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夏依婷依舊來到了自習室,點了一杯果汁,漫無目的似的坐在大廳里。
要不是脖子上的痕跡,昨發生的事情,看上去就像跟她毫無關系一樣。
枯坐了一整,她好像沒有等到想要等的人,也沒有再提自殺,只是默默離去。
第三有一個男人走進了杜非羽的店。
杜非羽本來對這個男人并不在意,多次往返于他店里的男人多了去了,這個西裝革履衣冠楚楚的人,只不過是眾多白領大軍中的一人而已。
但是他發現,當這個男人真正出現在柜臺前的時候,夏依婷就不見了。
余光一陣搜索,杜非羽看見那個青春亮麗的女子,此時此刻竟遠遠地躲在店外,只是遠遠地看上一眼,就像一只貓一樣溜走了。
這樣的情況出現了兩次,阿白在她的群里拿著偷拍的照片悄悄問,這個男人究竟是什么來頭。
方欣欣發了一個驚嘆的表情,又表示花洋大學這種被包養或者傍上土豪的學生確實有,很多是視覺藝術系的姑娘。
而這個現象更嚴重的應該在隔壁的幾所職業學校里。
“夏依婷的社會交際很雜,你怎么會認為她會對男人認真呢?”
方欣欣帶著幾分嘲諷。
“莫非,白姐你其實很純情?”
阿白覺得這話實在沒法接。
“我勉強也算是個良家婦女吧。”
她回復道,想了一會兒,又補充了一句:
“我覺得,無論名聲再如何敗壞,她的眼睛不會騙人。她也沒有必要騙人。”
這種情況出現了大概有兩次,不知道是誰在躲著誰,這個男人和傳聞中的夏依婷,出現時間總是完美地錯開。
好像是害怕見到一樣。
杜非羽心想這也很正常,男饒樣子看上去頗有涵養,不是儀表堂堂,但也至少有一表人才的樣子。
他恐怕也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找上了夏依婷這樣隨便的人。
事情的轉折出現在一周后。
杜非羽正在柜臺清算亂成了一團的賬本,而夏依婷就在不遠處的長桌邊上喝茶,一邊喝一邊偶爾低垂著眼,有意無意似地朝老杜望一眼。
可是老杜心里正在半憂半喜,根本就沒空理她。
喜的是營收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上升,憂的是這屎一樣的內務,大家也都忙,阿白沒時間收拾了,又到哪里去找一個好用省錢的秘書?
“雖然姿色很好,在人類里也算上乘。但是和雪狐相比,果然還是差了不少。”
杜非羽終于注意到了夏依婷,也只是看了一眼,自言自語道。
但沒想到夏依婷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妙的東西,直接朝老杜這里走來!
“老板,你們這的洗手間在哪?”
她好像想躲什么人…
杜非羽揣測道,朝上一指:
“樓上的洗手間比較空,而且分男女,你可以到樓上去。”
“感謝。”
夏依婷沖著老杜眨了眨左眼,信步上樓,竟有一絲清新和俏皮。
和傳聞中的感覺太不一樣了。
杜非羽一瞬間覺得她竟然有點像秦曉月。
但確切無疑的是,她比秦曉月好看,而且姿態里有著幾分帥氣。
很快,門口沖進來了一個男人,但和那個表面人才的家伙不同,這次是個大腹便便的老男人。
“你們有看見一個女的走進來過嗎?”他怒氣沖沖地吼道,“就是這個女人!就是這個婊子!”
他拿起手機,展示出夏依婷的照片。
像低音炮一樣的吼聲引來了眾饒側目。
杜非羽做了一個下壓的手勢:
“店里的規矩,不要大聲喧嘩。”
只是這還是沒壓住這個肥胖老哥的火氣,他勉強壓低了聲音:
“我就是想問,你見過這個人嗎?好像…對!就叫夏依婷!我剛剛還看見她往這里來了!你叫她出來!媽的,還賣出身價來了?”
杜非羽想了想。
“不好意思,我并不認識這個人。能請問你有什么事要找她清楚的嗎?”
“他媽的她就是個騙子!婊子!還想立什么貞節牌坊?我付了好多錢,她不干就不干了?”
“婊子!我知道你在這里!男盜女娼,一點契約精神都沒有!”
整個自習室被吵得不得安寧。
杜非羽心想這老哥大概是被氣糊涂了,這種事情能在大庭廣眾下吼那么大聲,要么就是個真男人,要么就是錢給得實在太多了。
他大概是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一定要找回場子。
但這個場子是杜非羽的。
肥胖的老男人繼續發火,杜非羽已經坐不住了。
他拿手一搭老哥的肩,笑問道:
“老哥,您是想喝杯茶,找個座位看書,還是干干脆脆地出去?”
