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入魔
面對陸言突然的攻擊，藤原廣嗣冷哼一聲。
他踏前一步，雙手緊握刀柄，高高將武士刀舉起。
陡然間，他的身上升騰起一股極為銳利的氣勢，仿佛整個人化作了一柄鋒利的劍刃，貫穿天地！
雙手揮動，武士刀由上而下斬向陸言！
這一刻以藤原廣嗣為中心方圓數十丈內的天地之力齊齊涌動，呼嘯如風，又如風刀！
在瞬息之間刺穿那籠罩而來的天地之力，同時如同風暴一般席卷向陸言！
面對藤原廣嗣這一擊，陸言面無表情。
等到那仿佛山呼海嘯一般的劍氣席卷而至時，陸言終于是動了。
只見他屈指一彈，那銳利的仿佛足以將山川撕裂的劍氣便轟然潰散！
藤原廣嗣對自己的一刀流非常自信。
認為陸言即便再強，也休想輕易抵擋住他這一劍。
可是當看到陸言只是隨意的彈指一擊便將他的劍氣擊潰時，他愣住了。
在東瀛列島縱橫無敵的中條一刀流，一擊必殺的一刀斬，就這么被破了？！
不止是藤原廣嗣震驚。
其他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是被陸言這一指給驚呆了。
藤原廣嗣這一劍極為精妙，氣勢雄渾，鋒芒畢露，已經是遠超這時間絕大多數劍客的劍道。
尤其是藤原廣嗣以天地之力加持劍氣，劍氣威力更勝三分。
如此一來，即便是雙龍也需要用心應對他這一劍。
可是陸言僅僅只是屈指一彈，這劍氣便崩潰了。
這等手段未免也太驚人了一些！
陸言甚至沒有去多看藤原廣嗣一眼，他對武曌說道：“你不該答應給他們那些好處的。”
武曌冷聲道：“朕是大周天子！是天命所歸！朕所做的一切都是天命！”
“朕想給誰什么，就給誰什么！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武曌答應給藤原廣嗣的一切，都是為了完成最后的統一。
唯有覆滅李唐，她才能成為真正的天下共主！
至于東瀛這些人是否別有居心，她現在并不在乎。
攘外必先安內，等到覆滅李唐之后，她自然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去解決這些疥癬之疾！
陸言聽到武曌這一番話，不禁皺了皺眉，說道：“你這是在養虎為患！”
別人也許不了解倭寇是一群怎樣的人。
但是陸言卻是很清楚。
這是一個狹隘的民族。
看似謙虛謹慎，實則魯莽自大。
馴服本分與桀驁反叛并存。
自卑不安，卻又野心勃勃。
這樣一個民族，若是處于弱勢地位，那必然是最謙卑，最恭順的仆從。
可一旦讓他們獲得發展，得到力量，那他們就會化作最貪婪最殘暴的野獸，去瘋狂的攻擊和占有一切！
所以當他得知倭寇的利益訴求之后，他勢必要出手阻止這一切！
武曌聽到陸言的話，冷笑著說道：“對于朕來說，李唐才是老虎！這些倭人不過是仆從罷了，根本沒有威脅可言！”
“你這分明就是在為自己出手幫助李唐找借口而已！”
陸言搖了搖頭，不想再跟武曌解釋了。
因為武曌看不到未來發生的事情，也不知道未來的中原大地會經歷什么。
有些事情是解釋不通，而且解釋過后也未必會有人相信的。
就在這時，袁天罡忽然說道：“鳥無足，山有月。旭初升，人都哭。”
“十二月中氣不和，南山有雀北山羅。一朝聽得金雞叫，大海沉沉日已過。”
陸言聽到袁天罡的話，臉上露出一抹微妙之色。
這應該是當年袁天罡和李淳風為太宗推演未來天下大勢之時所得卦象。
這些卦象統一被稱之為《推背圖》！
其中很多推測都在未來得到應驗。
袁天罡作為推演者之一，必然可以預見一些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也是此時在場所有人當中最能夠理解他的人。
