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日中則昃,月盈則食
山洞之內，陸鳳秋狼毫一揮，一個“道”字，顯化于前。
三個小狐貍點一根凝神香，香煙裊裊升起，三個小狐貍的神魂出竅，模樣卻是三個十二三歲，如同粉雕玉琢一般的小女孩，三個小女孩都是全身素白，衣炔飄飄，眉眼如工筆刻畫，個個透著一股子靈性。
陸鳳秋看著那三個小女孩道：“開始吧。”
三個小女孩懵懵懂懂，就朝著那個”道“字看去。
剛開始時，三個小女孩目光還算平靜，但那凝神香剛剛燃過三分之一。
小菲的神魂便開始有些變化。
一旁的老涂也出竅看去，看到小菲的神魂居然隱隱開始有些凝實。
老涂大為驚詫，他忍不住也朝著那個“道”字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卻是直接讓老涂再也移不開眼，老涂仿佛感覺到那個“道”字上面有一股溫潤無比的柔光在朝著他的神魂蔓延而去，讓他好似沐浴一般，舒服至極，當即便直接沉浸了進去。
此時，山洞內只有陸鳳秋、小花，還有老涂和三個小狐貍。
其他幾十只小狐貍在旁邊的山洞中讀書，洪易每日這時會教那些小狐貍讀書明理。
小桑、小菲、小殊三個比較特殊，因為天資出眾的緣故，老涂允許三個小家伙和小花一起玩鬧。
當然，老涂這么做，也是為三個小家伙好，想要三個小家伙抱上陸鳳秋的大腿，自然先得跟陸鳳秋的坐騎打好關系。
小花看著小桑她們三個一個個渾然不覺，好似完全沉浸在了那個“道”字當中，倒也不覺奇怪。
小花跟著陸鳳秋從碧血劍世界一路走來，見的多了，自然也明白老陸的厲害。
而且天大地大，唯有玉泉觀才算是老陸和她的棲身之所。
小花見沒她什么事，便老實的蹲在一旁，打著哈欠。
山洞外依稀還能聽到隔壁山洞中那些小狐貍傳來的吱吱之音。
一炷香很快就燃燒殆盡。
陸鳳秋大手一伸，將那幅“道”字直接收起。
沉浸于“道”字之中不可自拔的三個小狐貍還有老涂瞬間清醒過來。
老涂在清醒過來的那一剎那，臉上露出不可思議之色，僅僅是觀看了那由青云子道長親手寫的“道”字一炷香時間，他的境界就直接突破了驅物！
他本來是日游的境界，想要突破驅物至少還得數年苦功不可。
要知道禽獸修煉神魂本就比人類要慢不少。
越往上修煉越是如此。
但是此刻，他卻是突破了桎梏，直接提升到了驅物境界！
這簡直是讓老涂欣喜至極！
老涂神魂歸竅，還顧不上和陸鳳秋道謝。
一旁的小桑、小菲就嘰嘰喳喳的十分興奮的說道：“涂老，涂老，我們突破到日游了！”
老涂聞言，更是驚喜不已，比起他自己突破都要高興。
要知道小桑、小菲先前不過是出殼的境界，然而，這一下卻是直接跨過夜游，進入日游境界，足以說明兩個小家伙的潛力。
這時，老涂又轉頭看向一旁還未說話的小殊。
小殊是三個小家伙里面天資最好的，先前就已經達到了夜游的地步，現在不知道小殊突破到了哪一步。
“小殊，你呢？”
老涂頗為期待的看向小殊。
小殊的性子是三個小狐貍中最沉穩的，但此刻臉上的歡喜之色亦是止不住。
她輕聲說道：“涂老，我也想我也能驅物了。”
說著，小殊抬起小手，一旁書架上的書籍被小殊很輕松的拿了起來。
老涂見狀，不禁激動的說道：“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小桑和小菲見到小殊居然這么厲害，不禁艷羨不已。
三個小家伙高興的不得了。
老涂平靜平靜心情，再次拉著三個小狐貍朝著陸鳳秋跪倒在地，老涂道：“道長大恩，我白狐一族永世難忘！”
說著，老涂便朝著陸鳳秋行叩拜之禮。
而一旁的三個小狐貍也有樣學樣，一邊叩拜一邊齊聲說道：“小桑、小菲、小殊多謝道長點化之恩。”
叩首完，老涂朝著陸鳳秋期許的問道：“不知這三個小家伙可否通過了道長的測試？”
老涂見識到了陸鳳秋的神異，感受著比起剛才強大了不少的神魂力量，老涂自然更是十分希望三個小狐貍能拜在陸鳳秋的門下。
陸鳳秋聞言，看了看三個小狐貍，負手道：“這三個小家伙道心純凈，不惹塵埃，可入貧道門下做個記名弟子，不過，想成為貧道的真傳弟子，這還遠遠不夠，待你們三個何時能學會了貧道的煉氣之法，再做計較吧。”
老涂聞言，不禁大為歡喜。
三個小狐貍亦是知道這是天大的好處，青云子道長只寫了一個“道”字便讓她們的神魂境界有了十足的提升。
如果真學了青云子道長的煉氣之法，那她們會便的如何強大！
