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向著朱厚照一禮,身形飄忽,好似鬼魅一般穿過宮門口,直接向著郭勛撲了過去。
正一臉興奮的盯著朱厚照的郭勛哪里會有心思去關注朱厚照身邊的一個老太監啊,在秦安消失的時候,郭勛還稍微有些驚訝,可是下一刻只聽得自己身邊的親兵一聲斷喝道:“侯爺小心!”
下一刻一股大力襲來,郭勛愣是被親兵頭領給推了個踉蹌,愣是推出一步開外,正當郭勛震怒不已的時候,推開他的那名親兵頭領卻是口吐鮮血倒飛了出去。
而一道蒼老佝僂的身影則是出現在人群當中,不是朱厚照身邊的那名老太監又是何人。
郭勛先是一愣,等到秦安看向他的時候,郭勛幾乎是本能的就地一滾,竟然鉆進人群當中,同時口中大叫:“殺了他,給本候殺了他!”
不得不說郭勛對于自己的小命還是相當的看重的,他身側的一百多人盡皆是他武定候府所蓄養的忠心家將,雖然說有明一朝也就是在大明末年蓄養家丁之風氣才達到巔峰,但是在這個時候,已經有了苗頭。
這一點在軍中就更為明顯了,就連文官家中都是仆從眾多,更不要說是勛貴之家。
這些勛貴之家因為軍中的關系,所以如果有心的話,完全可以從軍中挑選一部分精銳士卒做為自家的家丁。
而那些軍中悍卒也往往樂意投靠這些勛貴。
畢竟能夠為這些勛貴效力的話,至少意味著他們的后半生有了依靠,不用再擔心自己及有朝一日在戰場之上送了性命而家小無依無靠。
因此對于投靠勛貴,許多軍中精銳那是非常的樂意的。
而武定候家中便收攏了這么一批軍中悍卒,人數不多不少,平日里以仆從的身份出現,倒也一點都不顯眼。
畢竟在這京城當中,一些權貴之家,家中仆從數百人之多那是再常見不過了,就好比英國公、定國公這些國公之家,真要愿意的話,就算是拉出近千仆從來都不是什么問題。
武定候身邊的這些人不用說就是武定候所收攏的軍中精銳,這些人同武定候的關系那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或許那些被攜裹而來的士卒會叛變,可是這些人絕對不會叛變。
此刻眼見武定候被老太監秦安給盯上,哪怕是秦安表現的猶如鬼魅一般,可是這些人仍然是悍不畏死的撲向秦安。
秦安先前就說過,要對付武定候這等身在大軍當中的人物的話,那么最好的辦法便是突襲。
一旦讓對方反應過來躲進大軍當中,那么就算是強如他這般的先天強者一時之間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斬殺對方。
秦安一掌下去就是一名士卒被拍飛出去,只不過是十幾個呼吸罷了,便有近二十人倒在了秦安身前。
趁著這么一會兒功夫,郭勛已經躲進了大軍之中,甚至拉開了同秦安之間的距離,周圍更是被士卒團團包圍保護起來。
秦安眼睛一瞇,身形沖天而起,猶如一頭老鷹一般猛地撲向躲在人群當中的郭勛。
這要是被秦安給落在身旁的話,就算是郭勛有在多人保護,那也只有死路一條。
“給我射死他,弓箭手、火銃…”
轟,轟,轟!