李淳罡望著陸言，認真的說道：“陸言，老夫今日便替陛下做一回主。”
“若是李唐得以真正復辟，立刻便組織大軍東渡出征，覆滅東瀛！”
陸言聽到李淳罡的話，深深地看了李淳罡一眼，輕輕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藤原廣嗣和藤原良繼聽到李淳罡這一番話，臉色都是變得極為難看。
他們此次東渡，是為了將中條一刀流發展壯大，也是為了學習中原文化，彌補自身不足。
結果莫名其妙的就遭到了陸言的針對，此時李淳罡更是放言要將他們覆滅。
這樣一來，他們就更不能讓李唐成功復辟了！
想到這些，藤原廣嗣將目光看向武曌，問道：“大周天子，你的決定呢？”
武曌沒有回應藤原廣嗣。
她只是望著陸言，先前的憤怒和震驚都在此刻消散。
她的心中此時唯有平靜，而這平靜之下掩蓋著的是更為洶涌的暗潮！
“陸言，朕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現在退出，朕可以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陸言望著武曌搖了搖頭，說道：“我可以退出，不過你要答應我，你同樣會出兵覆滅東瀛！”
他還是那句話，武曌和李唐之間的戰爭，他可以不插手。
但是如果在這其中還夾雜著倭寇的利益訴求，那很抱歉，他說什么也不能讓倭寇得逞！
藤原廣嗣和藤原良繼又將目光看向武曌。
如果武曌真的答應陸言的條件，那他們是絕對不可能繼續幫助武曌的。
哪怕武曌只是表面上敷衍一下陸言，那也不行！
武曌沉默，沒有回應陸言。
如果她可以完勝李唐，那她不介意答應陸言的條件。
覆滅一個東瀛而已，再覆滅十個又有何妨。
但是眼下她需要借助藤原廣嗣和藤原良繼的力量才能覆滅李唐。
如果她答應陸言的條件，那么最后失敗的人就會是她。
到最后她非但什么都得不到，還要將手里的一切都丟掉。
所以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沒有什么好談的。
唯有手底下見真章了。
想到這些，武曌緩緩閉上了雙眼。
她不再去想多余的事情。
道心種魔，由道入魔。
道魔融合并存。
這是她曾經規劃好的路線，但是現在她改變主意了。
她要放棄道，完完全全的入魔！
不瘋魔不成功！
轟隆隆！
狂風呼嘯，剛剛恢復晴朗的天空幾乎是在瞬間又變得昏暗。
甚至可有湛藍的雷霆在鉛云之中翻滾。
一縷一縷魔氣自武曌的體內逸散出來。
起初還很輕微，旋即便變得洶涌起來。
恐怖壓抑的氣息以武曌為中心向四面八方彌漫，如同潮水，要淹沒一切！
看到這一幕，陸言的臉色不禁變得極為嚴肅！
遠方。
眾人已經被眼前出現的一次又一次的變故給搞得有些懵了。
武曌這是在做什么？
入魔？
阮阮深深地看了一眼已經完全被魔氣籠罩的武曌，說道：“師姐放棄了道心，徹底入魔了！”
道心種魔和完全入魔是不同的兩種情況。
前者還處于練功之人的掌控之中，獲得強大力量的同時還會保持頭腦的清醒。
但是后者卻是要放棄道心徹底入魔。
這樣做固然可以獲得更為強大的力量，但是與此同時要犧牲的則是理智。
練功之人將會性情大變，無論是多么善良的人，最后都會變得乖張孤僻，殘忍暴虐。
即便此時讓她這個師妹站在武曌的身邊，武曌恐怕也會毫不猶豫的將她撕碎！
眾人聽到阮阮說武曌徹底入魔，都是十分吃驚。
寇仲蹙眉道：“她已經練成道心種魔大法，此時卻又選擇徹底入魔，這…”
阮阮說道：“這都是陸言逼的。”
眾人聞言不由得看了一眼遠方的陸言。