會和小花姐姐那般，抬腳碎山石，來去如同風一般嗎？
老涂聽到陸鳳秋答應將三個小家伙收入門下，欣喜至極，也不管是不是什么真傳弟子。
“能入道長門下，已經是她們三個莫大的福分，至于能不能成為道長的真傳弟子，便全看她們三個努不努力了。”
“不知道長準備何時開山門，在何處開山門？”
老涂已經迫不及待，甚至比陸鳳秋還要著急，想要陸鳳秋盡快將山門鼎立。
這樣的話，他甚至可以決定不離開大乾，直接帶著白狐一族就居住在陸鳳秋所建立的山門左右。
陸鳳秋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已經讓老涂深深折服。
這是機緣，這是天大的機緣，若是錯過了這一次機緣，對他純狐一族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損失！
陸鳳秋負手，朝著山洞外看去，淡然說道：“快了，也就是這幾日的光景，貧道在西山選了座孤峰，如果不出意外，便會在那里開山門，貧道也該進玉京城走一趟了。”
就在這時，洪易走了進來。
他看到老涂和三個小狐貍朝著陸鳳秋跪著，還頗為不解。
不顧他剛好聽到陸鳳秋說要進玉京城走一趟，不禁脫口而出道：“道長要進城？”
陸鳳秋微微頷首，拂手道：“你們起來吧，正式入門儀式，待貧道將山門鼎立之后再辦。”
老涂帶著三個小狐貍起身。
三個小狐貍看到洪易進來，小桑忍不住朝著和洪易嘚瑟道：“小易哥哥，道長答應收我們入門了，還給我們看了一個”道“字，這一會兒工夫，我和小菲都到了日游境界了。”
“小殊最厲害了，現在已經和涂老一樣，可以驅物了！”
一旁的小殊提醒道：“小桑，該改口叫師父了。”
小桑聞言，道：“對對對，是師父他老人家。”
洪易見狀，不禁大為驚訝，他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你們不是都是出殼境界嗎？怎么一下子就到了日游境界？”
“小殊都能驅物了？”
洪易滿臉的詫異，不是他大驚小怪，著實是他也修煉了神魂，自然知道這神魂修煉和武道修煉一樣，越往上修，越是難。
小桑很肯定的點頭道：“全都是師父的功勞。“
洪易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就在這時，山谷外，白子岳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一眨眼的工夫便走進了山洞之中。
他看到大家都在，微微一怔，他的神情看起來有些蕭索。
他朝著老涂說道：“老涂，時間不等人，不能再拖下去了，今日我們就得走！“
老涂聞言，有些難以抉擇。
他看了看陸鳳秋，然后朝著白子岳說道：“子岳，今日非走不可嗎？”
白子岳神情頗為凝重，他點頭道：“沒錯，非走不可，我在玉京城中鬧出些動靜，若是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到時候恐怕會連累你們。”
洪易聞言，本來有些惆悵的心情也暫且拋到一邊，他有些詫異的看了看白子岳，他前兩日和白子岳聊天時，聽白子岳說過，這一次他來玉京城是想找到昔日大禪寺的三本經書。
看樣子，子岳昨夜出去，應該是潛入了皇宮之中。
皇宮之中戒備森嚴，即便是子岳這樣打破生死屏障的鬼仙，應該也很難來去自如。
他的神情這么凝重，想必情況的確是有些危急。
“子岳，真的要走了嗎？”
洪易和白子岳關系相處的不錯，頗為不舍，在幽谷之中短短十幾日光景，卻是讓他感覺到很舒服，比起那沒有人情味的侯府來，他其實更愿意呆在這幽谷之中。
白子岳聞言，微微頷首道：“的確是要走了，這里太不安全了。”
洪易點頭，看向這滿山洞的藏書，問道：”這里近十萬冊的藏書，你們倉促間如何能帶走？“
白子岳道：“情況雖然不容樂觀，但我白家也頗有勢力，掩護純狐們搬走，順便帶走這些書冊，還是可以做到的。”
洪易聞言，也不再多說什么。
這時，白子岳看向老涂，道：“老涂，你還在猶豫什么？我不是已經提前通知你了嗎？”
老涂沉聲道：“子岳，剛才我看了青云子道長寫下的一個字，到了驅物境界。”
“小桑、小菲，都已經能日游，小殊則也和我一般能驅物了！”
老涂這話一出，白子岳微微一愣，他雖然是天下八大妖仙之一，但也從來沒聽說過這等匪夷所思之事。
只寫了一個字，便能讓老涂和三個小狐貍都有突破？