幾只火銃加上數十支箭矢齊齊對準了秦安,剎那之間,秦安身形在空中詭異的橫移了差不多一丈距離,身形落下。
而秦安落地所在的那些士卒卻是倒了大霉了,當場就被秦安給斬殺了十幾人之多。
郭勛看著秦安在那里殺人如割草一般,既是心驚又是震怒,連連吼道:“殺了他,給我殺了他,本候賞銀萬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雖然說秦安殺人的確是非常的驚人,可是總有心懷僥幸之人試圖搏上一搏。
遠處的朱厚照看到秦安沒有能夠出其不意的將郭勛給斬殺,甚至還陷入到大軍當中不禁皺了皺眉頭道:“傳朕旨意,讓秦安回來吧!既然那郭勛有了防備,亂軍之中,想要斬了他也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真要是單打獨斗的話,這些士卒當中絕對沒有一個人是秦安的對手,關鍵這些士卒人多勢眾,這會兒真是刀劍齊出,甚至連火銃都用上了,要不是秦安修為足夠高的話,搞不好就被火銃給轟殺了。
這邊朱厚照旨意已下,自有傳令兵高聲呼喝,秦安身形起落,眨眼功夫便回到了紫禁城當中。
郭勛見狀不禁暗暗的松了口氣,這才算是從人群當中露出身形來。
要知道方才他可是嚇得忍不住躲藏了起來,若非如此的話,秦安未必不會再嘗試一次看看是否能夠接近郭勛。
被秦安這么一搞,郭勛那叫一個震怒啊,不禁咆哮連連,督促手下的這些人馬沖擊宮門。
如此一來,守在宮門處的禁軍自然是壓力大增。
朱厚照看著陡然之間傷亡大增的禁軍不禁皺了皺眉頭道:“怎么回事,朕不是已經命人前往騰襄四衛營傳旨了嗎?就算是楚大伴那里接不到小心,騰襄四衛營也該接到了消息吧。”
錦衣衛指揮使錢寧額頭之上滿是冷汗,要知道郭勛鬧出這么大的動靜,錦衣衛幾乎是在郭勛劫了刑部大牢的時候便已經稟報了上來。
錢寧只是沒有在第一時間稟明天子,但是他卻是在第一時間派人去尋楚毅了。
在錢寧看來,京城之中有楚毅在,郭勛根本就翻不起什么風浪來,更是做夢都想不到郭勛沒有選擇離京,反而是掉頭過來沖擊紫禁城。
可以說如果不是錢寧判斷失誤,不愿意驚擾了朱厚照的話,朱厚照他們肯定會早上一盞茶的功夫得到消息。
后來錢寧眼見郭旭奔著紫禁城而來,連忙將消息稟明了天子,朱厚照第一時間百年命錦衣衛帶上調兵的旨意前往騰襄四衛營傳旨。
這會兒差不多已經過去了有小半個時辰之久,按說一切順利的話,騰襄四衛營也該殺到了。
看了錢寧一眼,朱厚照皺眉道:“錢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有沒有派人前往騰襄四衛營傳旨?”
錢寧苦著一張臉道:“臣…臣已經派了人前去騰襄四衛營傳旨,按說…按說這會兒韓坤指揮使也該帶人趕來救駕了啊!”
說著錢寧眼神有些閃爍道:“除非…除非是臣派去的人出了什么意外!”
看著錢寧那副模樣,朱厚照差點氣的一腳踹過去,什么叫做派去的人出了意外啊。
那可是天子親兵,錦衣衛啊,又怎么可能會出意外。
不過很快朱厚照便是眉頭一皺,就連皇宮大內都被人滲透了進來,他那錦衣衛之中要說沒有被人安插人進來的話,就算是朱厚照自己都不信啊。
“朕不會運氣這么差吧!”
錢寧看到朱厚照的神色,顯然意識到朱厚照這會兒心中所想,其實他方才便已經想到了,只是有些不敢說出來罷了。
比較靜錦衣衛出現了問題,不管怎么樣,最后倒霉的還是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啊。
朱厚照看著搖搖欲墜的禁軍不禁氣呼呼道:“朕原本還想給大伴一個驚喜,結果卻被你們這些廢物壞了朕的好事!”
朱厚照自詡英武,只可惜卻從來沒有什么能夠證明這一點,這一次朱厚照自認為自己坐鎮紫禁城迎敵,配合騰襄四衛營一舉鎮壓郭勛反叛那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沒想到的是這其中可能出了紕漏,這如何不讓朱厚照為之氣急。
一旁跟過來的焦芳更是睜大了眼睛,差點忍不住上前掐住錦衣衛指揮使錢寧的脖子。
不過就算是如此,焦芳仍然是上前盯著錢寧道:“錢指揮使,你不會要告訴老夫,你手下的錦衣衛全部都被人給收買了吧,那是不是說,你派去通知大總管的人手也有問題?”
