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喬家之女如此蠢笨,蘇婥實在無奈,心道暗諷既無用,便休怪自己不留面子了。
于是她便轉過身子盯著喬氏,嘴角保持在一個極度客氣地弧度道:“安和公主乃堂堂西穹長公主,其品性如何不是你一介三品侍郎之女可以評價的,至于我哥哥素日作風與喜好如何,更不是你一個女子該關注的,有這會子碎嘴的功夫,你到不如去寺廟里拜拜,求你日后能嫁一好郎君。”
蘇婥這一番厲色之言說罷,那喬家之女才意識到自己是惹到她了,于是連忙上前欲要替自己辯解:“蘇小姐,蕓兒不是…”
“罷了罷了!”蘇婥嫌惡地推開想要拉扯自己的喬蕓兒,后退一步道:“你們呢喜歡議論誰、議論什么,是個人的自由,但只一點,不許議論安和公主,我若沒聽到也便罷了,但凡有一言半語入了我的耳,那么實在抱歉,今后我蘇家便不歡迎了。”
說罷,周圍的貴女們有的面面相覷,有的看好戲一般地瞧著那喬家二小姐。
而喬氏沒想到這好端端地忽然變成了蘇婥針對的對象,羞得面紅耳赤恨不得即刻離去,卻又不敢,只得把頭底下,而方才跟著那她一道嚼舌根的兩個官家小姐亦悻悻然低下了頭。
“蘇小姐,可讓奴才好找。”
眾人回過頭去,是個小太監,有眼尖的看出來這正是跟在太子身邊的小程子。
蘇婥與這小程子自是熟悉的,上前一步道:“程公公,可是太子哥哥有事?”
“方才皇上與殿下飲酒時,說起好半天沒見著蘇小姐,便派奴才來尋您,這不,皇上讓司空大人同奴才一道來尋您了。”說著,小程子指了指身后,果真是司空少楊正站在席尾,只因男女有別,所以他并沒有過于靠近女賓之席。
這時小程子笑道:“奴才看啊,定是方才司空大人沒見您身影,在皇上跟前兒魂不守舍被皇上發現了,這才讓大人與奴才一道來尋小姐呢。”
“程公公慣會同我說笑呢,我不過是方才遇到幾位許久不見的小姐們,閑聊幾句罷了。”
這一來一回的對話更是讓周圍的貴女們看紅了眼,太子向來把蘇婥當妹妹這人人都知道,就連皇上也在宴席之中格外重視她,一會兒不見便著人來尋,這份恩寵殊榮是幾個官家之女能求的?
皇家的厚待之外,更有手握皇宮禁軍重權的司空少楊對她情根深種…要知道這司空少楊雖說年紀并不算小,但他的氣度、容貌,以及在皇上身邊炙手可熱的這份權職,是多少朝臣之女的夢中人?但偏偏人家司空少楊見誰都是不茍言笑的冷臉子,只有面對蘇婥的時候才獨有一份溫情。
程公公自是不管這些貴女們的小心思,繼續對蘇婥道:“那蘇小姐便隨奴才過去罷,免得讓皇上和殿下久等,奴才方才瞧見安和公主似乎也在尋您呢。”
“好的,我這便雖公公過去了。”說著,蘇婥頭也不回地跟著程公公離開了這塊“是非之地”,只留那喬家二小姐和其余的女孩子們面面相覷。
“你說這蘇婥上輩子是做了什么無量功德,這輩子竟是這樣好的命?”蘇婥走遠之后,人群里有個身著嫣紅褙子、淺粉馬面裙的微胖女子嘀咕了一句。
“哎喲喲,這不是周御史府上三小姐嗎?當初蘇婥與陶仲瑜大婚之日,陶家陰謀敗露被抓,你可不是這么說的,我記得你當時說的是‘還好我不是蘇家的女兒,這事情晦氣死了。’”旁邊一個身著水藍色宮裙的貴女斜著眼睛看著她,十分不屑。
這時她身邊一個身量纖小的女孩子湊近她說道:“行啦行啦,都別在這兒嚼舌根了,剛才喬二的教訓還不夠么,咱們都坐回席上罷。”
說罷,二人走了,那周三小姐也沒再多挑起事端便甩手離開了,大家便都散開了。
蘇婥回到席間的路上,司空少楊跟在她左邊卻保持著得體的距離。
“丫頭越來越厲害了,方才好不威風。”司空少楊想起方才站在一種女孩子之間教訓人的蘇婥,覺得有趣極了。
“誰讓她們說云漪呢,若是沒聽到也便罷了,偏偏聽到了,我可忍不了!”蘇婥理直氣壯地仰起頭。
司空少楊看著身邊這小女子,嘟著嘴、瞪起眼睛,一副氣鼓鼓的模樣實在令他忍俊不禁。
而蘇婥卻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了腳步,手里攥起袖口試探地問道:“少楊哥哥,你方才都看到了?”
“是啊。”司空少楊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
聞言,蘇婥垂下眼睛不敢直視他,不安地說道:“我,我方才的模樣是不是很潑辣、很刻薄…”
“那樣在背后敗壞安和公主,刻薄的明明是她們,你又何來刻薄之說?”
蘇婥聞言抬起頭看著司空少楊,眼里緩緩有了些輕松感。
隨后司空少楊繼續說道:“至于潑辣嘛,的確有點。”
眼看著蘇婥咬著嘴唇不知所錯地模樣,司空少楊忽然心疼了,不再逗弄她,也不管周圍是不是有人正注目著他們二人,他伸出右手輕輕地放在了她的頭頂。
蘇婥一愣,她沒想到向來刻板的司空少楊竟在這種場合之下摸自己的頭,她也知道周圍不知多少人會看過來,實在不合適,但鬼使神差的,她沒有拒絕,也不去在意旁人的目光。
“婥兒,我喜歡你為了保護自己在乎的人兒潑辣的模樣,所以不必擔心,今后你想說什么便去說,想做什么便去做,我就在你身后,看著你護著你。”
蘇婥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只癡癡愣愣地仰著脖子看著他,眼底卻濕潤了。
坐在席首座上的慕云漪,穿過人群看到了這一幕,心頭無限感慨,轉頭去看容月,發覺她亦在張望遠處那一對。
容月回過頭來,與慕云漪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