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非羽一夜沒睡,早晨來臨的時候,他竟感到神清氣爽。
據論壇上的某個熱心網友所,在現代社會修仙,要兼修“夜氣”和“晨氣”,效果才會達到最好。
夜氣屬陰,來源于破曉之前那最深沉的黑暗;晨氣屬陽,來源于日出之后那最熱切的希望。
從半夜到正午,陰氣修滿,陽氣也修滿。負陰而抱陽,這就是所謂的,修仙。
“這…這不是要奴家熬夜不睡覺么?得這么好聽。”
阿白此時正化作一只狐貍模樣,躲在杜非羽的三輪車上休息。
她讓杜非羽看著自己的衣服,免得被什么人偷走了,自己恢復人形的時候沒衣服穿。
偷阿白的衣服做什么?
想聞聞狐貍精的味道么?還是感受冰雪的氣息?
杜非羽想著,嘆了一口氣。
他覺得阿白恢復功力的方式和人類相比,真是太耍賴了。
根本就是睡睡睡就解決一切問題了。
正如某位女明星所,如果可以通過睡覺解決問題,還要那么努力做什么?老杜覺得阿白有點慵懶的氣質,可能就是這么來的。
不過現在睡睡也無妨。絆倒錢師傅的棋子,有了群眾和證據這兩顆,卻還少了另外一顆:直接的觸發點。
舉報電話,杜非羽已經打過了。
他大清早地甚至還去提交了舉報材料,態度相當認真,相關人員也表示一定會嚴肅調查處理。
只是這結果還沒有出來,事情也沒個動靜,場面上來看,實在是有點沉悶。
他干脆放下攤子,把阿白一提,放在了脖子上,去錢師傅那邊轉轉了。
左看右看,錢師傅的攤子似乎總比旁邊的要大。
等到邊上有車輛經過想停車,杜非羽這才意識到,這老錢原來是把公共停車位給占了!
好了,妥了。杜非羽心想棋子齊了,就走到錢師傅的攤位前:把手一揮:
“這五花肉串,給我拿四串。”
錢師傅見杜非羽親自找上門,心里有些打鼓,放下工具就問:
“你來做什么?”
“買烤串啊?”杜非羽笑了,“錢師傅的手藝,我多少要借鑒一下。”
“不賣不賣!你是來搗亂的?”錢師傅沒好氣地道。
杜非羽當即指著錢師傅的攤子。對著不遠處找停車位的車輛喊道:
“這里這里,這里有個車位!哎?你這人怎么占用停車位啊?”
錢師傅一聽來頭不對,怒道:
“你是來找我茬的嗎!”
杜非羽呵呵笑:
“我就是來買吃的呀。”
錢師傅無奈,只能拿出四串五花肉來烤。
杜非羽一邊偷偷看著,一邊早已悄悄地打開了攝像頭,然后把手機放在了胸前的口袋里。
他就這樣,在錢師傅沒有發覺的情況下,拍完了自己買烤肉的全過程。
“走啦。”
杜非羽揮手離去,錢師傅卻是有點懵。
“難不成,是我想多了?”
錢師傅當然沒想多。
杜非羽趁阿白睡著,喂了她吃了半串肉串。阿白睡眠都很深,又有在夢里啃東西的習慣,杜非羽很容易地就把肉給喂進去了。
喂完了,杜非羽隨后又打電話,告知了城市管理人員。
打完以后感覺不夠,他又打電話向工商管理人員明了情況。
感覺還不太夠,杜非羽又撥打了花洋夜市區片警的市民舉報電話。
打完了片警的,他甚至還打了交警支隊的。
有關部門全都舉報了個遍。杜非羽坐在椅子上,呵呵笑著,等待著好戲開場。
“阿白,睡好了嗎?”
“唔…把簾子拉起來,我變個活人。”
阿白跳下杜非羽的肩膀,鉆進了服裝攤的棚子里。
杜非羽把簾子一拉,只聽里面噗地一聲,阿白就穿著衣服出來了。
“阿白,有感覺肚子不舒服嗎?”
“肚子?好像有點…”
阿白一臉問號,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隨后她感覺自己的嘴里咸咸的,警覺道:
“吶,宗主,你是不是喂我吃了什么奇怪的東西?”
“哎?奇怪的東西,是什么呢…”
杜非羽開始故意拖延話題。
阿白一抹嘴唇。
“烤肉醬!”
她看見了案板上的肉串,結合昨的對話,一下子明白了問題所在。
她一邊惱怒地不停捶打著杜非羽的腦袋,一邊嚷道:
“你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你昨都看到那么惡心的東西了,你怎么還喂給奴家吃!”
只是阿白以法術和幻術見長,力氣倒也不大。杜非羽給阿白的粉拳錘著,心里竟然還有些開心。
“別打,別打!我也吃了好不好!”杜非羽舉著那根吃完的竹簽,“我只是希望有些生理反應了,才更能入戲好嗎?”
