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通臂猿猴陰陽怪氣的哼了幾聲,吧唧了幾下嘴,好似剛剛吃完一盤紅燒豬肘子,正在回味肥而不膩的美味。
在他身前,諸多反抗的妖王都已經消失,只余下最先開口的豹子精。
豹子精滿臉苦澀,原本覺得通臂猿猴身負重傷,萬妖女皇也受傷極重,是一個撿便宜的大好機會。
萬沒想到,通臂猿猴不僅沒有任何損傷,而且修為竟然又有增長,還不知從哪兒學到了一門吞噬神通。
僅僅只是張開嘴,便把和他一同造反的妖王盡數吞入腹中,然后便能輕松施展那些妖王的血脈天賦神通。
蜈蚣精的劇毒,蜘蛛精的吐絲,獅子精的怒吼,老虎精的利爪,跳蚤精的彈跳,禿鷲精的尖嘴…
一連串的攻擊過后,豹子精被打的五勞七傷,倒在地上再起不能。
幸虧通臂猿猴只是試驗神通,并未施展全力,否則早就已經死一百次了。
通臂猿猴冷笑道:“大貓,現在你覺得,我有沒有資格做這個位子?”
豹子精道:“成王敗寇,我技不如人,沒什么好說的,你殺了我吧!”
“如果要殺你,你早就已經死一百次了,我留著你,就是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僅有一次的活命機會。”
“什么機會?”
豹子精雙目大亮,他本以為必死無疑,為了不受零碎折磨,主動求死。
通臂猿猴既然給他活命機會,無論這個機會多么渺茫,也絕對不能放棄。
通臂猿猴冷冷的說道:“本座需要一頭坐騎,看你這花豹挺不錯的…”
“你…”
豹子精本以為是什么困難任務,沒想到竟然是如此強烈的羞辱。
對于妖精來說,成為坐騎并不算是羞辱之事,想當大神通者坐騎的妖精比比皆是,但絕不包括萬妖之國。
萬妖之國的成員,大半都是桀驁不馴的兇獸,便是成為神圣仙佛的坐騎都不愿,更何況是成為通臂猿猴的坐騎。
尤其剛剛造反,眨眼間不僅已然投降,還成了坐騎,那便永生永世無法翻身,終身都只能是一只坐騎。
可他沒有選擇!
要么當坐騎,要么被吞噬!
豹子精思慮片刻,終歸還是生存本能勝過一切,乖乖現出了原形。
通臂猿猴倒不是真的仁慈,饒過豹子精有兩個原因。
一是用他震懾其余不服,二是方才吸收的眾多妖精中,其中數位有急速類天賦,吞噬豹子精并無太大作用。
吞噬眾多精怪,通臂猿猴終于體會到了萬妖金丹的恐怖之處。
這顆金丹不僅蘊含萬妖法力,而且還能匯聚萬種妖族的天賦于一身,創造出絕世無雙通天徹地的妖王。
倘若有一只妖精,能夠同時獲得所有神獸妖獸血脈,那么即便不去主動張揚,也是當之無愧的萬妖之王。
“這就是妖王的法力么?
以前的我實在是太狹隘了,沒想到妖族修行還有這樣一條路。
孫悟空,等我匯聚萬妖血脈,再去找你一決勝負,你給我等著!”
萬妖女皇緩緩走出,有些擔憂的說道:“萬妖血脈雖好,但萬妖之國的妖族并無高等血脈,想要勝過孫悟空,需要吞噬一些出身高貴的大妖!”
通臂猿猴道:“這件事,我已經有所打算,孫悟空保護玄奘取經,路上會經歷九九八十一難,這些劫難,大部分是神圣仙佛們的坐騎設置。”
“你要吞噬那些神獸?”
“沒錯,那些神圣仙佛的坐騎,每一只都血脈高貴,只要我吞噬了他們的血脈,實力必然可以更上層樓。”
“若要吞噬,可以先從修為一般的開始,不要太早招惹大神通者。”
“我省得,我聽師父說過,西行路上有個比丘國,在那里設立劫難的是壽星的梅花鹿,便先吞噬了它。”
“梅花鹿有何神異之處?”
