨:“這不是中學生作文。”

  復旦導師陳思和幽默接口:“也不是大學生作文,我的學生是什么水平,我最清楚。”

  趙長天嘆息道:“一篇青春,一篇復賽蘋果,一脈相承,簡直是寫盡了青少年的野性和叛逆…”

  “那可不僅僅是叛逆。”

  葉兆言立即反對:“那是被家庭被社會多方面擠壓形成的回響!從孩子的視角出發,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我甚至覺得他描寫的是一種普遍現象。”

  “對,這絕不是無病呻吟,很真實,很沉重。”

  鐵凝老師表情沉肅,甚至開始自我反省:“我兒子正在青春期,我感覺我對他的教育也不夠貼心和尊重,很多時候都失之粗暴,所以他經常跟我對抗。現在,看到小方的文章,我是真的很受觸動。”

  女作家們頓時有千言萬語,一句接著一句。

  “現在的孩子確實難管,你可以批評他,但是你得有一個明確而正確的理由,如果只是為了批評而批評,一定會出現文中的狀況。”

  “我家那個更操心,他倒是不反抗,可也不交流,什么都不跟我們講,累啊!”

  “那不用想,肯定是你們不知道什么時候傷到他的自尊心,然后也沒注意,給忽視過去了。”

  “其實當年咱們也有自尊,小時候,我曾經因為撒謊而被狠狠打過一頓,但我真沒有撒謊,只是他們怎么都不肯聽我解釋,幾十年過去了,童年里惟有這一件事叫我記憶猶新…”

  “童年缺失,方星河的腦子怎么長的?總結得真好。”

  “哎,教育孩子可太難了,以后真得注意,不然你把他養歪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歪的。”

  老肇緊緊皺著眉頭,十分不悅:“太危言聳聽了!難道父母打了孩子一頓,就徹底殺死掉了他的靈性嗎?我們哪一個人不是在父母的棍棒下成長起來的?文章很好,煽動性很強,可這個孩子太偏激,太功利!”

  “停停停,不要上升到作者本人。”

  王蒙主席控制了一下局面,讓幾位年齡大的老編輯不能繼續借題發揮。

  他點評道:“雖然確實有一點煽動對抗鼓勵復仇的偏激,但是咱們辦新概念要的就是這種真實、自然、生動的反應,看到這篇文章,我個人真的很高興很高興。”

  葉辛馬上同意:“蔡元培提出文學要具備人文性、審美性的功能,要能塑造人的靈魂、培養人的精神,孕育人文情操。

  方星河小小一篇應試作文,居然全都做到了,我認為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他也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少年。”

  老邢抿了抿嘴,堅持道:“我不喜歡,這種文章會帶壞青少年的。”

  李其綱馬上打圓場轉移話題:“這孩子真奇怪,他怎么連抱樸子都看過?你們誰看過那東西?”

  房間里頓時響起一片輕笑聲,大家紛紛搖頭。

  “我沒有。”

  “我也沒有。”

  “我最菜,我甚至連文康是誰都不知道。”

  “哈哈哈哈!”

  “行了,聊正事,誰想給他的文章寫評論?”

  “我我我!”

  “我來,必須我來!”

  王亞麗她們三人回到辦公室時,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幅場景。

  一群大作家大教授,正擠在一塊兒吵吵鬧鬧,誰都不讓誰。

  “這是怎么了?”

  鐵凝滿臉無奈:“都在爭著給小方的作文點評呢…你看看余華!”

  余華拽著蘇童的胳膊耍賴,而蘇童說什么都不松手,把方星河的稿件舉得高高,呵斥著:“你給人寫過序嗎?你懂什么叫點評?撒手撒手,讓我先來!”

  王亞麗和陳丹婭還沒有看過方星河的復賽作品,見狀不由面面相覷。

  “有那么好?”

  “只會比你想象得更好。”

  王亞麗三人愈發心癢難耐,可是實在擠不進去,只好追問一些細節來滿足好奇。

  “所以,他到底寫了什么?”

