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容月卻發現包圍這座寺廟的敵軍越來越多,更令她不安的是她在那些持續來支援的敵軍中看到了東昭士兵著裝。
“東昭的援軍這么快已經到了嗎?”容月心下暗叫不好,如此一來就棘手了,自己很可能無法按照計劃及時與蕭野的部隊會合了。
容月不得不另想對策:盡管不斷有人死在她的刀刃之下,但面對著越來越多的敵軍,她意識到硬抗顯然是不行了,況且自己的體力也在逐漸下降,只怕撐不了多久了......可此時的寺廟幾乎已被東昭和南蒼的士兵團團包圍,逃跑亦是不可行。
最終,容月發出了西穹的信號煙彈,以求大部隊前來支援。
這里距離南蒼主城已經不遠了,蕭野的部隊應該就在附近,容月硬撐著繼續與不斷涌上的敵人拼殺,心中篤定:他一定會很快就會來了。
的確,容月很快得到了西穹軍的回應,然而容月沒有想到的是,回應她的卻是不分敵友的火炮、火彈,這些火器攻擊的密集程度,幾乎是毀滅、壓倒性的。
彼時眾人皆來不及反應,一道道火光閃過,緊接著不斷有人被四面八方投擲飛來的火彈和火炮擊中、灼燒,寺廟中頃刻間被廝殺聲和痛苦的哀嚎聲占據,天空中繼續不斷地傳來巨大的轟鳴聲,有士兵試圖沖出寺廟,卻在闖出去的一刻便被點燃的弓箭射中倒地。
寺廟中的所有人這才意識到,他們被包圍了。
“嘭!嘭!”
接連的兩束火光飛來,容月立即向一旁翻過躲避,火彈的零星火苗劃過她的皮膚,即刻她便真切的感到了灼燒的疼痛。
“嘭!嘭嘭…”
又是一陣密集的攻擊,周圍的物體全部被炸裂震飛,房屋亦開始坍塌,避無可避的容月終是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已經平靜下來時,容月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極度虛弱的她艱難的搬開身上被壓著的石塊和木板,她環顧周圍,原本神圣的寺廟已經變為廢墟,幾個被集中攻擊的地點還滾著濃濃的黑煙,空氣中彌漫著無法形容的熏鼻氣體,所有的士兵,不論東昭、南蒼還是西穹,都已經成為一具具尸體,身上裸露的外面的皮膚已經被灼燒的異常慎人。
低頭看看自己,渾身是血,手臂和小腿也已被灼傷。
可容月卻一直試圖逃避著這殘酷的現實,“或者他有特殊的原因,他.......一定會來救我的。”她自言自語的為蕭野辯解,而自己的語氣卻已是不自知的遲疑,她心里根本就無比清晰,西穹的軍隊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部隊就在寺廟里面。
她用盡全力的站起來想要去找蕭野的部隊,然而這時她卻看到天空中燃起了黑色的信號彈,這個顏色的信號彈是只有征南大將軍才可以發出的撤退信號。
撤退......
“嗡!”容月的頭突然炸裂般,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就這樣,我被拋棄了嗎…”
無論之前遭受了怎樣的攻擊、如何的疼痛,她都仍舊可以撐著那一口氣,然而在這一瞬間,容月才覺得自己的世界已是分崩離析。
蕭野,當我的部隊陷入了絕境,你的選擇是放棄我們,是啊,多么簡單,火彈和火炮就可以把一切都解決,呵,真不愧是西穹最高效的將軍啊。
那晚你對我說戰爭中總會有犧牲,你指的就是我吧。
為什么,你當年給了我希望,如今卻又親手毀了我的希望,為什么...
“鏘!”紫金雁翎刀被容月猛力折斷,那一瞬間眼淚終于順著她滿是鮮血和灰土的臉龐淌了下來。
“這就是我一直以來的信仰嗎…”
便是那一日,西穹退出了南蒼的國境。
傍晚,帶兵支援的蘇彥恰好經過這間寺廟,看到周圍有東昭士兵的尸體,他嘆了口氣決定進去看看,卻不想走進去卻看到了唯一存活的容月,頹然的坐在地上。
他當然認得容月,戰場上也曾碰到過一次,的確是個厲害的角色。
可是西穹大軍已經全部撤離了,她怎么還在這里,莫不是有何陰謀?
心有疑惑,蘇彥手握焚陽,警惕的緩緩靠近容月。
“你居然還沒有走。”
容月沒有回答,也沒有看蘇彥,如果不是微顫的睫毛,她幾乎與死人無異了。
當蘇彥看到容月的眼神時,他的懷疑和猜忌就全部被打消了。
她的目光如同死水,那是無法偽裝的絕望,仿佛失去了生命的重心,讓蘇彥竟也感同身受那種無言的悲傷。
“噗通!”容月倒在了地上。
蘇彥上前扶住她,“容月!容月!”
用手試了試,容月尚有鼻息和脈搏,只是暈倒了。
環顧周圍,明顯爆炸的痕跡,而從爆炸點的殘跡以及士兵尸體上嚴重的腐蝕跡象,不用想,必然是西穹的手段了。再瞧著容月手邊折斷的雁翎刀和她臉上的絕望,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蘇彥已然心中有數。
突然間,蘇彥心生惻隱,甚至有些可憐眼前的女子:自己以命效忠的國家卻在關鍵時刻無情的放棄了自己。
西穹啊西穹,你究竟是個如何狠心的國度居然就這樣拋棄了你的戰士。
容月是個可敬的對手,如今又被她的國家拋棄,蘇彥心下決定,自己絕不會見死不救。
晚上,蘇彥悄悄帶容月回到了自己的營帳,找來一名擅長醫術的親信為她治療。
第二天容月醒來時發現自己睡在一個陌生的營帳內,她復閉上眼睛理了理自己的記憶與情緒,隱約回想起那簇黑色的撤退信號時,她猛然按著疼痛欲裂的頭,停止了思緒。
撐著床沿坐起身來,這才看到不遠處坐在木椅上睡著的蘇彥,立即心生警戒,再次環顧周圍,想來自己現下已是在東昭的營里。
這時聽到動靜的蘇彥也睜開了眼睛:“你醒了。”說著,站起身靠近容月。
容月沙下意識的向后縮了一下身子,聲音沙啞的說道:“為什么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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