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道晉站在朱翊鈞背后,輕聲道:“陛下,得罪了。”
伸出右手,手腕翻轉,掌心向下,覆于朱翊鈞頭頂。
輕合雙眼,默運先天一炁,順著經脈到達手掌,經過朱翊鈞頭頂百會穴,由上而下。
皇帝朱翊鈞只感覺一股清清涼涼的氣息,從頭頂涌入身體,所過之處,身體便是一陣輕松,疲憊酸痛等,一概消失,心神也逐漸越來越放松。
良久,朱翊鈞只覺快要睡著。
背后,戴道晉察覺,眼神一閃,先天一炁猛地一震。
“唔”
朱翊鈞猛地睜開雙眼,眼神震驚,頭稍稍抬起,嘴巴微張,似是想說些什么。
旁邊,大太監衛懷和錦衣衛指揮使農俊彥,看到皇帝這個表情,均緊繃著面頰,死死地盯著皇帝,大氣也不敢喘。
“啊…啊”
微不可查的啊了幾聲,朱翊鈞眼中的神采逐漸消失,卻仍未閉上雙眼,稍微抬起的頭,正對著真武神像,怒睜的雙眼似是在和真武神像對視。
戴道晉眼神冷漠,轉身看著農俊彥和衛懷,擺了擺手。
衛懷深吸了口氣,走上前去,將朱翊鈞的身體放倒,窸窸窣窣的退去皇帝的衣衫,手有些發抖,好幾次都沒能解開衣帶。
戴道晉神色冰冷,扭頭看了眼農俊彥。
農俊彥按捺住狂跳的心,上前幫忙。
最后,兩人將朱翊鈞身上的衣物全部褪去,連褻褲也不留下,朱翊鈞的身體赤條條的出現在戴道晉面前。
戴道晉低頭看去,仔仔細細的看著尸體的正面,右手臂的疤痕,腰間的胎記,從上到下,都瞧了個仔細。
看完正面,揮手示意兩人,將尸體翻面,又是一番凝神細看。
將尸體完完全全的看了個遍,確定沒有疏漏之后,戴道晉從懷中取出人皮面具戴好,將自身的衣服褪去,衛懷幫忙換上皇帝的衣服。
穿戴好了之后,戴道晉閉上雙眼。
“咔嚓…咔嚓”
輕微的骨骼錯位之聲在大殿響起,衛懷和農俊彥看著眼前人。
只見原本的沖虛掌門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又是一個活著的大明皇帝朱翊鈞。
戴道晉睜開雙眼,身上陡然生出一股氣勢,扭頭看向兩人,威嚴的聲音響起,“如何?”聲音也變了。
衛懷和農俊彥相視一眼,走進前來,仔細看去。
農俊彥瞅了半天,又轉頭看向衛懷。
衛懷乃朱翊鈞貼身太監,常伴朱翊鈞左右多年,可以說是最了解皇帝的人之一。
戴道晉也看向他,笑道:“大伴,如何?”
衛懷長舒了口氣,有些僵硬的臉,硬擠出一個笑容,躬身道:“陛下,很好。”農俊彥也連忙躬身。
戴道晉看了,笑了笑,轉身看向兩人身后,“你過來,將地上的道袍穿起來。”
衛懷和農俊彥臉色一白,嚇了一跳,急忙轉身向后看去,只見兩人身后偏殿,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小道士。
小道士走了過了,瞅了瞅地上的尸體,又瞅了瞅一身龍袍的戴道晉,“嘖嘖,偷天換日啊”
戴道晉皺眉,“少廢話,快點。”
小道士點了點頭,也知曉現在不是說閑話的時候,連忙七手八腳的將衣服換好,伸手揭下臉上的面具,不是王無名又是誰,又取出一張人皮面具帶上,卻是變成了戴道晉的面相,不過身形卻是有些出入。
戴道晉看了,走近小道士身邊,皺眉道:“忍著點。”
王無名點了點頭。
戴道晉伸手點向王無名身上,時而搓動肌肉,時而調整其骨骼,痛的王無名齜牙咧嘴。
完事之后,戴道晉后退一步,看了看,點了點頭,“差不多了,接下來我離開之后,你按計劃行事即可。”
王無名點了點頭,轉身將自己脫下的衣袍鋪在地上,將地上的尸體放在上面,取出一個瓷瓶,將其中的液體倒向尸體,幾人看去,只見尸體迅速消融,卻又不繼續腐蝕下面的衣物。
一會兒,整個尸體也消失不見,只留了一攤液體,王無名彎腰將衣服包裹起來,順便擦了擦大理石的地磚,仍是光可鑒人。
王無名不禁嘖嘖出聲,“蘇空青那老頭,端的是個壞種,連這種東西都能研究出來。”
旁邊,衛懷和農俊彥二人,眼觀鼻鼻觀心,默不作聲。
良久,在外面等著的眾人只聽“吱呀”一聲,大殿的門打開。
一身黃袍的皇帝朱翊鈞,面帶笑意,威嚴的走出大殿,旁邊跟著大太監衛懷和錦衣衛指揮使農俊彥,眾人趕忙上去見禮。
皇帝擺了擺手,剛想說話。
“咔”
“轟隆”
眾人抬頭看去,不知何時,原本晴空萬里的武當山,此時烏云密布,烏云翻滾伴隨著悶雷聲,不時一道銀弧出現在云中。
皇帝皺眉,臉上的笑容消失,看著天空中的天象,眼神莫名。
衛懷在旁邊躬身道:“陛下,天似乎要下雨了,陛下是否要在武當山休息一晚?”
皇帝又看了一眼天空,“嗯,暫且在武當山休息一晚。”
扭頭對武當的眾人,“對了,剛才真人為朕調理身體,真氣消耗過度,正在里面調息,爾等暫時不要進去打擾。”
眾人扭頭看向大殿,見到沖虛背對眾人,盤坐在蒲團上。
遂躬身道:“是,陛下。”
“轟”
隨著這聲陛下,一道閃電直擊殿前廣場邊的巨石,巨石炸開。
皇帝身子一震,猛地轉身看向大殿內,雙眼死死地盯著真武神像,面無表情。
武當眾人看了,面面相覷,不知皇帝怎么了。
衛懷看了皇帝的表情,小心的問道:“陛下,您現在要不要歇著?”
皇帝轉過身子,看了烏云密布的天空,突然笑了,“這雨怕是下不下來,不用歇了,下山,回宮。”
衛懷聽了,點頭:“是,陛下。”
遠在東海之濱,一個身著灰色布衣,邋里邋遢的白發老者,正在烤著剛從海中親自釣起的魚。
眼瞅著魚兒快要烤好了,正喜滋滋的準備吃。
驀然,身子一震,似有所感,嚯的站起身,扭頭向西南看去。
扔下手中的東西,右手大拇指快速在另外四指上掐動。
良久,停止動作,面色一片疑惑,皺眉嘀咕:改朝換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