“無甚神異,但這頭鹿既然是壽星的坐騎,必然精通煉丹之法。
就算他不會,利用他引來壽星,再把壽星抓了,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有了壽星的仙丹,就可以補全你真元的損失,讓你快速恢復過來。”
萬妖女皇聞言,滿是愛意的看著通臂猿猴:“有你這份心,便足夠了!”
“心意心意,有心還要有意,等我勝了孫悟空,便和你雙宿雙棲,做一對逍遙眷侶,周天星辰,誰敢管我!”
“你不是想去取經么?”
“那不過是個借口,以我現在的身份,倘若真的去取經,豈不是…”
通臂猿猴剛想說“自投羅網”,猛然心中一動,想到了一樁很久以前的,非常好玩的算計,心中非常的得意。
“玄奘要去西天取經,可那西天有甚大乘真經?取經應當去東天,咱們帶著玄奘和萬妖,去東天取經去也!”
卻原來,當初玄奘西行,經過黃風嶺時,黃眉曾經化身老農進行干擾。
黃眉蠱惑玄奘:“去不得,西天難取經,要取經,往東天去罷!”
雖然無甚效果,黃眉也因此挨了一頓訓斥,卻讓通臂猿猴記在心中。
“東天?”
“東天是我師父的道場,你應當知曉,我乃未來佛祖座下弟子,我師父輸給如來億萬年,這次我便讓祂贏一次,算是報答祂的傳道授業之恩。”
“倘若未來佛祖要降你呢?”
“那就別怪我辣手無情了!”
說罷,通臂猿猴大步邁出。
先是把不服的精怪盡數吞噬,隨后化為一道黑風,飛向了比丘國。
比丘國設立劫難的是梅花鹿。
這頭鹿根性非常差,先是勾搭了一只狐貍精,然后利用狐貍精魅惑了比丘國國王,他再過去進獻丹方。
要說正經的煉丹之術,梅花鹿是半點不會,對于邪法倒是非常的精通。
他計劃用一千小兒之心煉丹。
一來他只會這種邪法,二來可以借機清除不服之人,三來敗壞比丘國國王的運數,為謀朝篡位做準備。
后果就是,好好地比丘國,變成了小兒城,家家均有啼哭之聲。
通臂猿猴才懶得管這些,徑直潛入到王宮,一棒子打翻梅花鹿,把他直接吞入腹中,隨后轉頭看向狐貍精。
狐貍精被此番變故嚇個半死,誤以為通臂猿猴看上她的容貌,立刻擺出一副魅惑的姿態,顯得妖媚動人。
野妖精一向是強者為尊,倘若被通臂猿猴看上,比梅花鹿強出千百倍。
一念至此,越發嬌媚。
通臂猿猴冷笑道:“你這狐貍精還不錯,給我夫人做個圍巾是極好的!”
隨后,在狐貍精驚恐的目光中,一棒了結她的性命,揮手切下完整的狐貍皮毛,駕云離開了比丘國。
蓬萊島。
壽星猛地感覺到心悸,慌忙動手掐算,發現派出去添難的梅花鹿,竟然被一只妖王給辣死了。
在凡人看來,壽星公自然是地位極高香火旺盛,九成九的凡人,畢生追求也不過就是添福、添祿、添壽。
可在天庭之中,壽星的地位并不算高,法力修為非常一般,法寶坐騎也無甚珍貴,唯獨香火相對旺盛一些。
這么說吧,豬八戒那種八面玲瓏的性格,見到旁的神仙都是笑呵呵,唯獨看到壽星,張口就罵為“奴才”。
其實想想也很簡單,凡人希望能夠多活幾年,神仙哪個不是長壽的?
蟠桃會蹭一塊桃子,大雷音寺收點殘羹冷炙,長生便輕而易舉到手,何須你壽星給我添壽?你添的了么?
佛法東傳,這是難得的蹭功德的機會,壽星咬了咬牙,把自家的坐騎派了出去,希望可以撈回一點好處。
萬沒想到,玄奘師徒還未到,坐騎已經被斬殺,連坐騎帶下去的寶物,也被人奪走,真是賠了個底掉。
想要算算誰這么狠,他那點兒修為又如何算得了通臂猿猴,只算到一團黑洞般的迷霧,別的什么都沒有。
“唉!唉!先前還讓福星給我添了一點兒福緣,怎的還是這么背運,哪來的妖魔,出手竟然如此狠辣!”
