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怎么沒了?”
阿白瞪大了眼睛。她第一反應在想,會不會是宗主遭遇了魔宗的襲擊?但想想又覺得不對,如果遭遇了魔宗,按照杜非羽的性格,怎么可能灰溜溜地回來。
難不成是陰溝里翻船,被普通人搶劫了?
阿白又自我否定了這種可能。
然后她就開始猜想是不是宗主在拿自己尋開心了。
杜非羽見阿白的神色陰晴不定,知道她多心,心里一嘆,緩緩道:
“也算是陰溝里翻船…撞見城管了。不過也是我占道經營在先…”
“啊?”阿白感到驚訝,“你連簡單的幻術都不會嗎?見到城管,隱身啊?”
杜非羽哭笑不得。
“我確實用了。但是你知道,‘清影’這個幻術是不可以被人直接碰到的。我沒有把顧客也納入到隱身的范圍…結果,有個憨姑娘拿完商品拍了拍我肩膀,我就暴露了…然后就人贓并獲了。”
這也是真夠憨的。不僅那個姑娘憨,杜非羽這次也實在是太不聰明。八成也是賣得太高興了,只顧著收錢,沒顧上觀察周圍的情況了。
阿白這樣想著,一屁股坐在三輪車上,顯得有些沮喪。
“他們…他們就這樣把東西沒收了嗎?還能要回來嗎?”
“這次應該是撞上他們大檢查了,他們沒有罰款,沒收還算輕的了…但是我違法在先,人家執法不容易。”
“人家不容易我們也不容易啊!”阿白的淚花都出來了,“占道經營的事情,事先不說,我們怎么知道啊!”
從無拘無束的時代一下子來到了都市之中,對于一人一狐來說,和穿越沒什么差別。這現代社會精密復雜的規則和法律,對于他們來說,還是不太適應。
杜非羽正想開口多說幾句安慰的話,阿白看了他一眼,擺擺手:
“沒事,奴家…奴家只是有些鬧情緒。”
她說話的聲音里還帶著哭腔,杜非羽心里多出來的也只有無奈。
沒有靈氣的世界里,有著它自己的生存法則。要用法術去偷回來,對這兩人來說實在太容易,但規矩就是規矩,杜非羽選擇尊重它。
錯了就要認,挨打要立正。杜非羽敏銳地感受到,現代都市里的自由,不是通過盲目的打破規則來獲得的,而是通過熟悉規則來得到的。
委屈委屈也就過去了。吃了個簡單的中飯,兩人商量著要再去找貨。
阿白一邊聊著,一邊把曬干的地瓜片做成掛飾,像風鈴一樣地掛在門口。
“諾,這些布包我改好了,可以賣了。”她說道,“宗主,你看還要弄什么?”
杜非羽想了想:“把李牧白找來,我們再去采購一批過來不就得了。那一批貨沒了,只當自己掉了500塊錢的成本價好了。”
一通電話打過去,李牧白的聲音有點飄。酒和劍他必占一樣,現在劍沒有了,看樣子是酒又喝得有點多。
“什么,你說那個廠家直銷點嗎?很可惜,靈村加工廠的廠家直銷好像已經提前結束啦。只剩下宏達加工廠那邊可能還有一些塑料拖鞋,你們還要嗎?”
聽了李牧白的回答,杜非羽皺緊了眉頭。
“你應該在那附近吧?拍個拖鞋的照片過來。”
李牧白在電話那頭一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嘿,你怎么知道我在城西?這都能給你猜出來!”
杜非羽在電話里輕輕“呵”了一聲,不置可否。李牧白把情況說得那么詳細,八成是在現場。杜非羽就是隨便那么一猜,還真給蒙對了。
照片很快發了過來,杜非羽和阿白在觀察了那些拖鞋之后,感到了一陣失望。
這些拖鞋已經沒什么好挑了,款式相當老舊,都是普通的厚底人字拖和一字拖。
不太可能賣出什么好價錢。
那邊李牧白發完了照片,又說話了:
“不瞞你們說,這批拖鞋有其他人要買。我現在在和老板談這個事。不知道你們要不要這批貨?快點決定。”
杜非羽陷入了沉思。
他絕沒有理由去爭這么一批貨。
貨物的質量缺乏吸引力。
有競爭者抬價,最后獲利的很可能不是兩個競爭者,而是賣拖鞋的人。
這批貨他買來干什么?爛在手里嗎?
但杜非羽拿起手機剛要說話,突然腦子里靈光一閃,想法又變了。
現在他的手上缺貨。如果錯過了這批拖鞋,下一個可以賺錢的機會,要在什么時候才能找到?
而且,阿白不是可以改造嗎?雖然可能這有些難為她,但她未必做不到。
“把那批拖鞋買下來。”杜非羽果斷地說道。
“有其他要求嗎?”