“你要我們一起演肚子痛?”阿白呆住了,拳頭也停了下來。
杜非羽微微一笑,附在了阿白的耳邊。
“我已經打電話了,接下來,咱們只要這樣做…”
錢師傅坐在攤位前,心里七上八下。
他當然知道這些豬肉是怎么做出來的。
用最便夷價格收購市面上死豬的肉,這些肉當然是不能馬上用的。
這肉必須扔進鹽酸池里漂洗,把蟲卵、血水和爛肉洗干凈,變成了白凈的肉質纖維。
工人們還會把肉放在地上拍打幾下,或者用防水靴踩踏一會兒,可以把肉質踩實,也可以把多余的皮質去掉。
洗干凈了,當然就要追求色香味俱全。
先拿增色劑把肉的顏色染上去,顏色偏紅,但拿水沖一沖就好;再用香精泡一泡,這一步非常關鍵,甚至比染色要關鍵的多。
香精決定肉類的口福 比如火腿腸就是典型的調味肉,雖然以淀粉為主,但經過亞硝酸鹽的調味之后,香氣、色澤,甚至比一般的肉還好吃。
于是到了錢師傅手里的肉,再燒烤一番,除了肉質稍軟,一般人根本吃不出來。
再刷上無數剩飯剩菜才提煉出那么一桶的寶貴地溝油,吃這一口,體質就要飛升了。
所以他心虛。
杜非羽和阿白就在不遠處看著情況發展,而那位開車的老兄還在找車位。
找著找著,他的心情終于暴躁了起來:
“喂,你這占的是公共停車位吧?麻煩挪一下,我要停車!”
錢師傅就想著提防杜非羽呢,一看這開局不對,心里也暴躁了起來:
“我就在擺攤啊,我跟人都好了,你要停就到別處停去。”
“這就有個停車位,你讓我上哪停去?!”
暴躁老哥不爽了,杜非羽旁邊一看,嚯,好戲開場了。
兩人吵了起來,錢師傅堂堂夜市老油條,吵架打架誰也不怕,剪刀一扔,刷地就抽了把捕出來。
那位暴躁老哥倒也聰明,見對面把捕拿出來了,直接怒氣沖沖地走上車,把車窗關了起來,只漏一條縫,然后就躲在車窗后面繼續罵。
老錢很不爽,把捕往車門上一砸,嚷道:
“這個位置我平時就占著的,怎么了?我就做個生意,怎么就有那么多確亂?我都跟上面打過招呼了,他們都同意我這么做!”
“同意?誰同意了?”
錢師傅話音剛落,后面就傳來一聲嚴厲的呵斥,錢師傅回頭一瞪,心想哪個不懂事的子還他媽敢教訓我?
這一瞪見到的不是那個子,而是一個穿制服的警察。錢師傅當場就慫了,連忙把捕放到了攤子上,搓搓手道:
“那個…警察同志,這個是…誤會,嘿嘿,誤會…”
“噢,原來是片警先來了。”
阿白磕著瓜子,一邊看,一邊對杜非羽道。
“再等等看。”
杜非羽著,則是拿起了一塊西瓜。
“警察同志!他這個人占用公共停車位,剛剛還砸我的車!”
暴躁老哥看見警察來了,連忙下了車,開始現場暴躁。
片警一皺眉頭,看見那個公共停車位上擺了一堆東西,便問道:
“是不是你的?”
“是…但是,但是我都已經跟他們管理部門打過招呼了…”錢師傅爭辯道。
“打招呼?你跟誰打的招呼?”片警哥怒道,“這片歸我管的!”
錢師傅當場無話可。
那警察又問了:
“你砸車了?”
“我沒…”
“還沒砸?”
“砸…砸了…”
片警問得兇了,錢師傅的氣焰越來越,最后只能乖乖聽話。
“罰款五千,東西趕快給我搬出去,有意見沒?”
“五千?!”
“有意見?!”
“沒…沒意見…”
錢師傅心里有些難過。這可是一筆數目不少的錢啊!
可是這難過勁兒還沒過去呢,又一大幫人馬趕到。
這回是城市管理人員。
錢師傅一看暗暗叫苦,今這幫來的人,自己竟然沒有一個認識。
兩撥人馬相互打了個招呼。
片警就問了:
“他這里占用了公共停車位,是你們同意的?”
一幫城管齊刷刷搖頭:
“沒有!我們從來沒過!”
當頭的一個城管開始解釋工作的苦衷:
“這個夜市經營啊,他就是這樣。商販們就是容易占一些地方,我們定期就會清理,有舉報也肯定會處理…”
“那…你們今也是有人舉報?”片警哥有些驚訝。
“對啊,有人舉報這個人欺壓群眾,欺行霸市,而且還占用了公共空間。”
城管道。
片警哥點頭:
“我收到的群眾舉報,意思也差不多。“
錢師傅被夾在兩撥人中間,心里憋屈得不得了。遠遠地又看見杜非羽和阿白在那里吃瓜嗑瓜子,心里已經明白了一個八九分。
“賤人!”
錢師傅心里恨恨地罵了一聲,臉上卻只能保持微笑。
正著,邊上又走出了幾個商販,開始數落錢師傅平日里的不是,里面還有一些平時在市場散步的老人。
看見警察和城管都來了,他們的膽子也大了。
“噢?居然還有這些人出場?”
杜非羽吃完了西瓜,開始和阿白搶瓜子。
阿白呵呵一笑,直接咬了杜非羽一口:
“你得感謝我的幫忙呢,宗主。”
錢師傅看著那倆貨隔岸觀火地看熱鬧,想殺饒心都有了。
但是局勢已經一邊倒了。
正當他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電話又把局面攪得更糟。
“老錢,市場監管局的人過來了!我們的作坊被查了!你快想想辦法啊!”
作坊被查了?!
錢師傅看著烤架上滋滋作響的烤肉,只覺得旋地轉,幾乎要坐在地上了。
等好不容易穩住身子,遠遠的又殺來一波人馬。
“市場監督管理局!我們接到群眾舉報,你在花洋夜市違規售賣死豬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