白子岳稍稍收斂了一下心神，然后說道：“老涂，那你的意思是？”
老涂眼中閃過一抹堅定之色，轉身朝著陸鳳秋再度跪拜道：”道長在上，我涂山一族承蒙道長大恩，道長若是不棄，我涂山一族愿意為道長守山門。“
陸鳳秋聞言，看著那老涂，卻是微微搖頭，道：“老涂，煉氣之法和太極拳法，貧道可以傳給你涂山氏，但舉族守山門就不必了，日中則昃，月盈則食，貪心是要吃大虧的。”
老涂聞言，臉上露出可惜之意，陸鳳秋這話已經很明顯了，不需要他舉族留下。
陸鳳秋道：“天大地大，有了這法門，只要用心修煉，終有成氣候的時候，老涂，貧道再贈你一句話，靠人不如靠自己。”
老涂聞言，朝著陸鳳秋再行大禮，然后沉聲道：“多謝道長指點，我明白了。”
白子岳帶著老涂還有涂山狐族的一眾小狐貍離開了。
幽谷之中的書冊也盡數被白子岳的人給搬走。
天色黯淡下來。
小花帶著三個哭哭啼啼的小狐貍在雪地中打轉。
雖然大雪已經停了好幾日，但冬天依舊寒冷，大山之中積雪不化也是應有之理。
洪易手里拽著一個大布袋，里面是白子岳留給他的一些錢財還有一些關于練武的書冊。
”道長，走嗎？“
洪易朝著陸鳳秋詢問一句。
自從知道陸鳳秋寫了一個“道”字，便讓三個小狐貍修為大進，洪易對陸鳳秋便越發的尊敬。
同時，在心底也越來越想著早些脫離侯府自立。
陸鳳秋站在雪地里，無悲無喜，道：“走吧，進城。”
夜色降臨，雪地之上，只傳來小花和三個小狐貍的說話聲。
玉京城的繁華和熱鬧自然不是城外的那荒山野嶺能比的。
陸鳳秋在玉京城的一家客棧已經住了兩天，這兩天他在城中閑逛，是在熟悉玉京城的環境。
這剛過中午，陸鳳秋便帶著小花還有三個小狐貍出了門。
兩日前，洪易便回了洪府。
三個小狐貍和洪易相處的還不錯，還念叨著讓洪易來看她們。
三個小狐貍現在成了小花的跟班，由小花負責教導她們煉氣。
小狐貍們雖然時不時還會想念同族，但也不再哭哭啼啼。
玉京城的繁華，讓她們這沒見過世面的山里娃大開眼界，見了什么都覺得新鮮。
反倒是小花見多了長安、洛陽那般的繁華，覺得玉京城也沒什么兩樣。
三個小狐貍坐在小花背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陸鳳秋走在前面，但還是引起路人的紛紛側目，畢竟這一個道人加一頭鹿和三只白狐的組合可是少見的很。
陸鳳秋這兩日之所以在玉京城中閑逛，是因為他想看看玉京城中平時最熱鬧的地方在哪兒。
這兩天下來，他也大概有了譜兒。
玉京城中熱鬧的地方不少，但最熱鬧的地方還要數天橋那一帶。
這天橋一帶，熱鬧非常。
賣小吃的，說書的，測字算命的，摔跤的，演馬戲的，練武表演掙錢的，賣大力丸的，擺攤買賣古董字畫的等等，琳瑯滿目，五花八門。
陸鳳秋卻是沒有在天橋邊都停留，而是帶著小花和三個小狐貍朝著天橋一旁的文昌大街走去。
這文昌大街對面的那條街就是貢院所在。
陸鳳秋走到街面上的一間叫做“松竹軒”的鋪子，然后走了進去。
這“松竹軒”可不一般，可是這玉京城中最有名的賣筆墨紙硯書畫的地方。
陸鳳秋到此，是為了揚名。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畫圣乾道子今日會到這“松竹軒”。
乾道子作為當今名聲最盛的畫道大家，乾道子的畫已經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他曾畫一幅猛虎圖，把人給活活嚇死。
既然是要傳道，開宗立派，自然不能打破規則，所以他選擇從乾道子身上入手。
陸鳳秋剛進松竹軒，就看到不少讀書人站立兩旁，正一臉希冀的圍看著一個仙風道骨的雍容老者正站在那里和一個面容微微金紫，胡須全無的道士有說有笑。
那雍容老者正準備提筆作畫。
閣中有些低微的聲音傳到陸鳳秋的耳中。
“畫圣已經有很長時間沒在外人面前作畫了，今日我等有眼福了，能親眼看到畫圣乾道子的大作。“
“畫圣乾道子和蕭道長是至交好友，今日能見到這兩位高人，也算沒白來這松竹軒。”
“噓，別說話了，快看，畫圣開始動筆了。”
陸鳳秋抬眼望去，只見那雍容老者開始提筆在那宣紙上揮毫筆墨，灑下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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