如果沒有陸言插手，也許此時武曌已經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說武曌是被陸言逼著入了魔并不算錯。
阮阮繼續說道：“陸言曾經答應過我師姐，不會插手她和李唐之間的事情，但是他還是插手了。”
于睿替陸言辯解道：“他只是不想讓那些東瀛人插手我們中原的事情而已！”
阮阮搖了搖頭說道：“不管他是因為什么理由而插手，那都是對承諾的背叛！”
于睿啞口無言。
的確。
按照阮阮所說，陸言的確是自毀承諾，甚至是背信棄義。
她此時特別好奇，東瀛人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讓陸言寧愿背負罵名也一定要出手鏟除他們？
另一邊。
戰場之中。
袁天罡看到武曌正在入魔，立刻對陸言說道：“她想要徹底入魔，必須要阻止她！”
陸言抿了抿唇，說道：“這件事情你們不必管了，去對付那兩個倭寇吧。”
袁天罡聽到陸言的話，旋即不再多問。
他當即和李承恩以及李白匯合在一起，將藤原廣嗣和藤原良繼包圍起來。
藤原廣嗣和藤原良繼此時也有恃無恐。
只要他們可以堅持到武曌擊敗陸言，自然可以獲得最終的勝利！
陸言一步一步走向武曌，在距離武曌還有約莫五六丈遠的時候停了下來。
他并沒有如同袁天罡所說去阻止武曌入魔，就這么平靜的看著武曌。
轟隆！
天空之上，雷光閃爍。
一道黑線突然穿破云層從天而降，直指武曌眉心，凝聚成一座黑色的火焰！
此刻，武曌終于是走出最后一步，真正入魔！
遠方，眾人看到陸言放任武曌真正入魔，都是微微蹙眉。
先前武曌還未真正入魔的時候，陸言如果出手，有很大可能擊敗武曌。
可是如今武曌已經入魔，實力暴漲。
陸言再想要擊敗武曌，恐怕就很難了。
就在眾人這樣想的時候武曌緩緩睜開眼睛。
她將一雙暗紅色的眼眸望向陸言，平靜的問道：“為什么不阻止朕？”
以陸言的實力，如果要出手干擾她入魔的話，她并不能這么輕松成功。
陸言望著武曌說道：“其實你并不是為了覆滅李唐才入魔的吧。”
武曌抬手卸掉了身上的金甲，同時說道：“沒錯，朕入魔是為了你，為了真正的徹底的擊敗你！”
第一次聽說陸言的名號時，她將陸言當做一個厲害的行者境高手，并未將陸言放在眼中。
可是神都城北之戰，陸言秒殺九大行者，改變了她對陸言的看法。
而之后的少林寺之戰，更是讓她意識到，自己未必會是陸言的對手。
這對于她而言是一件非常難以接受的事情。
她不允許這個世界上有比自己更厲害的人存在。
等到后來圍攻李元霸時，她想過要集合眾人之力鏟除陸言。
可她沒有想到，陸言早已經是天人！
面對成為天人的陸言，她再一次品嘗到了屈辱的滋味。
那是她曾經發誓再也不想第二次去品嘗的滋味。
以至于她在后來成為天人之后，便迫不及待的以犧牲上官婉兒來練就道心種魔大法。
憑借道心種魔大法，她輕易的戰勝了李元霸。
她本以為這一次會從陸言的臉上看到吃驚的神色。
但是她又一次失望了，陸言表現的太平靜了，平靜的像是完全沒有將她放在眼中！
不過她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她相信憑借道心種魔大法，她一定已經凌駕于陸言之上。
可是今日，當看到陸言彈指擊潰藤原廣嗣的劍氣時，她便知道她又一次錯了。
每當她想要擊敗陸言，征服陸言的時候。
陸言總是會以一種讓她不敢置信的方式展現自己的強大。
一次又一次擊潰她的信心，讓她處于發瘋的邊緣。
索性。
這一次她便徹底的真正的發了瘋，入了魔！
要和陸言真正的戰一場，贏一場！
“陸言，我們還從來沒有真正的交過手。”
