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開始?趙元白皺眉,雖不解其意,但對方話音落下后,身上陡然升起的殺機,再是清楚不過了。
“唰”
似乎花叢老手都有著絕頂的輕功造詣,無聲無息間,白衣閃動,趙元白已經逼近拓跋阿彌陀周身三尺,手中軟劍劍尖劍芒吞吐無聲,閃電般往拓跋阿彌陀身上刺去。
拓跋阿彌陀眼中精芒隱現,寬大的道袍無風鼓蕩,如水浪滾滾,右手抬起,道袍長長的袖子纏向那三尺軟劍,碰觸之下,竟發出錚鳴之聲。
“叮”
“滋滋…”
趙元白猛地抽出被裹在袖袍中的軟劍,像是從兩塊精鐵中抽出一樣,發出刺耳的異響。
他瞥了眼劍身,已經是道道清晰可見的斑駁痕跡,隱有崩碎的趨勢。
趙元白心中微微駭然,斷然將手中長劍猛然擲出,長劍如一道流光,劃破空氣,如疾馳的箭矢,破空往那似僧似道的人而去。
“嘣”
軟劍本就斑駁欲碎,在趙元白的真氣催使下,徹底崩碎,化為七八塊碎片,崩射而來。
拓跋阿彌陀的袖袍忽然拂垂而下,長長的袖口飄起,咧咧作響,隨著其右手轉動,衣袖在半空畫圓,空間氣浪漣漪一圈圈蕩開,將那斷劍碎片盡數擋下。
隨后,右手垂落,緊接著面前,有一腳裹挾著浩蕩真氣,洶涌而至。
趙元白狹長的眼睛瞇起,其中盡是狠辣,面上兇戾之氣閃過,真氣流動,腳下的力道更增三分。
拓跋阿彌陀眉毛微動,寬大的袖袍中,白玉般的拳頭露出,似慢實快,抬至胸前,遞到了已經到達胸前的腳上。
“砰”一聲輕響。
趙元白來的快,去的更快,伴隨著骨骼崩裂的響動,踉蹌的落在地上。他倒也是有一股子狠勁,咬著牙忍著整個右腿骨盡碎的痛楚,狠狠地盯著對方。
拓跋阿彌陀似有失望,淡淡道:“還有別的嗎?”
趙元白眼中似有決斷,原本晶瑩的眼眸登時變得血紅,這股血紅色從眼睛蔓延開來,漸漸擴散到了面部,隨后向脖頸周身而去。
其周身氣勢不斷拔高,真氣氣血雄渾。
拓跋阿彌陀正了正身子,略有些期待,對方好似用了魔道的禁術,催生真氣氣血,搏命的招式啊,和國術中的刺穴之法有些相像。
氣勁翻涌,圍繞在趙元白附近流轉,一圈一圈,好似水波。
隨后,趙元白面部紅色退去,變得煞白,眼神卻明亮之極,陰沉道:“你害的老子陰血陽珠白白浪費,就用你自己來償還吧。”說著眼神落在拓跋阿彌陀身上,上下打量,好似在打量一顆人形補藥。
這奇怪的眼神,使得拓跋阿彌陀皺了皺眉,眸子染上了些冷意,魔道的一些詭異邪門的手段,他在采磯窟和道德宗的典籍上見過,并不陌生。
“呼…呼…”
氣流卷動,百草斷折,草木狂卷,盤旋在趙元白身邊。
就在氣勢達到頂點的那一刻,裹挾著草木的氣勁,洶涌而至,其中隱藏的便有沛然大力的雙掌。
拓跋阿彌陀身上氣血涌動,腳步后撤,猛地一踏,右拳猛地砸出。
整個動作簡單之極,干脆之極,體內的真氣蟄伏,皆是由氣血肉身之力催動。
“嘭”
“嘭”
“嘭”
趙元白這一手,竟是在雙掌前布下了三層氣墻,氣墻消失后,才是他的殺招,一雙布滿真氣的雙掌。只不過此刻趙元白雙眼中滿是驚駭,對方的那只砸來的拳頭,砸破三重氣墻后,竟絲毫沒有氣力削弱的跡象,仍是如大錘般砸向自己,耳邊隱有悶雷響起,那是拳頭壓爆空氣的聲音。
