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道晉所在的銅棺,閃著幽光,仿佛無底洞一般,吞噬著無數濃郁的死氣和亡魂。
三垣二十八宿,三十一層隱脈諸天,角脈空間中,戴道晉靜靜的懸浮于半空中,低頭俯視著下方的一片漆黑大陸。
數不清的黑色“雪花”飄落,落到地上,化為黑色大陸的一部分。
戴道晉目光幽深,這是他第一次主動以銅棺做陣,吞噬生靈。擺出如此大的陣仗,并非是簡單因為和徐驍的賭注。
此行目的有三,一是加速角脈諸天的成長,二是想要試探一下這方天地的底線,至于第三么,則是為了打草驚蛇,看看那幾個老家伙的反應。
隨著黑色不知名物質的越來越多,戴道晉透過角脈空間,隱隱感知到一種歡愉和長大的感覺。
突然,這入眼處盡是黑色的空間內,閃過一抹青色。
戴道晉凝神細看,只見遠處,一個細小的光團,閃爍著青色霞光,慢慢的往下飄落。
他略有些驚訝,這角脈內,還是第一次碰見這種情況,伸手一招,那團青色光芒來到近前,靜靜的躺在他的掌心,感受著那張熟悉的感覺,疑惑道:“氣運?”
心神一掃,光團內靜靜的躺著三魂七魄,這青色霞光閃爍間,抵抗著角脈的吞噬同化。
戴道晉看著這魂魄模樣,正是剛剛太川城內的守將,也就是那曹長卿,此人氣運卻是極盛。原世界中,此人九歲便被大楚皇帝詔入內廷,天縱奇才,被大楚國師李密看重。可惜生不逢時,大楚國滅,遁走后,再出現時,由不通武藝的儒生,變成了敢把皇帝拉下馬的曹官子,視離陽皇帝的項上人頭為囊中物。
國難當頭,曹長卿投筆從戎,被皇帝特賜領軍,可謂圣眷極隆,他也不負眾望,將徐驍的軍隊,死死攔住在太川城,治軍之能絲毫不輸成名已久的王陽明。
可惜的是碰到戴道晉,銅棺鎖城,吞噬城內所有生靈。
戴道晉看著那青色霞光,目光微閃,這氣運命理,玄妙晦澀之極,便是他也參不透,這幾年研究下來,也只是懂得了個皮毛。
低頭望了望黑色的大陸,心中一動,雙腳已經踏在了地面。
這腳下的黑色物質由死氣和亡靈轉化而成,有點像黑色土壤,但稍顯堅硬。
戴道晉手腕翻轉,那團青色靈光落在地上,地面上的黑色物質,頓時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吸力,圍繞著青色靈光聚合,最后形成了一個仿佛蠶繭一樣的東西。
黑色蠶繭不時有青色光芒滲透出來,一閃一閃,仿佛在孕育著什么東西。
戴道晉皺了皺眉,有些看不懂了,這什么鬼東西?
過了半晌,黑色的蠶繭遲遲沒有動靜,戴道晉也就暫時將其拋之腦后,抬頭看了看,黑色的不明物質已經逐漸稀少,也就意味著外面的太川城基本上化成了死域,所有的死氣和亡魂也都被吞噬吸納了。
李義山到底不是練武之人,且其長期飲酒,身體并不怎么好,深秋夜晚,吹了一晚上山風,此刻通體有些寒意,盡管披上了厚厚的衣衫。
站在山腰處,李義山望著那黑漆漆的太川城,扭頭問劉璞:“你有沒有什么感覺?”
金剛境界的武者,肉身如烘爐,神魂穩固,t體如金剛,肉身不壞,當然這是頂級的金剛境武者。劉璞或許沒有達到這種程度,但卻也至少是金剛境的人物,算是在場中單體武力最高之人。
陳芝豹或許資質卓絕,有望十大高手之境界,但現在嘛,畢竟還年輕。
劉璞聽聞先生詢問,仔細感知了下,眼神疑惑,引得徐驍和在場諸將看過來。
遲疑了下,劉璞才道:“先生,屬下剛剛還能感知到這城中人氣如火,此刻在去看,一絲生氣也沒有了,城內之人或許全部身死,但偏偏…”
大胖子諸祿山問道:“偏偏什么?”
劉璞接著道:“若這城內的三萬多大楚將士全部慘死太川城,這城內必然死氣怨氣滾沸,便是普通人遠望也會心寒,有所感應。但偏偏此時太川城并沒有什么死氣,實在奇怪。”
眾人面面相覷,有些不知道說什么。
徐驍則直接詢問最根本的問題,道:“你確定,這城內沒有活人了?”
劉璞肯定道:“肯定,大軍聚集,氣血如煙,沖天而起,可此刻太川城內,便是一絲人氣也無,陳將軍也能看出來的。”
徐驍眼神落在陳芝豹身上,后者遲疑道:“不排除那人用了手段,封閉了城內眾人氣血外露。”
他這么一說,劉璞面色也露出一絲猶豫,他也不能肯定了。
角脈內,戴道晉眼看再無一絲黑色物質落下,心神一動,回歸了現實。
躺在銅棺內,戴道晉幽幽睜開雙眼,并沒有急著離開,相反,面上卻帶著一絲凝重。銅棺鎖城,吞噬萬物之靈,這些都是前奏,接下來才是他真正要面對的。
天地運轉,玄妙莫測,自有其道理,武者修煉,練至極境,都會與天地共鳴,以自身小天地微弱氣機撬動天地氣機。
這里可不是龍傲天主角,動輒要逆天而行,因為天地根本不會理你。
煌煌世界,就算是陸地神仙,入了天門,也不過恒河沙粒中的一粒,規則之內,再怎么蹦跶,也不過是一朵小水花罷了。
戴道晉以前以銅棺吸納死氣亡靈,補充自己的角脈諸天,可謂偷雞,事情做得隱秘緩慢,不會有大問題。
但此刻卻不相同,他鎖死一城生靈,吞而納之,則屬于打破規則,暗地里偷雞改為明搶豪奪了,天地氣機異常,他身份復雜,和另外五人牽連甚深,另外五人各有身份,又占有氣運,連鎖反應之下,氣運震蕩。
出棺之時,必然天下震動。
當然,這種震動普通人或許并不覺得,但那些積年老怪必然會反應。他們那些人躲起來,算計過來算計過去,無非為了那一份氣運,那一大長生真人果位。
春秋國戰,天下重新洗牌,無數人落下棋子,或明或暗,循著那一縷莫名的氣運軌跡,殫精竭慮。
此刻,戴道晉一手巴拉過去,原本的棋盤落子有跡可循,徹底變得兩眼一抹黑。
那些遲遲不愿入天門的老妖怪,非要和他拼命不可。
拼命之時不再他日,就在戴道晉出棺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