自忖絕不是妖魔敵手,壽星轉身回了庫房,拿出大批仙桃丹藥,還有畢生所學的《長壽丹經》,去找衛貞貞。
原本最合適的自然是呂云澄,但呂云澄最近宣告閉關,他不敢去打擾。
思來想去,便把主意打到了衛貞貞身上,只要說動衛貞貞,便有機會。
旁的不說,至少把蟠龍拐杖給討要回來,那是他僅有的強力法寶。
而且東華帝君養了許多靈獸,若是去裝裝可憐,或許能夠討一頭坐騎。
被壽星惦念的呂云澄,當然沒有閉關,而是變化了潛入到龍宮深處。
思慮龍宮寶物之時,呂云澄心中出現了幾分悸動,心知是高深修為帶來的感應,便定要尋過來看看。
雖說龍宮記載,三件寶物早就已經獻給太上老君,但在兜率宮,只尋到了月光寶盒,別的全無蹤跡。
要說以兩家的關系,呂云澄討要龍宮的寶物,四海龍王自然不敢拒絕,要什么給什么不敢有絲毫怠慢。
但此事并非敖廣等人所為,而是上一代的龍王做的,敖廣知不知道還是兩說,呂云澄懶得去麻煩他。
否則按照老龍王的蘑菇性格,肯定是跪地痛哭懷念先父,哭一個大雨滂沱四海翻騰,定要多撈點好處。
以呂云澄的神通,龍宮自然沒有可以看破的,敖廣眼睛瞪瞎了也沒用!
按照小龍女給的詳細地圖,三拐兩拐之間,已經到了東海龍宮的寶庫。
東海龍宮億萬年積累,寶物簡直是難以計數,金銀如山、珍珠如海、珊瑚成林,各種海底奇珍多不勝數。
入眼處,盡是珠光寶氣,簡直能夠讓石崇、和珅覺得自己是討飯的窮鬼。
這種寶物,大多是凡俗之寶,對于呂云澄而言毫無意義,呂云澄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直接潛入深處。
雙目閃過金陽赤月光芒,對著寶庫重地四處查探,過不多時,尋到了一處隱藏極深、隱秘至極的入口。
入口沒有任何門戶,也沒有任何控制禁制,干干凈凈,看起來只是一塊平滑無瑕的玉石,全無任何神異。
玉石天然而生,呈現出血玉如意的形狀,雖然是深海之物,但卻并非是水玉寒玉,而是物極必反陰極陽生而成的暖玉,散發出溫潤的光輝。
敖廣對此甚至珍視,就連小龍女也只看過一兩次,從未取出玩賞過。
而這個血玉如意,便是入口。
血玉如意是可以搬動的,但假如搬到了別的地方,便只是一把玉如意。M..
唯獨在龍宮寶庫之中,根據特殊的八卦方位擺放,再結合血玉如意上的獨特紋路施法,才能尋到入口。
呂云澄雙手掐訣,在不觸動龍宮寶庫任何禁制的情況下,真元順著血玉如意轉動,眨眼間流便全體。
伴隨著一聲微不足道的聲響,血玉如意上綻放出一塊指甲大小的門戶。
門戶呈現為蜘蛛形狀,看起來是一只血紅色的蜘蛛,但卻不含任何陰毒鬼祟的氣息,反而頗為富麗堂皇。
此種門戶喚作“喜蛛之門”,乃是專門為儲存寶物而設立的,有“抬頭見喜”的含義,乃是吉祥的征兆。
話雖如此,蜘蛛畢竟是蜘蛛,里面顯然也會蘊含相應的危險。
呂云澄屈指一彈,拔出一根頭發。
孫悟空會用分身術,呂云澄當然也會用分身術,只是甚少使用。
事實上,早在數百年前,呂云澄以先天破體無形劍氣制造玉佩,當做一次性法器,便可以看做是分身術雛形。
頭發順著門戶進入,變為一個微型版的呂云澄,視野和呂云澄完全共享。
入眼所及,是一片璀璨星空,除此之外盡是幽靜虛無、黑暗寂靜。
這種感覺絕不算好,卻也說不上是壞,呂云澄無心觀景,四處找尋寶物。
在一輪紅月之下,發現一間造型頗為玄奇的房屋。
房屋通體有九龍環繞,比嬴政的皇宮更加巍峨高聳,卻只有三間,門口甚至擺放著石桌石凳。
類比的話,就像是紫禁城門口住著陶淵明,又像是一位絕代王者,在暮年之時思慮過往,發現萬事皆空,于是乎找了一處山林隱居修道。
王者畢竟是王者,即便處于隱居的狀態,仍舊是霸道威嚴。
只不過在呂云澄眼中,卻覺得這是在瞎扯犢子,王者王的不夠霸道,隱士隱的也不夠徹底,與其說是王者主動歸隱,不如說是不得不如此。
比如…被孩兒放逐于此!