“問一下商家,別人出價多少。我們每雙出價再高個兩三塊…三四塊都不成問題。”
咻——。電話那頭傳來了李牧白表示驚嘆的口哨聲。
他掛了電話。
很快,他就發來了消息。
“談好了,平均八塊五一雙,比之前每雙高了三塊多。”
八塊五一雙,作為普通的塑膠拖鞋的批發價來說,實在是有點高了。
像他們這種質量的拖鞋,大都是在地攤上,用15塊錢兩雙的方式賣出去的。
現在成本價就高到了八塊錢,零售的地攤販子拿到這種貨,只能去喝西北風了。
但杜非羽一聽,只是略一思索,就很下了判斷:
“買了。”
話音剛落,阿白露出了又驚又疑的表情。電話掛斷之后,她就找宗主討說法:
“你的判斷總讓我覺得很離譜,能說明原因嗎?”
“直覺。這回真沒有太多原因,只覺得必須先把貨爭下來。”杜非羽回答道。
阿白嘆了一口氣,應道:
“先說好,你別指望我給你做拖鞋。你買的可是塑膠拖鞋,我是真的生產不出來。”
這句話說得,好像預判了杜非羽的預判一樣。
杜非羽眨了眨眼。
“好吧,你也不會做,那就徹底沒辦法了。”
阿白不相信。
“真沒辦法?”
杜非羽盯著阿白會說話的那雙眼睛看。
“沒有…吧?”他說道,“要不,我們去城西的地攤逛一逛吧,應該…也會為你提供不少靈感。”
“笨蛋宗主,大笨蛋。”
阿白惱怒地鼓了鼓嘴,又撒氣一樣地往杜非羽肩上錘了一下。
李牧白把那百來雙拖鞋提了過來,扔進雜物間里,就一下子占滿了杜非羽的生活空間。
所幸杜非羽已經打算再出發找貨了。反正他們在雜物間里也呆不久,空間擠一點也沒什么。
三人去了CX區。在加工廠附近的開發區里晃來晃去。
一些工地前開放著幾個工人擺的地攤,上面賣的東西乏善可陳。
“去步行街怎么樣?”李牧白提議道。
杜非羽和阿白不同意:“想什么呢?步行街的地攤貨都比其他地方要貴。”
“那你們說說,還要去哪里找貨?”李牧白攤了攤手,“你們拖鞋不賣嗎?”
杜非羽不回答了。他知道那些拖鞋不好賣。他也知道那些拖鞋必須得到某種加工才能漲價。
三人沒有再講話,阿白嫌無聊,隨意從路邊揪了幾根草,隨便地編織了幾下,就打成了一個丁香結。
老杜則是隨便在地攤上找了雙棉拖,就在那邊翻來覆去地看。
7月份又即將過去了一天。氣氛在炎熱的天氣里,顯得很沉悶。
杜非羽面無表情,又把阿白編的草隨意拿過來看。
草…拖鞋…
他看著那雙棉拖的三色鞋底,又看了看李牧白那件三色襯衫,靈感的雞尾酒瓶,突然開始發生奇妙的調和。
李牧白的襯衫自上而下,分別是草綠色,金黃色和黑藍色。三種顏色就像蛋糕一樣,一層一層地組合在了一塊。
組合…?
組合的,草編…拖鞋?
“組合的草編拖鞋?”
杜非羽不禁說出了聲。
他的腦子又產生出了一個詭異的想法。
“什么?”
阿白和李牧白湊過來問,而杜非羽則是一直指著李牧白的襯衫對阿白說道:
“阿白,組合款的草編拖鞋,就像這種樣子的!就老李這樣子的。”
阿白眼睛瞇著想了一會兒,這下知道了。她會編草,而拿草編織鞋面,就是在她可以做到的范圍內,最大程度地改變拖鞋的款式。
而這個配色不需要想,因為配色已經在李牧白身上了。
而款式也不用想,因為,這種三層配色的草編鞋她見過。不是在其他地方,就是在她的時尚雜志上!
最好的設計早已經有了!
兩人都會心一笑,只有李牧白還被蒙在鼓里。
“你們看著我干嘛?”
他問道,沒想到這么一問,一人一狐卻笑得更放肆了。
一番解釋,大家的思路成功得到了發散。
幾個人不再局限于尋找衣服或者是褲子之類的貨物,而是轉而尋找小清新的,有點藝術氣息的東西了。
最終,在共同努力之下,他們淘到了幾十頂圓邊的素色帽子。如果經過一番修飾,這樣的帽子戴在頭上,一定就和盛夏樹蔭下的一杯綠茶那樣,看上去有種清新舒爽的感覺。
加上之前的那一批布包,還有百來雙待改造的拖鞋,杜非羽心里有了一種直覺:
更加燦爛的生意,離自己應該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