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童貫的一番話,張浚、劉光世幾人直接愣在了那里,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甚至性子略顯暴躁的劉光世下意識的便要開口說些什么。
但是對于自己手下還是有幾分了解的童貫身上氣機一動,當即將劉光世給鎮住道:“住嘴。”
這里可是行軍的途中,四周皆是大軍,況且他們這會兒距離楚毅那馬車可不太遠,以楚毅的修為,童貫自然清楚,他們之間的對話怕是根本就瞞不過楚毅。
方才也就罷了,他也沒有說什么過激的話來,但是如果讓自己手下的幾人胡言亂語的話,萬一被楚毅給記住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瞪了劉光世、張浚幾人一眼,童貫道:“童某此番留在大總管身邊贊畫軍機,軍中之事便交給你們幾人打理,在童某不在的這些時日,你等務必要盡忠職守,若是等到童某回返,軍中若是有了差池的話,童某定不饒了你等。”
童貫都將話說到了這般的程度,張浚、劉光世幾人這會兒也明白了過來,顯然這會兒他們已經來了這里,再想要讓童貫隨他們離開的話怕是不大可能,因此他們所能做的只能是祈禱楚毅對于童貫并沒有什么歹意,以及回返軍中,替童貫執掌西軍。
只要西軍十幾萬精銳邊軍在手,想來楚毅就算是要對付童貫,多少也該有所顧忌吧。
想明白了這些,幾人對視一眼,向著童貫一禮道:“恩相多多保重,末將等定然會替恩相掌管好軍中兵馬。”
童貫擺了擺手示意劉光世、張浚等人離去。
就在楚毅出兵的時候,消息便已經經由西夏潛伏在大宋汴梁城的暗探傳了出去。
西夏一品堂的能力還是不差的,況且還是這等天大的消息,西夏一品堂為此真是派出了大宗師之境的強者馬不停蹄的趕路,不過是花費了不到一天的時間便跨過了千里之遙,將消息送到了西夏國都。
一路之上快馬加鞭而歸的太子李仁孝此時也不過是剛剛抵達西夏國都罷了。
李仁孝派人將李清露送回宮中,而他則是直接前往御書房求見李乾順。
李乾順正在御書房當中處理政務,突然之間有內侍前來通秉,說是太子求見。
正在批閱奏章的李乾順手中毛筆微微一抖,一滴墨汁滴落在了奏章之上,李乾順都沒有察覺。
回神過來,李乾順便道:“速傳太子前來。”
太子李仁孝就在御書房之外,聽到了御書房當中的動靜,當即走進了御書房當中,先是沖著李乾順一禮拜下道:“孩兒拜見父王。”
李乾順盯著李仁孝,伸手一揮道:“皇兒且起身敘話,為父且問你,此番前往大宋,究竟如何?”
李乾順關心的自然是此行是否順利,他們的目的是否達成。只是李乾順盯著李仁孝,卻是從李仁孝的面色之上看出幾分不對勁來。
實在是李存孝的神色太過凝重了,只看一眼便讓他心中生出幾分不妙的感覺來。果不其然,就聽得李存孝向著他道:“還請父皇恕罪,孩兒已經將三妹帶了回來。”
吐出了一口濁氣的李乾順就那么看著李仁孝道:“如此說來,楚毅是一心想要覆滅我西夏了?”
其實李乾順對于這一點也不是太過驚訝,想要以美色魅惑楚毅,甚至讓楚毅改變主意,這本身就帶著幾分僥幸的心理以及賭博的念頭。
楚毅能夠從一介內侍走到今天這一步,必然是意志堅定之人,對于這樣的人,往往一旦做出了決斷便不會受到外界的影響而輕易改變主意。
哪怕是知曉這點,李乾順還是做了嘗試,哪怕是有著萬分之一的可能,李乾順都不可能放棄。
實在是大金覆滅一戰讓李乾順感受到了西夏與大宋如今的差距之大甚至大到了連他這位西夏國主都不看好的程度。若非如此的話,他又怎么會愿意被天下人所嗤笑,落得一個獻上女兒以求自保的名聲。
李仁孝本以為自己父皇會有極大的反應,卻是沒有想到李仁孝反應竟然這么的平靜,不由的詫異的看向李乾順。
李乾順或許是早有心理準備的緣故,所以很快便接受了這個對于西夏來說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噩耗的壞消息。
不過李乾順身為西夏國主,到底是有幾分定力的,看了李仁孝一眼道:“仁孝,你且將你們此行的經過給我說一遍。”
李仁孝當即便將他們此行的經過一五一十的給李乾順說了一遍,當聽得李仁孝說及楚毅面對李清露以及王語嫣這么兩位絕代佳人的時候都不為所動,李乾順便禁不住嘆道:“上天何其不公,竟使得此人生于大宋…”
李仁孝略帶擔心的看著李乾順道:“父王,大宋已經在籌集糧秣軍備,隨時都有可能起兵征伐我西夏,還請父皇早做決斷啊!”
