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帝五年,春,二月下。
少林寺,大雄寶殿,方丈真定大師,戒律院首座,羅漢堂首座,達摩院首座長老都跌坐在蒲團上,旁邊站著小胖子方證,臉上仍是一團和善。
真定大師右手捏著一封書信,開口道:“武當派來信,說是于五月初一,舉辦掌門就位儀式,邀請少林去觀禮。”
戒律院首座道:“不知接任的是武當哪位弟子?”
真定道:“是武當外事總管沖虛。”
方證的胖臉上,面露詫異。
羅漢堂首座疑惑道:“武當現在的掌門信玄子依然健在,怎么會突然要傳位?”
真定大師搖了搖頭,道:“不知。”
接著道:“少林與武當一直關系不錯,這次武當掌門傳位大典,到時就由老衲親自走一趟吧。”
在場眾人點頭稱是。
華山,門派大殿內。
一個容貌俊朗,氣質儒雅的年輕男子,正在和一個俏麗女子說話。
俏麗女子,身姿婀娜,容貌秀美,雙眼微微一轉,透露出一絲狡黠,嬌聲道:“師兄,武當派要傳位新掌門了嗎?莫非是現任掌門羽化了?”
年輕男子聽了斥道:“寧師妹,不得胡說,信玄子真人前輩,依然健在。”
寧中則嘿嘿一笑,對師兄的訓斥也不在意,道:“那怎么就要傳位了呢?”
岳不群想了想,道:“或許是武當派內部出了什么事吧。”
想著,岳不群嘆了口氣,想到華山派大貓小貓兩三只,更是心里愁苦。
一時間,江湖上排的上號的正道門派或幫派,均收到了武當派的觀禮邀請。
江湖頓起波瀾。
黑木崖,日月神教,大殿中,人影攢動。
頭發斑白的獨孤劍,仍是不改一身書卷氣質,端坐在教主寶座上,看著下面的人。
童百熊躬身道:“教主,收到消息,已經可以確定,武當派將于五月初一舉行傳位大典,信玄子到時會將武當派掌門之位傳于武當三杰之一的沖虛。現在江湖上,少林等數得著的名門幫派都已經受到了請帖。”
獨孤劍聽了,不置可否,沒有說話。
下方站立的一位長老,聽完之后,陰森森道:“武當傳位大典,卻是不邀請我神教前往,莫不是看不起我神教。”
眾人聽了,均面無表情,暗罵這貨,人家武當派一名門正派,怎么會邀請我們。
獨孤劍看了,心里也是嘆了口氣,暗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啊。
獨孤劍心里也是有些后悔的,當初和少林武當,朝廷結盟后,接下了解決華山的事,最后華山是打殘了,可是誰知華山和五岳戰斗力這么強,大大超出預料,神教自己也是損失慘重,雖然最后得到了葵花寶典,但教內的十長老全死在了華山上。
想起葵花寶典,獨孤劍不禁嘴角抽了抽。
相比解決林遠圖,日月神教可是吃了大虧。
下方說話的長老,看到無人應自己,不禁有些尷尬,正想開口說些什么。
東方柏看了,開口道:“林長老,并非是武當瞧不起我神教,而是武當道貌岸然,向來以名門正派自居,視我們神教為做作惡多端的魔教,自是不會邀請我們去觀禮。”
有人接話,卻是沒有了剛才的尷尬,該長老感激的看了一眼東方柏,點了點頭。
任我行看了,眼神莫名。
任我行想了想,開口道:“教主,不管如何,既然武當自詡名門正派,這次既然舉辦傳位大典,我教自然不能不有所表示。”
獨孤劍饒有興趣的問道:“你有什么想法?”
眾人均看向任我行。
任我行陰笑道:“武當派傳位大典,雖然沒有邀請我教,但我教卻不能不有所表示,理應送上一份大禮。”
旁邊向問天道:“什么大禮,莫非任兄要去武當砸場子?”