  鐵凝隨手把謄寫前的草稿紙遞了過去,陳丹婭低頭看下去的第一眼,便看到一股子渾然天成撲面而來的恢弘氣魄——

知而不順,我命應由我,不應由天——觀一個被咬了一口的蘋果有感  “嘶…”

  陳丹婭倒吸了一口涼氣,渾身酥麻。

  第二天上午,方星河收到了意料之中的通知。

  獲獎了,下午去賓館會議室領獎。

  B組的一等獎,輕輕松松。

  他對著鏡子撫平衣服,仔仔細細將中山裝的領子扣好,只露出里面白襯衫的邊沿,再用發蠟抓了抓頭發,頓時帥成了一道紅色閃電。

  可是心機boy仍然嫌棄沖擊力不夠狂猛,于是又把精心挑選的純銀耳釘戴在了左耳上。

  一邊戴,一邊罵:“狗日的古惑仔,帶壞了多少小孩!”

  感謝農安那個小地方,只有打耳洞的店,沒有好的紋身店,否則以小方當初的那個張狂勁兒,肯定早就把青龍白虎請上身了。

  只能說,很幸運。

  和紋身相比,打耳洞真的只是小事。

  其實方星河本人并不喜歡戴首飾,但是喜好歸喜好,工作歸工作,為形象負責是明星的職業道德。

  既然決定要走星路,那就沒必要扭扭捏捏,一切都為吸粉服務。

  所以他罵罵咧咧的跑遍了縣里所有首飾店,細致而冷靜的挑出了好多套搭配。

  這就叫專業素養。

  擱到后世那個審美多元化的時代,耳飾作為重要的造型構成仍然能吃掉很大一塊兒專屬偏好,放到現在,威力只會更強。

  畢竟此時年輕人最大的叛逆尚且停留在浩南頭、十字架項鏈和喇叭褲的層面上,都不如下一代的非主流。

  而方總,在下下下一個level。

  終于收拾好出門的時候,正巧碰上對面房間的女孩,小姑娘一抬頭,臉蛋唰的一紅,馬上垂下頭,然后貼著墻根往前走,逃也似的。

  呵呵,好可愛的時代~~~

  很顯然,效果確實出挑。

  嘚瑟大王揚起下巴,帶著美好心情走向會議室。

  一路上,不管誰看到他都要倒吸一口涼皮,西安一年的產量被她們短短幾分鐘時間干光,隨之而來的是各種各樣的竊竊私語。

  “他好帥啊!”

  太常規。

  “他可真不像個好人…”

  你知道的太多了。

  “看,他就是方星河!”

  咦?名字都傳出去那么廣了嗎?

  “媽呀,待會領獎的時候千萬別站到他身邊,我可受不了。”

  呵呵,都是哥們,男人何苦為難男人?

  方星河側頭看了一眼嘀嘀咕咕的那哥們,決定待會兒如果有得選,那就挨著他拍照了。

  這不是為難,這是磨煉~

  到了二樓的會議室,里面已經拉上了條幅,布置好了會場。

  工作人員忙忙碌碌,各位評委老師也各司其職,僅有的兩個手持相機的記者,都在陳丹婭身旁。

  在方星河進門的一瞬間,王亞麗、陳丹婭、袁敏等女評委就是眼睛一亮。

  但也有幾個年長的男性評委,眉頭一皺。

  這就叫做有得有失,張揚能夠得到更多注視,隨之而來的便是更多指責。

  但是整體而言,絕大多數評委都對他相當熱情,很多人一看到他便笑著點頭,很和藹。

  頒獎儀式乏善可陳,一等獎沒少發,一群人舉著獎狀,在橫幅底下排成兩三排,等著記者照相。

  方星河“被動的”站到了最中間。

  他沒搶C位,但是拍照的記者特意指揮交通:“蘇同學,麻煩你往中間站一站!”

  OK,配合。

  然后等他走到中間,旁邊那倆哥們就面帶驚恐的使勁往側面挪,小碎步一步兩步,似魔鬼的步伐~~~

  咔嚓咔嚓。

  伴隨著一陣快門聲響,畫面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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