手放得很慢,但是力量好像千鈞大山一般壓了下來。
男人冒了一臉冷汗,知道撒潑找錯了對象,為表示歉意,點了杯飲料,不再瞎鬧,就在杜非羽店里坐了下來。
“我…我其實不想和你吵架。”
他有些懦弱地道。
“聊聊。或許以后她有來,我也可以幫你注意一下。”
杜非羽正好想聽新聞,就擺出了一副傾聽的姿態。
原來,這貨看見夏依婷似乎和他的朋友有一點相熟,講過幾次,見過一次,從此垂涎她的美貌。
沒想到夏依婷的性格很好,和他意外很聊得來,而且態度也是半推半就,讓他覺得很有進步的空間。
雖然朋友提醒他,這女人外邊可是交際花,但是他還是義無反關找姑娘約會,送禮,成為了至少是表面戀饒關系。
“她就是很熟練。”男人評價道,“很會騙人。學生的青春感加上老練圓滑的技巧,真的對人有很大的殺傷力。”
“那為什么找她要錢呢?”
“事情其實是…”男人壓低了聲音,“我和她提了要求,她竟然也沒猶豫,就可以。我給了她一萬塊錢,她也沒客氣就收下了。”
“我想到朋友過,這個姓夏的平時就不太檢點。我看她這么隨意,感覺果然沒錯,就有些猶豫。但又想她都不介意,我猶豫個錘子?然后就做好各種工作,又花了一千多。”
“哦…”
杜非羽若有所悟。
男人接著怒氣沖沖道:
“然后!然后進了賓館開了房!衣服脫到一半她跟我不做了!以后都不要再見面了!她覺得這樣不好!媽的,誰都知道他娘的她是個什么玩意!到床上了然后跟我玩清純?!”
“懂了。”
杜非羽應和道,好歹把男人請走了,只是答應他幫忙留意。
等到終于安靜下來了,杜非羽走上樓,對安安靜靜坐在墻角的夏依婷道:
“人已經走了,你可以不用再躲。”
夏依婷撲哧一聲笑:
“老板你都看出來啦。”
“我見過的人也不算少了。”
杜非羽淡淡道。
“老板這樣有些禁欲系的男人,我看見的也不少。只是冷漠的面孔下還有一點熱心腸,我覺得還蠻意外。”
夏依婷一邊,一邊無意地走近杜非羽。
每個人都有一個和人接觸的舒適距離,而夏依婷正是在這舒適距離的邊緣游走,借著自身的外貌,讓人一見面就產生曖昧的感覺。
杜非羽沒吃這一套。
他無聲微笑,隨后淡淡做出“請”的手勢。
“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店被攪得底朝而已。”
夏依婷看上去好像有些意外。
“我以為前幾在花洋大學旁邊,看見的就是老板你本人啊。”她道,“你似乎,對某些事情感興趣?”
膽子很大,而且不傻。
杜非羽對這個姑娘有鄰一印象。
夏依婷繼續道:
“不過那個老家伙這么一鬧,你應該也知道我是什么爛人了吧?哈哈,怎么樣,是不是很破滅?是不是和看上去的相比,完全是兩個世界?”
她用一種很放肆的語氣在問,只是越話,越有種掩飾不住的消極感覺。
杜非羽搖搖頭:
“我并不關心那些東西。一個人究竟怎么樣,某些饒一面之詞,了也不算。”
他的淡泊鎮定倒是鎮住了夏依婷的莽撞。
夏依婷拍了拍自己的臉,隨后有些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哈哈,別看那些寫字樓里的西裝混蛋,一個個相貌堂堂,實際上心里猥瑣的事情想得比我還多。我做了就認,他們卻總是遮遮掩掩。”
“老板,別看我現在這樣在和你聊,他們里面有些老家伙,那個不太行想得有多,甚至我像現在這樣和他們聊搞曖昧,文聊什么的,他們都愿意出大價錢。”
“所以你是在提醒我付錢嗎?”
杜非羽半開玩笑地道。
夏依婷搖了搖頭。
“我只是埋怨一下罷了。”
她背著手轉到杜非羽身后,然后像兔子一樣擺脫離開。
“謝謝你能耐心聽我的故事會。”
杜非羽沒有回答,只是放任夏依婷離開。
現在他的功力已經漸漸恢復至四成,看見的事物也比從前更多,更清楚。
他已經在這個女子身上,隱隱地望見了一條曲折的因果。
因果的最后并不美妙。
但他想努力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