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潛力?

　　那名女孩。

　　土黃色的頭發，腿有點瘸，看上去像是西歐或者北歐血統。小學高年級，或者初一？看上去就是那樣的年齡。

　　身上的衣服，是整潔、干凈的淺藍色連衣裙。看上去是純手工的，絕不便宜，但在遍地奇裝異服的環境里，也顯得過于平凡了。略有點兒“文學少女”的感覺，但面對殘酷的無限輪回世界，那也是最多余的氣質。

　　——按說，在這里的人，都已經通過了一次任務。也許不算強者，但至少，也是經歷過沙場的，有經驗的輪回者了。

　　但這個小女孩，何聞笛想象不出，她是怎么通過第一個輪回世界，站在這兒的。

　　她看著身邊的大人們來來往往，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一言不發。眼眶中閃爍著淚光。偶爾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也是驚慌失措，半晌，才磕巴著回答一兩個字。

　　是傻了嗎？還是驚慌過度，已經失了神？

　　怎么感覺，這種表情的孩子，我曾經見過一次…？

　　啊！對了。

　　是剛到鬼滅之刃時的自己。

　　也許，還有小方？那個看起來是隊伍的玩物，卻孤身一人，啃食著惡鬼活了下來的女孩子。

　　何聞笛心思一動，湊了過去。

　　何聞笛不是善人。

　　她的好意，只會為了幫助過自己，或者自己欣賞的人而用。

　　眼前，土黃色頭發的女孩，顯然沒有任何吸引何聞笛，讓她欣賞的要素。

　　但是，何聞笛知道，以“第一印象”來判斷一個人，是相當危險的。

　　特別，是在這個危險與機遇并存，任何一個人都可能變得很強的輪回世界。

　　特別，是對一個年齡處在青春期前半，性格與力量都可能迅速成長的少女。

　　如果這女孩，是又一個隱忍著，觀望著周邊動靜的“小方”的話，自己就有必要跟她接觸，適當熟稔。搞不好什么時候就會用得上。

　　其他人都觀察過了，就跟這孩子也聊兩句吧。

　　想著，何聞笛靠近過去，捅了捅女孩的肩膀。

　　然而，讓她失望的是，土黃色頭發的女孩轉身頗為遲緩。帶淚的雙瞳，也是一副搞不清狀況的樣子。

　　甚至，動作都極不平衡。她不太習慣一長一短的雙腿，摔倒了，干凈的連衣裙變得滿是塵土。她渾若不覺，呆滯地、緩慢地，爬起來看著何聞笛。

　　何聞笛嘆了一口氣。

　　主神到底在想什么，把這種女孩丟進空間里？

　　“你叫啥？”何聞笛隨口問道，也不期待回答。

　　果然。

　　女孩兒的嘴唇蠕動著，像是在說什么。但聲音小到何聞笛聽不清。

　　“知道現在發生了什么嗎？”何聞笛瞄了女孩一眼。“你死過一次。如果不振作起來，還這樣稀里糊涂，很快就要死第二次了。”

　　何聞笛還抱有一線希望。

　　如果這女孩只是死的時候太突然，上次輪回世界又時間太短，還在懵逼的話…

　　也許，醒悟過來的她就會有“潛力”可言。

　　但，女孩茫然地看著何聞笛，搖了搖頭。

　　“你知道這是哪兒嗎？上次輪回世界，是怎么度過的？”何聞笛追問。

　　女孩又搖搖頭，像是根本聽不懂何聞笛的話。

　　何聞笛眉頭緊皺，覺得自己是在白費力氣。

　　井蛙不可言海，夏蟲不可語冰。

　　本來嘛！指望孩子比大人更加明白事理，就是一種過高的奢望。

　　像何聞笛和“小方”這樣的，一定是少數中的少數、特例中的特例吧。

　　中小學年齡的孩子，更多是機靈有余，但在大事上未經錘煉，心智也不成熟。更別提什么“獨立決斷”的能力了。

　　…我是不是看動漫時，見到的少年英雄太多，產生什么錯覺了啊？這又不是二次元。

　　何聞笛搖搖頭，轉身，決定不在女孩身上費力氣了。

　　然而——

　　衣角被抓住了。

　　何聞笛回頭，看到土黃色頭發的女孩淚眼漣漣，抓住自己的衣服，想說什么，卻又臉龐通紅，說不出口。

　　——終于聽懂了嗎？最基本的求生欲，還是有的嗎？

　　何聞笛有些惻隱，但她知道，一旦被糾纏上就會沒完沒了。

　　也罷，最后一句吧！

　　如果她能聽懂，那也不失為，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想著，何聞笛握住了黃發女孩兒的肩膀。用力之猛，幾乎讓她又摔倒一次。

　　“聽好了，我只說一遍。”

　　“你現在離開了家，在千里、萬里、億萬里之外，隨時都會死的危險的世界。也沒什么回家的希望。你的的爸爸媽媽、親人朋友們，還在家里哭著，等著你回去。”

　　“如果你說這也無所謂，那咱們也沒什么好聊的了。”

　　“只給你一個建議——快去！哭也好，抱住大腿不放也好，去求那邊那個黑瘦大叔，想方設法地加入他的隊伍。把自尊什么的都扔掉，他們哪怕為了面子，也會讓你加入的。”

　　“如果你想再見到家人，這是唯一一條路。”

　　說著，何聞笛甩開自己的手，扭頭，強迫自己不再去看女孩。

　　身后，傳來了嗚嗚的哭聲。

　　女孩的腳步沒有移動，沒有按何聞笛說的那樣，去請求幫助。反而是眼淚終于突破了限界，哭倒在地了。

　　——這又能怎么辦呢。

　　何聞笛抬腳離開，下定決心不再管了。

　　心里還有暗暗的堵塞感，早知道，不理這孩子就是最好的選項吧。

　　三十分鐘已過。

　　身邊的紫色罩子解除了，周圍的市民們渾然不覺。他們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十幾名男女老少的突然現身，像是輪回者們本來就在這兒。

　　何聞笛最后瞟了一眼各隊的去向。

　　金發青年一眾早就看好了路牌，走向最繁華的商業中心。大叔他們則是要去找旅館。

　　兩個獨行的早沒了蹤影，何聞笛也沒特意追蹤他們的去向。

　　只有黃發女孩還蹲在地上，獨自哭泣。

　　何聞笛克制住想拉她起來的沖動。

　　——不行了。

　　——會死的人終究會死，自己得活下來才行。

　　何聞笛咬了咬牙，轉身，向預定的目標邁出腳步。

　　準備時間只有兩天。如果再多一點，買張機票去“天空競技場”，找個二把刀念能力者學會技能，也不是不行。

　　但現在，該做的事就只在這座城內。

　　準備好物資，調研好只有在世界內部才能找到的情報，然后——

　　把全集中呼吸法LV2，徹底掌握吧。

　　見過其他輪回者后，何聞笛感覺自己的戰力，在所有人中也就是中等偏下。應對獵人測試，怕是也不太充裕。

　　畢竟，“無光瀚海”是輔助能力，主打的“全集中呼吸法”，也只是超越普通人類一線的，偏寫實技能而已。

　　得在兩天里，完成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進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