場景好似變慢,拳掌相接。
手掌瞬間崩碎,拳頭不停,往趙元白面部而來。
趙元白眼前的空氣似乎塌陷,也使得他的面部肌肉,好似受到按壓,他似乎感知不到手掌的痛楚,反而對這一幕很是感受清晰。
“砰”
拳頭砸在趙元白的頭上,力道灌入,整個腦袋如西瓜般碎裂,于此同時,一道極細微的細密真氣,裹挾著神意,瞬間洞悉趙元白的奇經八脈、血肉勁力變化運轉。
拓跋阿彌陀看也不看地上的無頭尸體,扭頭離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遠處的牛羊鼾聲,才飄到這里。
至于尸體,對于草原部族來說,見的死人不比死牛死羊少。
刀光劍影,喊殺聲沖上云霄。
城內城外,冒起數十股濃煙,隱見烈焰騰奔而起,方圓數十里內的高空,覆蓋著濃厚的烏煙。時間雖然是正當中午,秋陽掛天,但在黑煙遮蔽下,大地卻是昏暗無光。
城北的外墻,被撞破多處,離陽王朝的檑木仍在攻擊,一聲一聲砸在城門,也砸在城內奮死抵抗的大楚兵士心頭,猶如死亡的號角。
缺口處,大楚兵士組成血肉城墻,阻止離陽兵士的攻入。
殊死頑抗,拿人命堆填,以鮮血換回一寸寸失地,終于是將兇殘如狼的北涼兵殺退,胸口劇烈起伏的大楚兵士不敢絲毫松懈,調動兵源配比,緊守城池。
王明陽身披楚國大將慣用的絳紅革,腰間配一把銅劍,面色平靜,眼神幽深淡然,似乎絲毫不受身邊就是袍澤尸體的影響。
他挺立在內城城頭,視線后掠,城外廣闊的平原上,敵人旌旗似海,一層一層的兵馬,似乎無窮無盡,殺氣連天,使人望之便心生胸悶。
二十萬兵馬已經失去了一半。
但王明陽卻絲毫沒有棄城撤退的意思,他不能退,因為他此刻所守的襄樊城后,三百里處,便是大楚的京師大凰城,這三百里無險可守,無堅城可拒北涼虎狼之師。
王明陽身軀昂然而立,身后披甲的大將,手中佩刀染血,卻皆是神情堅定。
“哞…”牛角聲響起,攻城大軍有序后撤,猶如退潮。
離陽大軍中,徐驍默默注視著城頭,半晌,吐聲道:“大楚王明陽,通軍略,善守,果真名不虛傳。”
他面色沉靜,心中卻有些疲憊,這襄樊城已經攔了他三月有余,手下將士死傷無數。堅壁清野,圍困之下,對方竟然絲毫沒有投誠的意思。
夜幕降臨,一隊輕騎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為首者是一個身軀肥碩的大胖子。
半月后,南山義莊。
戴道晉看著手里的信,抬頭望著面前的胖子,面無表情的道:“徐驍讓我去給他攻城?”
諸祿山看著面前的黑袍人,不由得想起太川城的那一晚,咽了咽發干的喉嚨,忙笑道:“先生說笑了,不是讓,是請。大將軍說現在既然已經是七皇子的人,那手下士兵自然也是七皇子的士兵,在襄樊城平白死傷甚眾,卻是沒那個必要,先生神通廣大,有改天換地之能,所以才想要請先生幫忙。”
戴道晉躺在藤椅上,心中不由感覺扯淡,徐驍這是把自己當刀,給他攻城略地?
死傷甚眾,正合吾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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