正說話之間,御書房之外,一個聲音響起道:“陛下,西夏一品堂主事,赫連英琪求見!”
李乾順眉頭一皺道:“傳!”
西夏一品堂一直都掌握在赫連家手中,不過赫連家對于西夏皇室倒也忠心耿耿,所以說別看赫連家在楚毅手中吃了大虧,甚至連家中的老祖宗都栽了進去,但是西夏一品堂仍然是被李乾順交由赫連家掌管。
當然,有時候單憑忠心還是不夠的,還要有足夠的實力才行,不然的話,對于天子忠心耿耿的臣子多的是,為什么有的為天子做看重,有的卻被天子看做草芥一般呢。
赫連家真正的依仗無非就是家中有一尊天人之境的老怪物罷了,當然這一點除了皇室以及赫連家的核心人員知曉之外,在西夏便沒有幾個人知曉這一點。
赫連英琪走進御書房當中,目光掃過坐在那里的太子李仁孝微微一愣,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上前一步向著天子一禮道:“臣赫連英琪拜見陛下,陛下萬歲。”
李乾順看著赫連英琪道:“愛卿不必多禮,卿家此刻前來求見,莫非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嗎?”
赫連英琪神色一正,臉上帶著幾分凝重之色向著李乾順道:“回稟陛下,一品堂潛伏在汴梁城的暗探千里加急傳來的消息,就在昨日,大宋以楚毅為帥,出兵十萬,浩浩蕩蕩,直奔著我們西夏而來…”
啪的一聲,正坐在一旁的太子李仁孝手中茶杯一抖不禁自手中滑落下來,臉上滿是驚駭之色道:“什么,宋人竟然出兵了!”
不管是李仁孝還是李乾順,雖然說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是陡然之間聽得這個消息仍然是禁不住心中大為驚駭。
實在是這消息來的太過突然了,在他們看來,大宋剛剛覆滅大金都不到一年的時間,按說大宋至少也要花費個三年兩載的消化了覆滅大金所得啊。
等到大宋養的兵強馬壯的時候再行出兵不是更好嗎,可是他們怎么都沒有想到,大宋竟然會出兵這么急。
至于說一品堂的探子是不是打探錯了消息,說實話,李乾順倒是真的想出這樣的岔子,但是這么重大的消息,一品堂的主事之人若是不確認再三的話,那是不可能將消息傳回來的。
深吸一口氣,李乾順當即便傳旨召集一應重臣前來議事。
同時李乾順向著李仁孝道:“皇兒,你速速前去請兩位族老前來,就說有要事相商。”
西夏皇室最大的依仗就是那兩位天人之境的族老了,發生這么大的事情,李乾順自然不可能不請這兩位前來坐鎮。
御書房當中此刻只有李仁孝還有李乾順二人,甚至于一旁侍奉著的內侍這會兒也都退出了御書房。
起身的李仁孝看了李乾順一眼,帶著幾分試探道:“父皇,要不要孩兒前去拜見皇祖母…”
李乾順聞言當即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似乎是想要發火,可是最后又頗為無奈的向著李仁孝點了點頭道:“你便前去見一見你祖母吧。”
做為西夏的皇太妃,李乾順的母妃,李乾順卻是感情極為復雜,按說李秋水做為西夏太妃,身份可謂尊貴,但是看李謙順的反應,明顯對于李秋水,李乾順似乎是極其不愿意提及。
這說起來便是涉及到西夏皇家的一樁丑聞,關系到皇室顏面的問題,李乾順自然是非常的不愿意提及。
可是有一點卻是不得不說,那就是做為皇太妃的李秋水對于西夏皇室來說雖然是一樁丑聞,但是同樣也是一股極其強大的助力。
不說李秋水背后所代表的逍遙派,單單是李秋水自身便是讓皇室不敢小覷了。要知道如今李秋水可是堂堂天人之境的強者,李秋水可不比西夏宗室那兩位所謂的天人,那兩位宗室天人在一定程度上是憑借著大世氣運勃發才借助皇家的氣運突破,而李秋水則是憑借著自身的實力突破的,論及實力的話,李秋水完全可以碾壓那兩位宗室天人。
若非是此番西夏真的是到了存亡之際的話,李乾順肯定不想聽到關于李秋水的任何消息,只是這會兒,卻不得不讓李仁孝前去拜見李秋水。
