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神宮的蓮花峰不遠,有一座高聳入云的山峰。
山勢崎嶇,云霧藹藹。
一座竹屋,就隱藏在云霧中。
唐紫塵一襲紫衣,身影閃動,往山上而去。
她明明速度極快,衣衫卻絲毫不動,身前的云霧好似活了一般為其讓開一條道路。
來到這竹屋前,她又見到了那一襲白衣。
清冷,孤傲,寂寞。
這似乎是一個頂級劍客的常見屬性。
唐紫塵對于這位鄰居,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為在那星云空間中,五人相處了不短的時間,對彼此間的精神氣機很熟悉,陌生是因為從未在現實中有過真切的交流。
白衣男子扭過頭來,眼神平靜的看著來人。
兩人相顧無言。
略默,唐紫塵清冷的聲音穿透這藹藹云霧,更顯縹緲。
“吳弘和有沒有告訴你,他將來離開這方世界,對你我這些外來人如何打算?”
白衣男子聞言,低聲道:“吳弘和?不是戴道晉么?”
他反應過來,這些并不重要。
又搖了搖頭道:“他什么都沒說,我也沒問。”
唐紫塵皺眉,“你就如此相信他?”
男子又搖頭,聲音淡漠如水,“葉孤城此生只信手中劍,你所擔心的無非是離開這個世界的問題,未必需要依仗他。”
唐紫塵眼神微閃,默念了兩遍葉孤城這個名字,不知對方為何有如此信心。
她哪里知道,面前的男子一生孤傲到了極點,卻也自信到了極點,從不會去仰仗他人。
而且她不知道的是,眼前男子之所以和她一樣來到此界,更多的是偶然。
唐紫塵暫時不去想這些,她此來是為了前幾日指玄武者的事。
“那人什么來路?”
葉孤城知道她說的是誰,平靜道:“從氣息來看,并無指向性。”
唐紫塵并無奇怪,能夠派指玄境的武者探路,除了那幾個武道圣地,便只有北莽和朝廷了,這些東西她不關心,回頭只要如實告知吳弘和,自有他去操心。
她眼光灼灼,打量著白衣男子。
“一劍擊散指玄武者的神魂,毫無外傷,對方連絲毫反抗都做不出,道兄好手段。”
隨著話語說出,她身上的武道氣機開始涌動,卷動身旁飄散的云霧。
雖然她的武道之路早已更進一步,走上心靈之道,但國術是她的武道之基,骨子里的爭強斗狠的因子并未消退,再說,碰上這種絕頂人物,印證自己所學,也是應有之意。
葉孤城也對這位五人中唯一的一位女子有些好奇,對方身上傳來的厚重氣機雖然迫人,但他更在意的是對方精神靈神中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危險。
“鏘”
竹屋內,有黑影閃爍。
一柄漆黑長劍落入他的手中。
“轟”
峰頂平臺上的云霧,被一股鋒銳的氣機攪動的翻滾不休,激蕩不止。
唐紫塵眼神一凝,眼前的男子手持長劍之后,氣質大變,除了那股鋒銳到至極的凌厲,還有一種莫名的純凈之感,無暇無垢的通透。
葉孤城雙眼漆黑如點星,明亮而深邃,衣服潔白如雪,像天上的飛仙。
他上一世,劍法已如青天白云,無暇無垢,但卻有一個遺憾,那就是心中有垢,心中有垢也就有了牽掛,有了牽掛,那一招又怎么會完美無缺,至高至絕?
這一世,他不娶婚、不交友,無牽無掛,武道更是借助本世界的資糧有了更極致的變化,那一招不知會是什么樣子?
他突然有些迫不及待。
“鏘…”
手中黑色長劍似乎感知到主人的心中意氣,顫動不止。
唐紫塵面色沉靜了下來,心靈的力量傾瀉而出,仿佛潮水往整個峰頂彌漫而去。
葉孤城雙眼猛地一亮,刺目之極。
“錚…”
手中的黑色長劍并無動作,天地間卻似乎有清脆劍鳴響徹。
他以心中靈神,拔出了劍中靈意。
兩人磅礴的精神氣機開始碰撞,劍氣、勁氣崩散。
唐紫塵的精神感知中,一柄三尺青鋒斜斜飛來,如電光、如飛虹,那是一種不可名狀的急速,似閃電的一擊,往自己的靈神斬來。
簡簡單單,一劍刺來。
猶如天上劍仙,降下仙罰,無暇無垢,簡單直接。
明明無暇通透的一劍,但唐紫塵卻從感受到這一劍中那股無匹的霸道。
這一劍。
破無可破。
只能硬抗。
唐紫塵似有明悟,心靈之力徹底放開,如潮水涌動,將劍光包裹。同時,武道神魂,以心靈意氣之火點燃,化為一個神意燃燒而凝聚的武道法相。
葉孤城靈神古井無波,只是有些驚訝對方這女子的武道神意如此霸烈,精神氣機映照下,一個如燃燒的武道巨人揮動巨大的拳頭,轟在了那三尺蒙蒙劍光上。
“轟”
流光迸神靈神的交鋒,映照到外界,兩人狂涌的氣機,徹底將峰頂這方天地的云霧絞得粉碎,天上的金色陽光蒙蒙灑落。
慢慢的。
洶涌的氣機逐漸消歇,峰頂恢復平靜。
葉孤城輕撫手中的黑色長劍,如寒星的雙眸略顯黯淡。
唐紫塵眼神疲憊,臉色沉凝,默了半晌,輕聲問道:“這一劍可有名稱?”
葉孤城看著又重新匯聚過來的云霧,轉過身往竹屋走去。
“天外飛仙。”
北莽與北涼的交界處。
北莽陳兵三十萬,兵線綿延數十里,黑壓壓一片,幾乎無邊無際,離遠的看去,仿佛天上的烏云觸地,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北涼這邊,二十五萬騎兵枕戈待旦。
大帳中,徐驍和李義山相對而坐。
徐驍抬眼望向前方,似乎看到北莽的大軍,憂慮道:“元嬰,這拓跋小兒搞什么鬼,打又不打,撤又不撤,這一天天人吃馬嚼的,不花錢嗎?”
李義山苦笑,盡管他智深如海,但對那位北莽軍神,此刻也是有些看不透。
對方陳兵三十萬已有半月,卻毫無起兵攻擊的意圖,不知有什么計謀。
北莽帥帳內,拓跋菩薩閉目坐在主位上,面容平靜。
距離他不遠的營帳內,又幾名將領正在交談。
安圖神色焦躁,悶聲道:“大將軍到底在等什么?為何非要等三天之后?”
高隆也皺了皺眉,不過他仍是斥道:“大將軍神一般的人物,所思所想豈是你能猜透的,便是陛下都不多問,你啰嗦什么,老實聽命便是了。”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拓跋菩薩走出營帳,帳外兩排將領等候。
他看了看昆侖山方向,神色若有所思,蒼力行看來是將命丟在了昆侖山了。
拓跋菩薩眼神閃動,起了些興趣。
按下心思,扭頭看向眾將,既然兵馬已至,那就打一場。。
“擂鼓,聚兵。”
“一個時辰后,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