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糾纏
王獻之也看到了魏燃的舉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老營精銳都只以不到千人布置成的三列方陣進行吸引，陣勢異常薄弱。
再加上陣后的諸營大軍列陣未穩，正常騎兵將領早就經受不起誘惑，一舉沖鋒意圖席卷破陣，但對面這個將領居然不上當？
而且魏燃以自身神功破營而入的做法，也完全超出了他思維慣性，畢竟步道就在眼前，哪還會有人莫名其妙的在一條死路上再開一條道的。
如此已經不是智力上的較量，而是思維層次的較量！
王獻之的布置失效了，不過事情仍未結束，外營如此廣大，你突破了這里，前面還有絆馬索陷阱，還有各種誘惑。
只要你是為了接引李承業兩萬步卒突圍，必然要在外營引發混亂，這樣不怕你不踩中絆馬索！
如果一切都按照王獻之想的那樣，結果也的確會如他意料的那樣發生。
可惜，魏燃打的主意是斬首！
因此一路抄近道，接連破墻而入，遇到壕溝，則減慢速度，讓游騎用外營工地上留下的木板鋪上，繼續前進。
這個舉動是真正出乎王獻之的意料，等他反應過來，這支千騎精銳的目標是自己中軍營時，魏燃已經沖到了營外，而營門由于一直在安排江湖人士傳遞指揮信息，根本就沒有關上。
此時要關，也已經來不及了，魏燃挑營而入。營內雖有一萬士卒，但據守巨大的中軍營各處方位，根本沒有在營中列陣。
只有王獻之三千余軍士保持著平日里的陣型，似乎為了隨時出營支援前方各處戰場。
此時見魏燃率領一千彪悍無比的輕騎兵悍然沖入營中，這三千賊軍老營士兵都是一片嘩然，幾乎陣型不穩。
魏燃當下也不客氣，一千騎兵分成十個波次，百騎并列沖鋒，四個波次的沖撞，便將這伙老營兵卒沖得崩潰。
而后魏燃麾下騎兵以百騎為基礎作戰單位，四處沖擊那些趕來支援，或者準備結陣的步卒。
而魏燃則釋放出一個家族內的信號彈，仍是那個紅色的三角煙花信號，總攻的信號！
再親率百騎沖著王獻之所在的方向猛沖過去，一路左刀右戟奮力廝殺，趟出一條泥濘的血路。
李承業已經率軍沖入到了外營之處，前鋒花陣正與賊軍交戰。賊軍未經嚴格訓練，只有一部分列好了純陣。
左神策前鋒勉強拉出了一條純陣鋒線，不管賊軍布置的陣型如何，搏命沖鋒上前，奮力廝殺。竟一舉突破其中。
直到被兩萬老營重甲精銳拼命阻攔，攻勢才稍有受挫。當然賊軍這外營當中，還有一萬老營精銳，原本是伏擊魏燃那一千騎的，但是卻被戲耍了一番。此時正急急匯合，準備組織起來回返中軍營救援。
而神策軍前鋒此時雖然稍有受挫，但整體形勢仍在往外廝殺，他們已經是背水一戰沒有退路，不殺出一條血路，那就只能永遠留在此地。
但王獻之的老營重甲精銳畢竟強悍，即便被打得陣型內凹，也未曾出現崩潰跡象。這一點可以看出王獻之手下的精銳已經擁有天下強兵的資本，比之藩鎮節度使手下的牙兵也不遑多讓。
不僅是這些，李承業還看出王獻之至少已經將軍中的山頭全部擺平，包括原來與他結盟的徐州龐勛，否則反賊軍中的普通士卒不會有如此好的韌性，肯定早就打著各自的主意四散而逃了。
這讓他更加認識到王獻之非為一般的反賊首領，已經具備一定的政治魅力，任其發展下去，必成大禍。
李承業看到了魏燃釋放的那枚信號彈，知道自己的長子已經成功攻入中軍營，這意味著中軍營無法再通過武林高手來傳遞軍令，上下信息溝通已然失效，賊軍中軍、外營、內營三個部分各自為戰，形勢無與倫比的偏向了左神策這邊！