李仁孝先是去拜見了兩位宗室族老,然后匆匆的出了宮,直奔著皇城之外數十里處的秋水山而去。
秋水山本名為何也就不提了,但是自李秋水入駐此山之后,便被改名為秋水山。
山雖不高,但是卻因為李秋水之名而在西夏廣為人知,此刻李仁孝快馬加鞭而來,很快便進入山中。
山中清凈之地,一處幽靜的峽谷當中,只見一片奢華的建筑群落出現在視線當中,可想而知在這一片山谷當中建造出這么一片連綿的建筑群落出來,也就是皇家才有這般的實力了。
一群姿容出眾的侍女正在一處處的宮殿之間忙碌著,有人注意到大步而來的李仁孝的時候,當即便有人迎了上來。
這是一名女官,那女官看到李仁孝連忙沖著李仁孝一禮道:“奴婢見過太子殿下,不知殿下前來,有失遠迎,還請殿下恕罪。”
李仁孝看了那女官一眼道:“本王此來乃是為了求見皇祖母,還請代為通傳。”
女官引領著李仁孝進入到一處宮殿之中道:“殿下且在此歇息片刻,奴婢這便前去通秉。”
一間奢華的宮殿當中,檀香之氣淡淡彌漫,一道身影在薄紗遮掩之間若隱若現,清水叮咚之聲,幾名身著薄紗的侍女正侍奉著一名女子在溫泉當中沐浴。
將一座溫泉完全納入一座宮殿當中,可見這里的奢華,就見那女官小心翼翼的行進宮殿當中,然后拜服于地道:“回稟太妃,太子在外求見。”
正在侍女服侍下沐浴的李秋水聞言淡淡的道:“哦,哀家的那位好兒子不是一向不愿意搭理哀家嗎,怎么舍得讓他那皇太子前來求見哀家了…”
說話之間,一道窈窕的身影自溫泉當中走出,清澈的水珠當即順著那光滑如玉的肌膚滾落下來,滴落在地,發出輕微的滴答聲。
兩名侍女連忙上前幫李秋水擦著身子,另外有侍女為李秋水更衣,差不多盞茶功夫,收拾停當的李秋水這才走了出來。
如果說有同李秋水同時代的人見到的話,怕是眼珠子都要掉下來,要知道以李秋水的年紀,至少也有七八十歲的高齡了,但是此刻李秋水看上去最多也不過只有三十歲罷了。
風姿絕美的李秋水走進那一間大殿,正在大殿當中等候的李仁孝見狀幾乎是本能的站了起來,然后連忙躬身向著李秋水一禮道:“孫兒見過皇祖母,皇祖母萬安。”
淡淡的瞥了李仁孝一眼,坐了下來的李秋水自侍女手中接過一杯茶水,品了一口道:“你那便宜老子怎么會舍得讓你前來見哀家,莫非是朝中出了什么事情嗎?”
李仁孝耷拉著腦袋,然后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向著李秋水道:“皇祖母,求您救一救西夏吧,西夏要亡了啊…”
不得不說李仁孝的舉動便是李秋水都禁不住的愣了一下,滿是驚愕之色的看著跪倒在自己面前的李仁孝。
眉頭微微一皺,李秋水鳳目盯著李仁孝道:“哭哭啼啼成何體統,給哀家說說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西夏立國近百年,宗室之中又有那兩個老東西坐鎮,何來滅國之危。”
李仁孝將大宋出兵征伐西夏的事情說了一遍,李秋水頗為不屑的道:“大宋派軍征伐西夏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甚至十幾二十萬大軍都是家常便飯,區區十萬兵馬又有算的什么?什么時候你那便宜老子膽子變得這么小了,區區十萬兵馬就將你們給嚇成了這般模樣?”
李仁孝苦笑道:“可是…可是此番統兵的卻是大宋宋王,天下兵馬大總管,楚毅啊…”
原本坐在那里,品著茶水,渾不在意的李秋水不禁一陣劇烈的咳嗽,面色陰沉的盯著李仁孝道:“你說誰人統兵?”
李仁孝對于李秋水的反應倒是一點都不奇怪,逍遙派同楚毅之間的恩怨,別人不清楚,他難道還不清楚嗎?
果不其然,這會兒將楚毅的名字提出來,自己這位皇祖母總算是有點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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