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了,有我在。”男人扯著西裝袖子給女人擦拭。
寧婉如夢初醒,一雙手顫巍巍覆在肚子上,“我們的孩子呢?孩子呢?”
“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女人想聽的不是這個,她想要掀起衣服看看自己的肚子,卻被男人壓住。
“別動,你剛做完手術,需要休息。”男人說著,扶著女人躺下。
“我的孩子呢?你告訴我,我的孩子在哪里?”寧婉像是瘋了一般,聲音凄厲極了。
男人心有不忍,一邊幫女人擦拭淚水,一邊輕聲安慰著,“答應我,不要哭了。”
越是擦拭,女人的淚水越是多。
“我要孩子,我要我的孩子。”寧婉說著,捂著臉大哭起來。
“婉婉,別這樣…”第一次,傅霆的聲音有些顫抖,“你這個樣子,我會擔心。”
寧婉抓住了頭發,眼淚一直流個不停,那撕心裂肺的模樣讓人心疼。
一名年長的醫生帶著兩名護士走進來,看寧婉的樣子搖了搖頭,“唉,孩子…孩子沒了就沒了,你應該盡快恢復過來才是。”
“沒了?我的孩子真的沒了?”寧婉的眼睛里沒有焦距,淚水滴滴答答流下來,浸濕了胸前的衣服。不,不會的,她的孩子一定還在的。
我現在肯定在做夢,一定在做夢!等到醒來的時候,孩子一定還在她的肚子里。
于是她迅速的躺下,用被子包裹住自己的全身,就連一根發絲也不留在外面。
“婉婉”傅霆的哽咽。
閉上了眼睛,怎么都睡不著,腦子里只有昨夜他瘋狂的刺入和滿足的呼喊。她把拳頭放進嘴里,努力止住自己的哭聲,可是還是發出了嗚嗚的響聲。
醫生嘆了好幾口氣,“病人情緒不好,家屬一定要做好疏導工作。”
房門忽然開了,安青和穆斐然帶著夜宵進來。
“婉婉醒了?”安青把東西丟在一邊,立即來到床邊,“婉婉?”
寧婉悶著頭喊道:“你們快走!我要睡覺!”
“婉婉…”
“快走,你們所有人都走!”
一聲連連搖頭,“你不是最糟糕的,很多女人注定一個孩子都沒有,而你已經有一個孩子了,你應該感到慶幸。”
傅霆抿著唇,眼神凌厲,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說?
忽然,寧婉從被子里出來,露出蒼白如雪的小臉,“你說什么?”
醫生仿若沒有看到男人冷厲要殺人的眼光,繼續說:“雖然你不能再孕,但已經很不錯了,你有自己的孩子,還有疼愛你的老公,更有關心你的朋友,你…”
“走!你給我走!”寧婉怒指著門口,大聲喊道。
傅霆握住了寧婉的手,溫聲說:“躺下,好好休息。”
女人身形微晃,好似泄了氣的皮球,緩緩躺在了床上。
安青揮揮手,示意醫生護士離開,柔聲對寧婉說:“婉婉堅強一點,沒有過不去的坎。”
醫生離開后,寧婉嘿嘿一笑,“我在做夢,我一定在做夢。”
說罷,女人再次蒙上了被子。
這樣的寧婉讓安青既擔憂又覺得可憐,拉著她的被子說:“出來吧,相信我,什么事都會過去。”
寧婉覺得整個世界都顛覆了,聽到的什么都覺得刺耳,她煩躁的踢著被子,嗷嗷直叫。
靜默了好一會的傅霆拍拍女人的被子,語氣十分溫柔,“婉婉,如果你心里難受,就抱抱我。”
“你走,你走!”
“你放心,我會陪著你,一直陪著你。”
被子里,寧婉的聲音傳來,“你也走,我讓你走!”
男人神色恍惚,低聲問:“怎么回事?”
安青在一邊答疑解惑,“可能…可能是她覺得愧疚于你。”
“婉婉,我們有一個修禹了,我不想要再要一個孩子和修禹爭寵,你不要自責了。”
“你走,你走好嗎?”寧婉的聲音里帶著哭腔。
傅霆猶豫不決,此時安青說:“你先回去,我勸勸她。”
“走吧。”穆斐然拍拍男人的肩膀,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房間內十分安靜,安靜到可怕。
嘆息過后,安青坐在床邊自言自語,“聽說你的事情以后,我扔下手里的活,二話沒說趕了過來。我奮不顧身的趕過來,和你當時大著肚子來到意大利救我一樣。我當時雖然什么都沒說,但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的心忽然安定下來。你我認識多年,我知道你過得有多難,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幸福,沒想到又發生這種事…”
安青的聲音在房間徐徐傳來,漸漸地,寧婉露出了半個頭,只是臉色還是十分難看。
“婉婉,難受你就哭出來,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
“我…”寧婉聲音沙啞,想要開口說話,最終卻說不出來。
安青露出了然的表情,“我從意大利回來后,一度十分難過,整天晚上睡不著覺。”
“對不起,那個時候我沒有陪在你身邊。”
“你沒有陪在我身邊,剛好給斐然機會啊,”提起穆斐然,安青露出了欣慰的笑,“他每晚陪著我,往往是一整夜不睡覺。第二天還要趕通告,忙拍攝,即便如此,他從來沒有向我抱怨過半句。”
寧婉靜靜地說:“穆斐然是你的良人。”
“是啊,良人,”安青發出狹促的笑,“我一直以為賀少林是我的良人,直到在意大利發生了那樣的事,我咬牙挺過來了,沒想到第一個見到的人他。我愛他,一直都愛著,但我受的傷夠多,我愿意學著放手。”
“安青…”
安青悄悄抹掉眼淚,“我說這些是想讓你轉移一下思想,想想我在意大利的非人待遇。人活在世界上,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可我再也不能生育了…”寧婉說著,眼淚再次悄然滑落。
這樣的寧婉讓安青感到心疼,“我知道你難受,但醫術這么發達,總有被治好的一天。”
“你真的這么覺得?”
安青拼命點頭,“就像我認為自己從不會放棄賀少林一樣,我最終還不是愛上了穆斐然那?”
寧婉目光呆滯,“我們兩個人說的是一個概念嗎?”
安青揮動著手臂,“都一樣啦,都是傷心事,你就別想那么多了。”
躺在床上的女人笑了,“好,就當是一樣的,你先走吧,我一個人靜靜。”
“咦?我說了這么多,你這樣把我趕走?”
女人重新蓋上被子,“已經很晚了。”
“罷了,我先走,你自己好好靜靜。”
在安青即將走出門的時候,被子里傳來寧婉悶悶的聲音,“如果你看到傅霆也在外面,讓他也回去。”
“他才不會聽我的。”
“讓他走!”
安青呼了口氣,“好吧,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