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白失蹤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杜非羽也已經習慣了他時不時就消失的風格。
但是連打三個電話,隨后又不在服務區內,這種事情還真是沒發生過。
“莫非是魔宗?”
一人一狐不約而同地想到這個選項。
“阿白,之前你說過,那個黑影的修為并不是完全來自驅獸一支的?”
“對,奴家和驅獸一支的人打過多次交道,但是沒見過他們部族的人能夠氣化的。宗主有想法么?”
“能夠氣化…我覺得可能和血意一支,或者夢魘一支的功法比較類似。”杜非羽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以前沒聽說過這些個宗支的功法可以發生混合的啊…”
杜非羽越想感覺情況越不對勁。難道天下正道死絕之后,魔宗得到了融合發展?
如果各宗支相互借鑒,那他們的實力…
“果然是末法時代嗎。”杜非羽冷冷地笑了一聲。
“收拾東西,我們該干嘛還干嘛。”
阿白一聽皺起了眉頭:
“宗主,你真的不去找李公子么?”
“他那是爛人命硬。”杜非羽說道,“如果他自己能應付,那么我現在去找也沒有意義;如果他已經遇到了麻煩,那么我現在去找也是為時已晚了。”
阿白咬著嘴唇,看了一下最后一個未接來電的時間。
那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前的事情了。
無法判斷這中間三個小時到底發生了什么。
如果李牧白真的出了什么事,杜非羽半夜出去倉促尋找,和無頭蒼蠅沒什么區別。
而躲在暗處的魔宗也許就指望著這一點,以便將三人的底細都摸個清楚,最后一網打盡。
宗主的考量是對的。
阿白低頭不語,咬了咬牙,只能強迫自己相信劍圣又是去了哪個酒吧喝酒,喝到不省人事,手機都打不通了。
反正明天一早,他就應該會出現在宗主和自己的面前吧。阿白如是想道。
杜非羽看出了阿白的擔憂,便笑著說道:
“阿白,李牧白的實力你還不了解嗎?魔宗那些雜碎小兒,他根本不可能放在眼里啊。”
雖然是微笑的表情,聲音也不大,但地上的灰塵和落葉卻以杜非羽為中心,被無形的力量沖散了開來。
沖淡平和的態度,不經意地調侃,更沒有刻意吐氣的詞匯。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可以震開灰塵,這看上去,反而顯示出了綿延不絕的深厚內力,以及不可撼動的靈基。
“宗主…”
阿白抬頭有些疑惑地看著杜非羽。
杜非羽現在的功力總共不過巔峰期的兩成,但怎么這一句簡單的話,他卻偏偏要說得中氣十足的樣子?
不過,只是轉瞬之間,她就察覺到了異樣。
有人在監視他們!
她心頭一跳,但卻立刻壓制住了自己的驚訝,只是用淡淡地語氣調笑道:
“有什么壞東西,混到我們身邊來了呢。”
她一手搭著杜非羽的肩,雙眼漸漸從黑變藍,針狀的狐貍瞳孔緩緩張開,顯得妖艷卻又冷酷。
她的目光朝著前方的陰影一掃,只聽得很輕很輕地咯噔一聲,有什么東西被碰掉在了地上。
隨后一陣弱風吹過,那個黑暗中隱藏的東西,已經在匆忙間逃離了。
“別追了。”杜非羽攬著白十七的雙肩,貼在她耳邊輕輕說道,“現在我們走。”
阿白一笑。隨后他們像往常那樣收拾東西,騎著三輪車,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不妙啊,真的不妙…”
李牧白站在城東的護城河邊上,喃喃自語著。
時間應該已經過了11點。
實際上由于手機剛剛掉進了河里,所以現在具體是幾點,他也不太清楚了。
但李牧白不關心這個。他現在感覺棘手的不是手機,而是身前和身后的人。
在他身前的,是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從他們的氣息就可以判斷出來,這幾個應該是魔宗的子弟。
在他身后的,是被他約出來的劉笛。現在她正畏縮地躲在李牧白的背后。
她以為這是一次普通的攔路搶劫。
身前身后夾在一起,李牧白這才感到了頭疼。劉笛是事外之人,但這次竟然被莫名其妙地牽扯了進來。
剛剛這幾人突施冷箭,李牧白抱著劉笛急躲,勉強躲開了一波攻擊,卻也犧牲了自己的手機。
“唉,本來還想著直接開溜的…”李牧白無奈地想道,“老杜那邊,可能是指望不上了…”
現在這個局面…只能硬上了嗎?
