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勛貴集團的動作,自然引起了當今的好奇。
不用懷疑,在大乾王朝處于鼎盛狀態之時,皇帝或者說皇家對于京城的控制力,絕對超乎想象的嚴密。
要是沒有這樣的掌控力,怕是大乾早就不復繁華盛景了。
上皇晚期的那次宮廷政變,可是起了一個相當壞的頭。
勛貴們手里可是掌握了實在軍權的,皇子們一個個將兄弟當做眼中釘肉中刺,心中盤算著如何將對手肉體毀滅。
在這樣的情況下,當今若是對京城的控制不嚴,是要出大亂子的,搞不好還得付出生命作為代價警示后人。
開國勛貴集團在軍中的勢力根深蒂固,不是太宗新勛那幫存在崛起,就能夠輕易撼動根本利益的。
所以,特別關注是應該的。
「哦,開國勛貴家族都派了代表前往津門,考察近海捕撈海魚一事?」
當今感覺很是奇妙,覺得自己聽了一個笑話。
戴權卻是滿臉嚴肅,認真匯報:「皇爺,事情的起因是賈家族學食堂,開始大量供應新鮮海魚魚肉!」
「賈家族學可是有超過兩百學生,而且都是半大小子,一個個能吃得很!」
「族學食堂突然提供不限量的魚肉供應,自然引起了學生們的轟動,然后消息就傳回各家了!」
「哦,是這樣啊!」
當今點頭表示明白,輕笑道:「賈蓉倒是舍得!」
戴權輕聲道:「主要是近海捕撈的收獲太過豐厚,足以讓賈將軍如此揮霍!」
「哦,難不成海里的魚,就那么好捕撈不成?」
當今輕輕搖頭,一點都不信這個。
「奴才就不清楚了!」
戴權搖頭道:「只是知曉,海魚身軀龐大,一只就比得上六七只河魚!」
「哦,原來如此!」
當今恍然,顯然近海捕撈就算收獲一般,只要沒錯能夠捕撈到幾條海魚,就足夠賈寶族學的食堂供應了。
「如此說來,賈家族學食堂每頓,都能供應足夠數量的魚肉了,真是不簡單啊!」
當今喃喃自語,眼中意味難明。
戴權躬身矗立默不作聲,將一個聆聽著的角色,扮演得恰到好處。
「那其余勛貴家族呢,也都打算擴張族學么?」
當今沉吟片刻,突然開口問道。
「那倒沒有!」
戴權回道:「不過有了足夠的海魚,不管是直接出售換錢,還是給族人提供足夠肉食,都是不錯的選擇!」
、說起這個,戴權臉上露出一絲很淡的笑意。
不要說勛貴家族有窮親戚,就是皇家也不缺窮親戚。
當然,皇家的窮親戚,每次上門打秋風,討要的東西就珍貴得多了。
「就算這些勛貴家族想要近海捕撈,也用不著大肆購買近海海船吧?」
這才是當今最關心的地方,近海海船的運輸能力可不弱。
「皇爺,以往賈蓉和奴才交流的時候,說過這個!」
悄悄掃了眼當今的神色,戴權這才小心開口道:「他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近海海運明明擁有相當優勢,卻是沒有徹底發展起來!」
「按照他的說法,一船南方特產通過海船運輸到北方出售,起碼都能收獲一倍左右的利潤!」
「從北方運去南方的特產,也是差不多利潤!」
「要是通過漕運的話,經手的人和衙門就太多了!」
「看起來賣出高價,可實際上貨主能偶收獲的利潤,能有三成就相當不錯了!」
「海運 和漕運,里頭的差價相當之大,也不知道那些嗅覺靈敏的商人,為何沒有加大海運投入?」
說完這些,戴權暗暗松了口氣,自覺沒有白拿賈蓉那么多銀子,他還是很有誠信的么。
「哦,海運比漕運真這么省?」
當今笑吟吟反問:「怎么朕就沒有聽聞過,這樣的說法?」
戴權額頭的冷汗,瞬間就流下來了。
他倒也不慌,輕笑道:「應該是漕運比海運更加安全吧,畢竟海上風浪大,氣象又十分不穩定!」
「是這樣么?」
當今沒有繼續開口的意思,擺了擺手讓戴權離開,自己則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當中。
作為權柄在握的皇帝,他自然知曉更多信息。
海運在蒙元時期,差點取代了漕運的功效。
等到了前明時代,明成祖又將海運改成了漕運,便于朝廷掌控這一命脈渠道。
一直到本朝,海運都沒有被禁止過。
特別是在開國初年,甚至有一段時間十分繁盛,可后來又不知道怎么回事,海運突然就偃旗息鼓了。
當今是什么人,瞬間就察覺到了其中的陰謀氣息。
只是,別看他祖籍同樣是金陵,他當今對于南方那邊的事情,特別是海運相關事務知曉得很少。
就好像,有勢力刻意蒙蔽了他的感知一般?
嗯???
當今猛然睜眼,眼中全是難以掩飾的凜冽兇光。
似乎,被他察覺到了了不得的事情!
好在多年隱忍,當今的性格十分沉穩,并沒有著急忙慌的了解調查其中內情。
既然以寧府為首的金陵四大家族,此時正在津門發展海運和海洋捕撈,那就好好看看吧。
另外,隸屬于當今的密探組織,自然悄無聲息的開啟了某些調查。
對于皇帝而言,有些事情不知道無所謂,可一旦知曉了,再想叫他裝作不知道,那就千難萬難了。
按說,以當今對寧府當家人賈蓉的了解,這位是個手腕相當靈活,手段又十分凌厲的存在。
當初晉省地方勢力被清理得那么干凈,這廝可是在背后出了大力,聽聞其給開國勛貴家族出謀劃策,一條條一樁樁的狠辣得緊。
結果,晉省地方勢力就跟秋風掃落葉一般,幾乎沒有形成多少抗力就徹底垮塌了。
當今當時密切關注,加上內務府可是跟著占了極大便宜,這才沒有引起當今對其生出反感。
以這廝的性格和手腕,在津門開發以及海運事務上,表現得過分謹慎小心了,當今自然不可能沒點感覺、
心中驚訝的同時,自然而然也升起了警惕,不清楚賈蓉這廝是在擔心和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