如果說是這樣的話,那問題可就大了。
騰襄四衛營就算是察覺到京中變故,可是沒有軍令下達到軍中的話,韓坤等將領絕對不敢輕易派兵前來。
這里可是紫禁城,如果說沒有調令帶兵前往紫禁城,那是什么行為。
錢寧額頭之上滿是冷汗,顫聲向著面色難看的朱厚照道:“臣…臣派了幾波人去尋大總管,就算是一波人有問題,總不至于幾波人都有問題吧!”
朱厚照一聲冷哼,瞪了錢寧一眼道:“等鎮壓了郭勛之亂,朕再和你算賬!”
這會兒焦芳上前向著朱厚照道:“陛下,騰襄四衛營無有軍令不可調兵,到了這會兒都沒有什么動靜,只怕前去傳令的錦衣衛真的有問題,臣懇請陛下即刻移駕!”
朱厚照咬牙道:“朕就這么灰溜溜的逃出宮去的話,那還不被楚大伴給笑死,朕還如何自稱是太祖、成祖的子孫!傳揚出去,朕豈不是要貽笑大方!”
焦芳眼看朱厚照還在介意會被人嗤笑不禁向著谷大用、錢寧幾人喝道:“你們幾個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請陛下移駕!”
說著焦芳上前就要扯住朱厚照,同時口中道:“陛下,請恕老臣無禮了,事后您就算是懲治老臣,老臣也認了!”
也不知道焦芳這老骨頭怎么就有一把子力氣,竟然拉扯的朱厚照禁不住后退了幾步,朱厚照不禁急道:“焦芳,放手,還不放手!”
噗通一聲,大地為之震動,一股煙塵滾滾,原來一段宮墻終于被叛軍撞開。
處在大軍當中的郭勛見狀不禁哈哈大笑,拔劍在手,一指那破開的宮墻吼道:“都給我沖!”
轟隆隆,大地為之震動,如此大的動靜,很明顯是有大批的騎兵而來,這動靜不只是亂軍當中的郭勛、蔣冕等人感受到了,同樣就是紫禁城當中的朱厚照等人也感受到了。
如此之聲勢,明顯有騎兵正在飛速接近。
朱厚照不禁眼睛一亮,立刻向著秦安道:“秦安,你速速查看一下,來者何人?”
秦安身形躍起,幾個起落便站在了一座宮殿之上,遙遙望去,只見遠處數百騎兵正如同洪流一般沿著接到席卷而來,看那速度,最多十幾個呼吸便能夠趕到。
尤其是為首的一道身影,秦安那是再熟悉不過了,只看一眼,秦安臉上便禁不住流露出幾分笑意。
身形飄然落下,秦安向著朱厚照一禮道:“回稟陛下,老奴查看過了,來人正是楚毅大總管!”
朱厚照等人聞言臉上露出了欣喜之色,就連原本拉著朱厚照的焦芳也松開了朱厚照,臉上滿是喜色。
朱厚照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一邊大笑一邊道:“朕就知道,大伴他肯定會趕過來救朕的!”
朱厚照等人聞知楚毅帶兵趕來自然是歡喜萬分,可是對于郭勛等人來說,楚毅的到來那就是一個噩耗。
郭勛既然選擇帥兵圍攻紫禁城,其實早就有心理準備,畢竟他也清楚,京城之中,無論是京營還是騰襄四衛,那都是天子一系的人在執掌。
京營不敢說,可是騰襄四衛絕對是唯天子之命是從,他在帶人準備劫了刑部大牢的時候便派了心腹守在皇宮趕往騰襄四衛營的畢竟之路上劫殺一切自皇宮出來的傳令使者。
顯然郭勛的安排很是有效,至少騰襄四衛營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收到調令,可是郭勛卻是沒想到宮中禁衛竟然會拼死抵抗,足足將他在這宮門之前抵擋了小半個時辰之久。
本以為盞茶功夫就能夠攻入紫禁城拿下了天子,結果卻是耽擱了如此之久方才打開了宮墻。
只可惜這會兒卻是已經晚了,楚毅已然趁著這段時間收到了消息并且率軍趕了過來。
只聽那大地震動,郭勛就知道楚毅帶了騎兵殺了過來。
蔣冕等人神色變得無比之驚慌,尤其是在得知楚毅帶兵殺了過來,眾人就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六神無主起來。
方才攻破宮門的那股子興奮勁還沒有消散便被一盆涼水澆在了腦袋上,甚至有官員直接便失態的嚎啕大哭起來。
心情急躁,煩悶無比的郭勛不禁一劍刺死了那名嚎啕大哭的官員皺眉道:“我們還沒失敗呢,號喪給誰聽!”
