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東來仔細的看了眼戴道晉,發覺自己有些看不透了。
他能夠如此快速的出現在這里,不是因為發現了對方,而是因為彥靈的精神波動的異常被他察覺,所以他才由山頂下來。
令東來淡笑道:“道兄大道有成,可喜可賀。”
戴道晉微笑,他自從以《戰神圖錄》中的一幅圖為基,再以道佛兩家秘法,錘煉自身,得以修成金剛之體,實力無時無刻不在增長,無盡虛空之中,漫天精氣貫頂而下,大地精氣,由督脈直上,交匯於任督兩脈,進而化為道炁。
同時,精神意識的領域不斷擴張,周身一方天地,所有的一草一木皆與他產生一種特殊的感應,以至經常感受到奇異的空間,超乎現實物質的世界。
令東來之所以感知不到他,實乃是因為他應經達到了時時刻刻處于天人合一的境地,這種狀態成了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按道家的說法來講,戴道晉已經是練神返虛的極高境界。
屋內的女子走了出來,默默走到令東來身旁站立。
戴道晉笑道:“道兄,不介紹一下。”
令東來看了眼身旁的女子,道:“這位乃是在下好友彥靈。”
又對那女子道:“這位道兄乃是布達拉宮之主,蒙古國師八師巴。”
彥靈看了眼戴道晉,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她記得令東來曾帶著她在三年前去過西藏,拜訪過這位西藏之王,可當時,令東來只是在布達拉宮站了一會兒,便搖了搖頭,帶他離開。
戴道晉有所察覺,笑道:“彥靈姑娘,可是我有哪里不妥?”
彥靈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令東來解釋道:“我三年前曾經去過布達拉宮。”
只此一句,戴道晉頓時了然,想來令東來抵達宮前,氣機感應之下發現里面的人貨不對板,當即便知道了里面的人并非是和自己交手之人。
生活清簡,屋內只有山泉和山間野茶。
三人對坐,戴道晉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野茶獨有的清香伴隨著苦澀,還有山泉的甘甜,一起襲上喉間。
簡單聊了幾句,戴道晉扭頭環顧,對令東來笑道:“我以為你會自閉于十絕關內,不得超脫絕不出關。”
令東來眼神一閃,心中暗驚,他卻是有此打算,但因為身旁女子的原因,正在猶豫中。
彥靈聽了這話,眼眉低垂,情緒突然有些低落。
戴道晉看了,頓時心頭一動,看來由于自己的緣故,這一世的令東來,碰上了情劫,但他明顯的感覺到令東來的精神靈性活潑之極,距離那一步也似乎只有一步之遙。
他心中思索,看來這既是令東來的情劫,也是他的機緣。
若是令東來能堪破情關,就能避免了十絕關閉死關的辛苦,超脫天道,破碎虛空而去。
一飲一啄,皆是天定。
令東來問道:“道兄此來,可是有什么事?”
戴道晉幽幽道:“自那日我被河底暗流卷走之后…”
他接下來,便將自己這二十多年來發生的事,慢慢道來。
半晌,話音才落。
令東來聽完,眼神閃動,一時沒有說話,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旁邊的彥靈聽完,對那山村的姑娘頗為羨慕,一個女人能夠安慰度過一生,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想到這她忍不住看了眼令東來。
戴道晉微笑看著兩人,他自然看得出這叫彥靈的女子心系令東來,而令東來一心追求天道,但對這女子未必絲毫沒有情誼,正是心靈受到束縛,猶豫不決的時候。
他講這個故事,也只是隨意為之,是否會對令東來的決定造成影響,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接下來,戴道晉只在這里待了一會便走了,并未和令東來比斗。
他此來只有一個目的,只是想知道令東來的境界而已,他要等令東來即將突破之時再來,而且他知道這個時間不會長。
哈拉湖前,戴道晉望著碧波滔滔,扭頭遙望,似是穿過空間,看到了已經下定決定的令東來,感知著對方愈發高漲的精神靈性,戴道晉心中略有些期待。
他突然決定暫時先不走了,一方面是因為令東來決心已下,唯恐錯過其破碎虛空,另一方面他隱隱感知到他女兒安安拿著那個木簪,離他越來越近。
抬頭望了眼逐漸西垂的太陽,戴道晉雙眼映著紅色霞光,似乎流動著紅芒,嘴中呢喃道:“令東來,傳鷹,龐斑,浪翻云,仙門…破碎虛空。”
夕陽下的布達拉宮,似是一座閃爍著霞光的城堡,聳立在大地之上。
靈塔殿內,一個高大的紅色身影盤膝而坐,微闔著雙目,膚色白里透紅,紅衣白膚,給人強烈的視覺對比,愈發顯出一種魔怪的魅力。
八師巴睜開雙目,眼中精光隱現,似是能看透人心,讓人膽寒。
他眼中似是有一種解脫,耗費多年的苦工,《變天擊地大法》亦被他練至極深的境界,用水磨的方式,終于將體內那異種精神異力磨去,擺脫了那人的暗手。
想到這,八師巴眼中閃過一絲陰冷,靈塔殿內,溫度陡然一降。
他自從上位之后,無時無刻不再想著擺脫身上的束縛,想要得歸自由之身,便是桑珠等五人,那人的手下,也被他暗中除去,整個布達拉宮已經完全被其掌握,縱使那人來了,也無可奈何。
八師巴想到那個人,心頭還是不由蒙上一層陰影,就在三個多月前,他將體內的異種精神異力化去后,自然不會以為那人已死,也隨時暗暗準備著對方的返回。
他雖然警惕,但他卻并不畏懼,自己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稚嫩的少年喇嘛,而是蒙古國師,布達拉宮的朱畢古,便是蒙赤行,也未必能勝過他。
站起身來,走出靈塔殿,望向天邊那火紅色的晚霞。
陜甘交界之處,一匹快馬疾馳。
馬上一位紅衣女子,蒙著輕紗,隨著馬兒的疾行,身形起伏。
這紅衣女子正是安安,她看到那封信之后,便循著那絲感應,追尋而來,她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的老爹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