李牧白想到這,嘆了一口氣,對著那幾個黑衣人笑道:
“喂,到底要錢還是要色,你們好歹說一聲啊?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做劫匪的業務水平還有待提高啊。”
“要你的命。”當頭的一個黑衣人冷冷地回應道。
“嘖嘖嘖,老套老套!你們就不會換一句說辭嗎?就只會說一句要命要命,這還真是跟你們的黑衣服一樣缺乏創意。”
劉笛嚇得都要尿出來了,李牧白卻還在那里胡吹挑釁。
眼看著對面的眾人火氣越來越大,她急得直跳腳:
“牧白,牧白!你快別講了!他們有刀,有刀呀!”
李牧白啞然失笑,只是有刀的話,他還反而還比較好辦,但這些家伙,是魔宗啊。
他把食指放在唇邊,對著劉笛做了個安靜的手勢。
“小笛,閉上眼,抱緊我。我給你變一個魔術吧。”
“啊?!都這樣了還玩什么魔術!!”
“正因為如此,所以才需要脫離困境的魔術啊。”
劉笛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李牧白一笑,右手把她抱在懷里,左手卻是抽出了一張手機貼膜。
那幾人本來畏懼著不敢向前,但現在見情況有變,全都奮起全力,嗷嗷叫著撲了過來。
空氣中綻開黑色的濃霧,其間隱隱地閃爍著血紅色。
蒼白的手和蒼白的眼球從霧中伸出,看來這才是魔宗子弟們的本來模樣。
濃霧如浪潮一般向李牧白和劉笛涌去,鬼哭之聲不絕于耳,似乎要將他們吞沒其中。暗影構成的兵器,直接沖著他們頭頂砸去。
說時遲,那時快,李牧白劍眉一挑,殺氣肅然,他左手抓著手機貼膜,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凌空連畫兩斬。
哧哧兩聲尖鳴,連鬼哭之聲都戛然而止。
第一畫完全吹散了霧氣,也吹滅了對手的氣焰;第二畫直接劈穿水泥地面,連地下管道的水都給劈了出來。
水霧彌漫,魔宗眾人都有些呆滯了,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畢竟他們只是一群小嘍啰,哪里看見過李牧白巔峰時候的實力?
雖然現在李牧白因為靈氣消散,功力大損,但這一下虛張聲勢,對他們來說卻仍然是可怕萬分。
而對于李牧白來說,現在能嚇退就趕緊嚇退。
阿白的事情他已經聽杜非羽說過了,如果盲目開戰,給人試探出了深淺,哪怕這次僥幸得勝,下次恐怕就沒有這么走運了。
而且拖得久了,援兵到來,自己卻還要保護劉笛,那就很尷尬了。
只見那幾個人短暫地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當頭的那個人喝道:
“他沒有劍,你們怕什么!這里拿不下來,我們怎么和大將交待?怎么給蚊蠱師報仇?!”
大將?報仇?
李牧白心里顫了一下。
他想到了上次遇見的蚊蠱師,那個人正是黃又黃的師父,他也說過“大將”的事。
莫非這些人背后的指揮者,就是傳說中的“二十三將”?
這他媽來得也太快了吧!
魔宗數人受到了鼓勵,黑霧又起,再次把李牧白團團圍在其中。
李牧白無奈,只得右手抱著劉笛,左手隨便找了根樹枝迎戰。
剛剛的貼膜禁不住靈氣的沖擊,已經燒成了粉末。
而懷中的劉笛,則是聽話的閉著眼睛,一動都不敢動。
“小笛,接下來有點晃,你可要抓緊了。”
“嗯。”
劉笛輕輕答了一聲,只覺得李牧白的大手輕輕將她扣住,隨后耳旁就是呼呼風響。
朦朧中,她只知道自己的身體一會兒左轉,一會兒右轉。周圍的聲音一開始很吵,但隨著啊啊幾聲慘叫,就全都歸于平靜。
大概一分鐘以后,四周的風聲停止了。李牧白輕輕地點了點劉笛的額頭,柔聲說道:
“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劉笛睜開眼,發現那些“劫匪”已經躺在地上,扭動著起不來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走吧。”
沒給劉笛解釋的時間,李牧白拉著劉笛快步離開,走出了一個街區之后,打了輛計程車,親自把她送了回去。
劉笛驚魂未定,李牧白一邊安慰,一邊卻在想著其他的事情。
因為劉笛這個普通人在場,他沒有辦法當場下殺手。
上次那個蚊蠱師是死在沒監控的小胡同里,而且由于蠱術的特性,蚊蠱師死后,尸體自然風化,他李牧白沒費什么力氣就處理了。
但這回是在大街上。橫死街頭,如果劉笛驚恐之下報了警,恐怕得惹出一堆事來。
現代的警察力量和古老的修魔勢力相遇,會發生什么樣的碰撞?
李牧白不想看到這么復雜的事情發生,搞大了,對誰都沒好處。
他不禁嘆了一口氣。
“這下,怕是留下后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