大家只當郭勛這是瘋了,下意識的拉開同郭勛的距離,而這時楚毅已經遙遙在望。
縱馬而來的楚毅說實話在接到錦衣衛傳來的消息的時候還真的是心中一驚。
他千算萬算,卻是沒有算到郭勛竟然能夠搞出這么大的動靜來。
不過對于朱厚照的安危,楚毅還真的不太擔心,畢竟朱厚照身邊有邵元節、秦安、胡翼等人守護,就算是守不住紫禁城,可是想要帶著朱厚照平安離開那還不是什么問題。
只要離開了皇宮,騰襄四衛營駐扎之地距離皇宮也不過數里愿元罷了,快馬急奔之下,最多一盞茶功夫便可趕到藤縣四衛營。
當楚毅帶著數百騎兵趕來的時候,本以為郭勛已經攻破了紫禁城才對,不曾想他只看到胡翼率領禁衛將叛軍擋在了紫禁城之外。
甚至憑借他的目力,隱隱約約看到了那倒塌的宮墻之內朱厚照那熟悉的身影。
“真是胡鬧!”
看到朱厚照的身影,楚毅不禁輕聲嘀咕了一聲,深吸一口氣道:“取我弓箭來!”
齊琥身旁,眉清目秀的林平之立刻自背后取過一張強弓,同時將精鐵打造的箭矢遞給楚毅。
楚毅挽弓在手,單足立于馬上,身形隨著身下駿馬奔騰而起伏,然而其心神卻是鎖定了亂軍之中的郭勛。
只聽得楚毅斷喝一聲:“郭勛!”
楚毅那一聲斷喝就如同驚雷一般傳出,亂軍之中,心神不定的郭勛剛剛刺死了一名官員,這會兒陡然聽得楚毅的呼喝之聲,下意識的回轉身來向著楚毅看了過來。
然而就在其轉身的時候,楚毅手中連珠箭齊射而出,三支箭矢破空而出,甚至傳出呼嘯之聲。
被楚毅灌注了內力的箭矢帶著破空聲直奔著郭勛而來。
郭勛只看到三支箭矢在眼中瞬間放大,幾乎本能的舞動手中寶劍試圖格擋那破空而來的箭矢。
叮當一聲,郭勛只感覺虎口震裂開來,手中寶劍愣是被震飛了出去,下一刻兩支箭矢齊齊沒入其胸膛之中。
噗的一聲,郭勛口中噴出鮮血,低頭向著那洞穿了自己胸膛,只有半截箭羽露在外面的箭矢,臉上流露出幾分不甘的神色。
郭勛被楚毅一箭斃命,這時兩人相距足足有百丈距離,可以說楚毅這一箭射出真的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這可是上百丈遠,就算是軍中神箭手也難以隔著這么遠的距離射殺一人。
眼看著郭勛胸膛被箭矢洞穿倒在他們的面前,蔣冕等人徹底的呆住了,眼中滿是絕望之色。
這會兒大地震動,騎兵直入亂軍當中,同時楚毅高呼一聲:“郭勛已死,降者不殺!郭勛已死,降者不殺…”
數百名騎兵就如同一柄鋒利的刀子一般直接將叛軍攔腰斬斷,加上郭勛被楚毅射殺當場,所有的叛軍都慌了神。
本身這些人當中大半都是被攜裹而來,這會兒聽了楚毅的話,哪里還愿意拼命啊,一個個的丟了手中兵刃,跪伏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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