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月離開隆順鏢局之后,得知西穹太皇太后入殮之期已到,即將葬入萬獻帝陵,她便料定以慕云漪與太皇太后的感情,她必然會去送皇祖母這最后一程。
這也就意味著,慕云漪極有可能會在皇陵附近,無論如何,容月都放心不下慕云漪,畢竟她孑然一身,如今世上與她相關的人就只有慕云漪一個了。
有了之前蘊山行宮的教訓,且容月本身傷勢未愈,所以靠近鐘離山萬獻帝皇陵后,她并未冒然沖進去,也就在這時,她無意中聽聞皇陵之中有刺客闖入。
“糟了,莫非小漪真的落網了。”容月暗叫不好。
就在她正欲潛入皇陵附近之時,她發現山中似有蹊蹺:照理來說,既然慕云漪被抓,大部分巡邏兵力應當回到皇陵之中才對,可是容月入山之時,卻發現侍衛們竟還在搜尋著何人,甚至從皇陵方向出來搜查的士兵竟越來越多,這完全說不過去。
容月暗中打暈了一名侍衛,換上他的衣服潛入皇陵,才明白被捕之人并不是慕云漪而是另有其人,而那人并不是容月相識之人。
那陌生人究竟是誰,容月無暇顧及,只要不是小漪,她便可安心了。
容月當初便是軍隊出身,此時偽裝得極好,并未有人發覺,輕松地便離開了皇陵,準備先出了鐘離山這個是非之地再做之后的打算。
就在她騎馬幾乎離開鐘離山境地之時,身后傳來了一聲呼喊。
“容月。”
驟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容月心中一驚,如此肯定的語氣,且自己穿成這樣都能被認出來,看來,身后應是故人了。
她沒有逃跑,反倒是從容平靜地回過了頭,果真是故人,施權,蕭野的親信。當初容月是蕭野的副將,負責協助他軍中事宜,而施權則是全權負責他近身之事。
“真的是你。”
她淡漠的回了一句:“別來無恙,施大人。”
施權夾起馬肚,行至容月身邊平視著她,“你真的活著。”
施權這句話,幾乎激起了容月隱藏在心底的不甘于憤怒,她冷笑:“沒有如你們所愿,死在那場戰斗之中,很失望吧?”
說罷她拉起韁繩繞開了他,除了慕云漪,關于那個人,關于那個國以及那座城,她都不愿意再有半分的交融。
施權對著容月的背影道:“當初我們所有人確實以為你死在了南蒼沒錯,但是你對將軍是不是有什么誤解?”
容月不理會,繼續加速朝前走。
終于,施權高聲喊道:“你可知,將軍為了尋你甚至違抗了皇命!”
容月突然停下了馬,卻沒有轉過身來,也沒有言語,然而她的身形卻分明有一瞬間的僵直。
“你說什么?”
“我說,將軍為了你,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違逆了皇命。”
終于,容月調轉了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施權。縱然她不肯承認,但她心底根本就是期待著的,期待著有這樣一天,能有人為蕭野當初放棄了自己做出一個解釋,哪怕只是一個虛假的借口。
“當初,西穹與南蒼之戰,你所領之部隊在寺廟被圍攻,將軍在看到了你發出的信號彈之后,立即親自點兵要前去支援你,誰知這個時候卻接到了皇上的圣旨,命他下令對南蒼國的出云城及其周邊投放火炮火彈,但凡未曾徹底拿下的區域,皆以毀滅性的炮擊攻占。”
聽到這里,容月面上并無半點驚訝,“呵,然后他就依旨照做了不是嗎。”
“不,你錯了,將軍非但沒有立刻照辦,反而寫了一封急函,表示他的部隊可以繼續作戰,并不需要這么早就做毀滅性的攻擊。”
施權注意到容月的眼中開始轉變的神色,繼續將當初之事細細道來。
原來當時蕭野想要暫緩投發火炮,至少先要救出被困的西穹軍,可前來傳旨的將領卻沒有要聽他意見的意思,只言“蕭大將軍,這是皇上的御旨,立即投發火彈,若您要發急函回去,這路上一來一往的耽擱,八百里加急也至少要兩三日的功夫......您向來英勇,但我可沒這個膽子陪您一起擔這掉腦袋的風險!”
蕭野卻是急了:“本將說不可以投放就是不可以,那里還圍困這我三支部隊!全部給我聽著,即刻動身,由西北部切入,向出云城進攻!”說罷,他便揚起披風大步流星的走向自己營帳,不理會前來傳旨之人。而出云城的西北近郊,正是容月所被圍困的寺廟所在。
“蕭野,你瘋了嗎!”傳旨之人趙通將軍大吼,因為若沒有按照皇上命令行事,之后不止蕭野一個人,自己也會受牽連。
于是趙通自作主張,對著前來候命的火炮軍隊統領下令:“火炮隊聽旨,即刻向出云城進宮!”
“究竟是誰瘋了?”蕭野的怒火徹底被點燃,他回過身子來到趙通面前,對著這白臉將軍道:“你可曾聽聞,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來人,給我把趙通關起來!”
“好一個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那趙通是天應帝慕凌的親信之人,怎甘心受蕭野這般氣,當即亮出了御賜金牌,“大將軍蕭野反抗圣旨在前,出言不遜在后,免去其大將軍一職,關押起來等候發落,今日起,總將由本將暫代!”
在場的士兵們面面相覷,雖說他們都是受領于蕭野,但見金牌如見皇上親臨,他們自然是不可以違逆的。
最終,蕭野被團團圍住,士兵們滿臉為難卻不得不押住了蕭野,畢竟眾人都知道,若違逆皇命,不光是蕭野一人,這里所有人都會受到牽連,“皇命不可違,將軍,得罪了。”
“你們…你們!”蕭野眼睜睜地看著火炮火彈隊的士兵們受領出發,他下意識地看向容月所被圍困的方向,終于喪失了理智,對身邊抓著自己的士兵們動了手。
縱然足有六個人扣押著蕭野,卻不是他的對手,很快就被他撂翻在地,見狀,更多士兵為了上來,試圖壓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