武曌望著陸言，忽然想到，她從來沒有真正的和陸言打過。
因為在過去每一次她想要對陸言動手的時候，陸言總是會有驚艷世人的表現。
所以她一次次隱忍，一次次耐心等待，一直到今日忍無可忍。
才終于有了和陸言真正交手的機會。
陸言輕輕點頭說道：“所以我放任你入魔，給你一次真正和我交手的機會。”
陸言知道，武曌想要和他交手，并不是恨他，而是恨像他這樣的人。
凡是擁有凌駕于武曌之上的實力的人，都會是武曌憎惡的對象。
他只是其中一個比較鮮明的代表而已。
“那就打吧。”
武曌低聲喃喃著，忽然抬手一揮。
瞬息之間，陸言的身子左側憑空出現一股天地魔力，錐子一般刺向陸言！
陸言沒有任何動作。
那刺向他的錐子便停在距離他的身子僅有不過一尺距離的地方，再難寸進。
片刻的僵持過后，錐子便轟然潰散。
武曌不以為意，繼續以天地魔力從各個角度對陸言發起試探性的進攻。
武曌的攻擊極為迅速，又極詭異，出現的毫無征兆，誰也無法預測她的下一步動向是在何方。
即便是能掐會算的袁天罡，恐怕也很難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判斷出什么。
可是陸言就是完美的擋住了來自武曌的所有進攻。
幾乎沒有給武曌任何的破綻。
數十次的試探之后，武曌終于是認真起來。
方圓數十丈內的天地之力匯聚而來，由她的魔氣侵染，化作天地魔力，滾滾涌向陸言！
遠方看去，仿佛一片巨大的魔云從天而降，要將陸言壓垮摧毀。
又好像一座巍峨高山墜落，泰山壓頂之勢，不可逆轉。
但是陸言依然淵渟岳峙，巍然不動。
因為不管是魔云還是魔山，都無法撼動他分毫！
遠方的眾人看到陸言的表現，心中的情緒變化都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震撼？
難以置信？
又或者是恐怖？
亦或者這些全部都包含在其中！
即便是雙龍，如果換成是他們站在陸言的位置，此時面對武曌的進攻，也必然是要全力以赴。
不然的話極有可能會被武曌擊敗，甚至是被殺死！
可是陸言卻冷靜的可怕，也強的離奇！
這實在是不可思議！
不過李忘生和于睿卻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因為陸言的腳下插著一柄劍，他的腳下有一道極為玄奧神秘的陣法。
那是即便在他們純陽宮都已經失傳的絕學——鎮山河！
鎮山河之中，陸言就是真正無敵的存在！
即便武曌將這一方大地擊沉，也決不能令陸言感受到任何的威脅！
武曌同樣也發現了鎮山河的存在。
她雖然并不知道陸言腳下這座突然出現的陣法究竟有什么神奇之處。
但是她大概可以猜到，陸言如此無視她的進攻，必然和這一座陣法有著極大的關系！
她嘗試著以更為洶涌也更渾厚的天地魔力來摧毀這座陣法。
可無論她如何嘗試如何努力，都無法撼動鎮山河！
就在武曌想到這些的時候，陸言動了。
他抬手一揮，那魔云便被切開，魔山也隨之崩潰。
一切順暢自然，就像是本該如此。
也是在這一刻，陸言腳下的鎮山河陣圖消失了。
而在鎮山河消失的剎那，武曌猛地揮動右手，將剛剛被擊潰的天地魔力匯聚起來，如同箭雨一般涌向陸言！
面對這從四面八方而來，密密麻麻，無從躲閃的進攻。
陸言深吸一口氣，周圍的天地之力匯聚而來，在陸言的周身凝聚，剎那間便將陸言化作了一塊石頭！
這是陸言掌握的兩大天人功法之一，吸氣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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