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目標不只是眼前的賞花節!我們的目標是建立一個更加偉大的企業!各位要把眼光放得長遠,先考慮集體的利益,個人的利益自然會得到滿足…”
動員大會上,杜非羽拿出當年做宗主的功力,發表著鼓動人心的演講。
演講,演講,每天都要演講。
所謂的員工培訓,就是要把你需要的理念,需要的思想,通過反復多次的技巧,灌輸到他們的腦子里去。
重復可能顯得可笑,但是絕非愚蠢。
員工們在半強迫的狀態下跟隨著杜非羽的激情,無論一開始內心是否服從,都會很快被感染。
杜非羽再次拿自己激動人心的往事做案例了,目的就是為了讓大家相信自己每一份微小的工作都要做到極致,因為每一個動作里面都有夢想。
然后他再把之前的商業競爭挑了些重點,編成故事,目的則是讓大家相信極道宗有光明的未來。
畫餅和灌雞湯,是每一個老板控制員工的必修課。
“總之,極道宗的未來是充滿希望的,它離不開你們每個人的努力!只有做大了這塊蛋糕,你們每個人才能享受到更高的福利。”
杜非羽頓了頓,稍微穩定住已經變得干勁十足的人群,接著輕描淡寫道:
“因此,我會和大家一樣,在極道宗的最前線奮戰!不要過于在意你現在的工資,因為很快會變得更多;不要過于在意你的工作時間,你要完美地完成一件事,總需要付出成本!為了十月旺季,前進!”
“前進!前進!前進!”
幾位員工代表帶頭呼喊了起來。
杜非羽結束早會,回到了辦公室。
秦曉月正端坐在辦公桌前,看來是有要事匯報。
“我每天要花接近三分之一的時間來管理這幫員工,才能讓他們像蜜蜂一樣勤勞地動起來。”
杜非羽脫了外套,曉月給他泡了一杯茶。
“那么,他們都同意加班了?”
“干勁十足。”
“加班費?”
“我們是按月付錢,又不是按時計費,這個不能給。”杜非羽想了想,微笑著喝了一口茶。
“那…”秦曉月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要不這樣,給績效特別出色的兩名員工一等獎金!再選三名發個二等獎金吧。”杜非羽說道。
秦曉月粗略估算了一下:
“和每個人都發加班費相比,這樣確實可以節省一大筆錢。”
“沒錯,曉月。通過強化競爭,還可以提高他們的積極性。”
杜非羽對曉月的見識成長感到很欣慰,但他還是覺得不夠完美。
“不如這樣,你再放個消息出去。關于獎金的評定,員工互評也會作為一部分被考慮進來。”
老杜不希望底層員工之間有太過親密的關系,否則結成集團,就會無法管理。
促使人們相互接近的是性格和志趣,而促使人們保持距離的,就是利益。
沒有什么比點到為止的利益更好用了。
但這些話當然不能對員工出身的曉月講。
十月旺季,杜非羽絕不會放過面前的這一塊肉。
但是他的理想,又怎么會只放在這一家烤肉店上?
擴張是商業永遠的邏輯,他不開連鎖,是因為他認為極道山門目前的模式稱不上有多強的競爭力。
他的所有模式仍然具備可模仿性,只有像趙明程所說的,做到“整合”,整合到極致的程度,那就是不可替代的。
那時候,就是極道宗占據整個花洋市,甚至把模式推到全省,甚至全國的時候!就是極道宗真正復興的時候!
“和我說說店面擴張…對了,還有廚師的事,對吧?我猜你就是為了和我講這兩件事的。”
杜非羽轉變了話題。
秦曉月眉頭微蹙。
“小羽,如果要把樓上都租下來的話,我們的店面成本至少會翻倍。而且極道山門已經把周邊的商鋪租金都給帶高了。”
“能買下來嗎?”杜非羽反問。
“買?!”秦曉月腦子要炸了,“租都覺得心疼,還要買?”
“資金不夠嗎…”
“小羽的意思是要高度借貸嗎?我們這種行業,杠桿率走高是非常危險的。”
“沒事,這個錢,我去借。”杜非羽好像壓根沒聽進去曉月的勸阻,“下一個事。”
秦曉月撓撓頭。
“廚師這邊…雖然小羽你開了很大的價錢,但是就目前詢價的幾個廚師團隊來看,好像都還在觀望的態度…”
“觀望?我價格都暗地里開那么高了。”
“我之前按你說的,一個個去問各個餐館的廚師團隊,都是面談報價,他們都還在考慮…噢,濱海大飯店的每個廚師我也都問了,好像…”
“好像?”
“陳老板給他們每一個廚師都發了一大筆的獎金。”
杜非羽差點沒笑出聲來。
“我很感謝陳老板這么給我面子,居然已經開始防我挖人了。”
他轉身幫曉月倒了杯溫水,想到她今天手似乎有些涼,又順手給她加了點紅糖和姜片。
“繼續找!我這邊也會努力。既然要讓烤肉店進一步上升為平民餐館,那就一定要有一個比方師傅他們更好的廚師。”
杜非羽心思完全放在了未來,沒有在意秦曉月的臉色微紅。
她很驚訝杜非羽竟能輕而易舉地發現自己身體的不適,還給她準備了暖宮的茶水。
她對這種體貼很受用。但一想到很可能是阿白的原因,這份感動又少了一大半。
“不惜負債也要廚師天團?這家店的老板難道有病?”
陳老板在偌大的辦公室里踱步。
“不,這個叫杜非羽的肯定有病!”
舍棄利潤,完全追求企業發展的模式,陳百強也不是沒有見過。
但是做到了如此極端的地步,甚至完全縮減了自己作為資本家所得的那部分利潤,他就相當不理解了。
“杜非羽拿不拿錢,手下的員工一定會認為他賺了很多錢。這樣的人設有什么意義呢?”
陳百強那個窈窕的秘書附和道。
“不,這是我們的發現。他并沒有這種人設…”陳百強表情復雜,“他還有什么動作嗎?”
“聽說他最近在籌集資金,想要做飯店。”秘書推高了眼鏡,“簡直像個以命相搏的賭徒,都不能用冒險精神來解釋了。他就不怕輸個精光然后餓死嗎?”
很顯然,秘書小姐并不知道老杜和阿白餓了一個月還能活蹦亂跳的事情。
陳百強有些疑慮了。
他還是發自內心地看不起杜非羽名下的產業。
極道山門和極道宗,整個都賣了也未必能買下他濱海大飯店的一層。
但這家伙不留后路的交易方式,讓他這個久經沙場的老生意人不禁心有戚戚。
上次杜非羽絲毫不顧臉面的攪局,足以證明他對社會上的地位并不感冒,可能是個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陳老板想到這,雖然有些緊張,但很快還是讓理性占據了上風。
中低端三流的餐館,不足以讓濱海大飯店的老板動容。
“狂徒,不必在意。”
他望著落地窗外的花洋市,冷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