任何一家帝王,只要當皇帝的活的年頭久一些,都有這種問題。
你當皇帝當了這么久,還活的好好地,那我這太子還有什么意義?
心念一動,分身已然飛了過去。
“砰!”
雙足落地。
呂云澄許多年前養成的習慣,可以踏雪無痕,但必須落地有聲。
“嘎吱!”
大門隨之而開啟,一個蒼老無比的身影拄著拐杖,推門而出。
白須白發,入眼所見盡是蒼老和頹廢,甚至可以嗅到肉身腐朽的氣息,那是一種非常難聞的腐尸的味道。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非常獨特的海腥味,配合著老人身上的龍鱗,以及手中的龍頭拐,顯然是某一代龍王。
“貴客請坐,這里已經很久沒有人來,老朽都快不知該如何講話了。”
老人的聲音同樣蒼老,但卻蘊含著無比的威嚴,讓人下意識的想要遵從。
遵從他的命令,坐在凳子上。
呂云澄沒有動作。
呂云澄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依稀記得,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同樣威嚴的老者,也說過:“年輕人,你過來,讓我看看清楚。”
依稀記得,那似乎是個假貨。
“你是龍王?”
“現在的年輕人,已經這么不懂禮數了么?而且怎么這么愚蠢,你見過這個樣子的龍王么?我算什么龍王?”
“的確沒有這個模樣的龍王,作為交流的起始,我要知道你的名字。”
“年輕人,詢問他人名字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說出自己的名字。”
“老人家,在你們那個時代,有沒有學過一種規則,最簡單、最直白,卻是最最無解的規則——強者為尊!”
呂云澄伸出手,一把抓住眼前的老人,手指微微用力,老人的脖子已經斷成兩截,緊跟著化為一片龍鱗。
呂云澄拾起龍鱗,厲聲道:“看在你是老前輩的面子上,我可以允許你糊弄我一次,但絕對沒有下一次。”
“年輕人,你是誰?”
“老人家,詢問他人名字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說出自己的名字?”
“你…”
“現在還有的談,等會就未必了!”
“你可以稱我為——龍皇!”
“這是一個很古老的稱呼,三界龍族沒有龍皇,江河湖海卻均有龍王,以四海之地的龍王為主。”
“我沉睡了很久,不知道外面過了多少年,四海龍王小輩而已。”
“龍族之皇,龍族主宰者,假如你說的都是真的,為何被放逐在此處?”
“因為,我想成為玉皇大帝。”
“所以,你和通天教主、陰蝕王之類的差不多,都是競爭玉帝之位的失敗者?我怎么沒聽人說過你。”
“你見過很多么?”
“方才說的那兩個,全都是被封印了無數年,破封之后被人殺死。”
“誰殺的?”
“我!”
“所以,如果我沒有說出你想知道的,你也會對我下死手么?”
“不會,這只是一個分身,你雖然已經衰老腐朽,卻殺不死你,如果我的本體進來,這個封印立刻會爆掉。”
“你想問什么?”
“不知道。”
“嗯?”
“真的不知道,因為我是在找寶貝的過程中,誤打誤撞進來的,如果不是因為意外,我根本就不想見你。”
“你說話真是直白。”
“既然你一定要我詢問,那能不能回答我,你和辰龍是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