他當然沒忘記與魏燃商量好的斬首計劃，隨即下令，讓一支人數在五千，從未參與過突圍戰，將體力保存得很好的部隊，由鮮于元車帶領著朝賊軍中軍營外圍而去，同時一起過去的，還有這段時間加入到左神策軍的正道武林人士。
比如教授李光嗣和李劍星武功的紫玄真，少林的十八羅漢，步闌珊的兩個同門師妹等等，都是正派武林的翹楚。
他們需要在那里阻截前往中軍營支援的那一萬老營精銳，留下足夠的時間和空間，讓魏燃對敵進行斬首。
由于李承業率軍突圍的方向，本就是沖著賊軍中軍營的方向而去，這回鮮于元車的支援距離也只有一里地，就算路上需要繞開外營一些步道處的陷阱，也不需要多長時間，完全可以趕在一萬老營精銳到達前，先列好陣勢。
而李承業，則將全部心神放到如何對付面前逐漸排好整陣的數萬賊軍身上，他需要以手中全部主力，擊垮失去中軍營指揮的賊軍主力。
這樣即便魏燃那邊斬首失敗，他還有機會率領殘軍重挫敵軍，突圍而出，讓敵軍無力追擊己方。
父子二人的商議，便是將勝勢與敗勢都已計算在內。勝自然是全勝，而敗，也能保全一部分主力退守亳州城，成為反賊軍勢后方的一顆釘子，并未失去抵抗能力。
王獻之站在點將臺上，他身后便是巨大的帥旗，上書一個王字。帥旗左右便是三角令旗，平時用來指揮全軍的。
令旗之下是一桿號旗，上面寫著天補均平大將軍，也就是王獻之起兵的名號，同時述說著他的政治訴求，便是補天之不足，均天下貧富。
這個政治訴求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的確幫助他吸引了不少起義軍的加入，也令他的聲勢遠超其他起義軍首領。
看著魏燃策馬突進，一路浴血奮戰，殺氣沖天。大宛馬上魔神一般巨大魁偉的身型讓人印象深刻。
“這就是左神策騎兵的將領？吾觀其真如神人也！”
吳心菲走到點將臺邊上，美目當中射出奇光，“竟然是他？”
王獻之奇道：“吳姑娘認識他？”
“呵呵，確有一面之緣，看來當日一別后，武功又有精進。當初我未曾破境前，也不敢說穩勝他。他那將門之法破境后，想必也不一定會比如今的我要弱。”
王獻之神色凝重，“此人武功能當吳姑娘贊嘆，想來也是頂尖的高手，只可惜今日在我中軍營中，只會殞命于此！”
他五年前就突破到了先天境，只是所習功法并非玄門正宗，也非魔門正宗，真氣本質上要駁雜一些。但畢竟浸淫了五年，實力自然也有所提升，自認為比剛剛突破的吳心菲強上一籌，所以也沒有太將魏燃放在眼里。
王獻之此時以吼聲將指令傳遍整個中軍營，以此來號令中軍營一萬老卒重組陣勢，逐步壓縮這一千騎兵的游走空間。
雖然中軍營十分巨大，但內中遍布營帳、篝火、工具、戰守設施，道路復雜。魏燃那一千騎兵沖刺的空間，需要各百騎之間配合默契才能騰得出來。
再加上賊軍當中的高手屢屢從各處陰暗地帶沖出來襲擊魏燃手下騎兵，也給他們增加了不少阻力，令賊軍步卒逐漸有時間在遠處緩慢集結成陣。
如果讓賊軍這一萬老兵慢慢結成陣勢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神策騎兵即便再精銳也將失去機動空間，陷入到劣勢當中。
所以魏燃只能趁敵軍沒有完成包圍，迅速接近王獻之，將其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