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豐田,在街道上疾馳。
車后座的小蘭扶著父親的身體,臉上慘白一片。
“別擔心,他死不了的。”
小蘭有些無力地搖搖頭,“爸爸他......心臟中彈了啊......”
“心臟中彈歸心臟中彈,死是死,你不要混淆。”
在小蘭一片迷茫的目光中,莫無心隨口胡扯道:“其實我的真實身份是牛津大學最頂尖的藥學家,目前我正好開發出一種新型藥物,能修復破損的心臟,只要速度夠快,一定能救他的。”
小蘭的眼中閃過希望的光芒,“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老師是不會欺騙學生的。不過,那種新藥,并沒有經過臨床試驗,到時候,你還得先簽訂一個免責協議,萬一我治死人,省的你找我麻煩。”
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本來不合時宜。但恰恰讓小蘭堅信了莫無心話中所說的真實性。更何況她此刻已經方寸大亂,只能不停的點頭。
“毛利先生平時得罪過什么人嗎?”
“爸爸是個偵探,真說得罪人的話,也只有那些犯人吧。不過他這些年基本都不接刑事案件,當年當刑警時抓捕的罪犯,好像也都還沒放出來......”
“那妃律師呢?”
“媽媽就更不可能了,她是最頂級的律師,作為辯方,被她送進去的人,至少有二十年刑期,一個都沒放出來。”
“那就有些奇怪了。開槍的人下手果斷,技術天下無雙,正中心臟。我相信這絕對不是意外......”莫無心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先前的事情,的確有些詭異,因為是他先感應到危險,才知道有人要殺小五郎的。
可問題是,小五郎有危險,自己為什么會感應到?
莫非兇手的目標,本來是自己?
思索間,車很快到達莫無心所在別墅。
將小五郎提起,對小蘭說了句“你在客廳休息,別亂走動”后,他就去了地下室。
“嗯,好的!那個…老師,拜托了…”
地下室里。
“嘭”的一聲,莫無心把小五郎仍在地上,“別裝死了,這里沒別人。”
下一刻,那個心臟中彈,似乎早就沒氣了的家伙,倏的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
“果然。”莫無心呼出一口氣,沉聲道:“心臟中彈還不死,毛利先生還真是令人驚嘆。”
毛利小五郎目光凝重,這一刻,他完全不似平日里的沒心沒肺,整個人都認真起來,散發出一種極度危險的氣息。
“你好像一點都不驚訝。”
“沒什么好驚訝的,我早猜到你是死人。”莫無心聳聳肩,“現在想想,你每天喝那么多酒,難不成是為了防腐?”
毛利小五郎低著頭,聲音低沉:“你猜的沒錯,早在十年前,我就應該死去了。而你......其實不是李舜生,而是拓海吧?”
莫無心一陣錯愕,“看來我的偽裝很不專業。”
小五郎搖搖頭,“你的偽裝沒有任何破綻,只是相對于我如今超乎常人的感知,無論什么樣的變裝,都瞞不過我的。”
莫無心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我現在關心的是,我們......是敵是友?”
小五郎從地上起來,坐在椅子上,視線注視著自己的影子,平靜地道:“蘭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任何對蘭不利的人,都是敵人。”
“小蘭當然是我的朋友。”莫無心點點頭,問道:“我看過你的資料。毫不夸張的說,退休之前的小五郎,真正能夠被稱之為警界救星。但退休后,你性格大變,就像換了個人一樣…我想,十年前,一定發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吧?”
小五郎長嘆一聲,“十年前,我在追擊一個重要嫌疑犯的時候,路旁突然竄出來一條黑狗,咬了我一下。我的身體素質在警視廳也算數一數二了,但那一瞬間,竟然完全躲不開那只狗的攻擊。而且,被咬后不過三秒,我就意識迷糊,直接昏死過去。醒來時,人已經在醫院,犯人也早就跑了......”
“毛利先生可別告訴我,你是被那只狗咬死的。”
小五郎苦笑道:“雖然很丟臉,但那就是事實......回到家的當晚,我就發現自己不對勁。首先是失去了味覺,然后,傷口腐爛變黑,失去觸覺......兩天后,我分明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已經停止。”
莫無心截斷道:“不太對。按照你的說法,那只狗很顯然是你的敵人安排的。可如果這樣,為什么不干脆殺掉你,只是讓你變成了一個活死人?這樣的做法,不合常理。”
小五郎道:“因為當時我的確應該死了。只是在失去意識之前,我看見年幼的蘭在廚房學做菜,那個時候,她也就燃氣灶那么高的樣子......”
小五郎站起身,腰桿挺直,眼中射出無盡的哀傷,“你說,我怎么能放心她?我已經失去一個重要的人了,絕不能再失去!所以,我不能死。”
“就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嘆息一聲,小五郎繼續道:“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人的一生,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探手入懷,珍而重之的拿出一個盒子,將盒子打開,給莫無心看了一眼,微笑道:“就是這個。”
莫無心抬頭看去,發現那竟只是一個摔碎了的小調羹而已。
市面上買的話,十塊錢都不到。
調羹的斷裂處,已被精心拼接了起來,綁著一個小巧的蝴蝶結......
莫無心寂然無語。
良久,他才問道:“那么這次,你覺得是誰想殺你?”
小五郎道:“應該就是那個沖矢昂。”
這句話說出來,莫無心又是一愣,“他當時就在你身邊,我并沒有見他有任何動作。”
“與殺死校長的情況一樣......”小五郎的目光變得冰冷,“是同一把狙擊槍。”
“你這么確定?”
“當然確定。當年我追丟的,就是那把槍!”
莫無心奇道:“真有什么編程狙擊?”
小五郎點點頭:“有。那把槍的子彈非常特殊,更何況......”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已經都中彈了。所以,絕不會認錯的。”
莫無心沉吟片刻,又給小五郎提供了一個信息:“我和沖矢昂交過手,他的左手非常特殊。每次攻擊,都是左肩先顫動,這個動作雖然很細微,但瞞不過我的眼睛。”
“那就更加確定無疑了。當年那個人,就是左撇子。”
“等等,如果真的是一場持續十年的追殺,那當年你到底查到了什么?又是什么原因,讓背后的人再次出手?”
小五郎搖頭,“我不能說。”
“那月影島那個夢呢,你總該告訴我是怎么回事吧?”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莫無心搖搖頭,“猜測,不是一個好的推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