任我行搖了搖頭,道:“各位,是否還記得,武當派還有東西在我黑木崖上。”
獨孤劍聽到這,心里大概明白了,任我行的想法。
曲洋道:“莫非是武當太極拳經?”
任我行哈哈大笑道:“曲洋師兄,當初我教前長老,從武當山取來的除了太極拳經手稿,還有武當真武劍。想那武當派,怕傳到江湖上太過丟臉,便只說了丟失太極拳經,嘿嘿。真真是虛偽至極。”
“只要大典當天,我們只需要將武當的真武劍,當做大禮,送給武當派,到時候當著江湖眾人的面,嘿嘿,看他武當還有什么顏面。”
向問天笑了笑,道:“這卻是個好主意。”
獨孤劍也撫須笑道:“哈哈,有點意思,好,這件事便交給你和東方柏了。”心想,上次吃了大虧,惡心惡心武當也是好的,反正真武劍留在手里也沒什么用。
東方柏躬身聽命,心里卻是有些疑惑這次教主,怎么會如此兒戲,非要惡了武當,讓對方下不來臺,與對方結下梁子。東方柏卻是不知道四方合作的事情,也不知道日月神教因此吃了大虧。
任我行出這個注意,卻也是猜中自家師傅,想出口氣的心思。
一轉眼,五月一日到了,這一天武當山可是熱鬧異常。
戴道晉在山門前,迎接著前來的各門各派。
離得老遠,戴道晉迎了上去,笑容滿面的拱手道:“真定大師,方證大師前來,真是讓我武當蓬蓽生輝啊。”
真定大師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沖虛師侄言重了,少林武當一直交好,武當傳位大典,理當前來恭賀。”方證在旁邊見禮。
戴道晉拱了拱手,笑道:“幾位大師,先上山歇息,請。”
說完,吩咐旁邊的武當弟子,將人帶到山上。
沒多久,戴道晉抬頭看了看太陽,估算了一下時間。
清虛走過來道:“師兄,時候不早了,大部分邀請的門派都來得差不多了,你先上山去準備吧。”
戴道晉點了點頭,笑道:“那行,這邊就勞煩師弟了。”
清虛點頭,戴道晉便轉身回山去了。
沒多久。
清虛便看到原處來了幾個人,迎了上去。
岳不群滿臉歉意,拱手道:“抱歉抱歉,路上出了一些狀況來的遲了,還請武當師兄見諒。”
清虛笑容滿面道:“哪里哪里,華山的岳師兄,寧師妹,請。”
寧中則也在旁邊,文靜淑雅,拱手見禮。外人當面,寧中則還是很淑女的。
華山的人將禮物放下后,便跟著武當的弟子上山去了。
走在山路上,看著各處道觀,武當弟子還有外來幫派的弟子。
寧中則驚訝道:“師兄,你看,武當派弟子好多,好氣派啊。”
岳不群沒好氣道:“趕緊上山吧,觀禮遲了就不好了,要不是你非要在襄陽城逛,也不會耽擱了時間。”話雖如此,看著氣派的武當山和精神飽滿的武當弟子,想到自家慘兮兮的華山,心里也不禁有些羨慕。
寧中則吐了吐舌頭,不再多話,明顯感覺自己師兄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
武當金頂大殿前,各門派眾人落座,均看向臺階上搭起的禮儀臺上。
臺上,信玄子和戴道晉兩人居中站立,其他長老弟子,分布兩旁。
信玄子運氣,蒼老的聲音傳遍整個場地,道:“今日乃是我武當傳位大殿,多謝諸位江湖同道賞臉,前來觀禮…”
場上一片安靜,眾人均仔細聽著信玄子講話。
寧中則用手臂捅了捅岳不群,小聲道:“師兄,臺上哪個是沖虛啊?”
岳不群頭疼,瞪了寧中則一眼,沒有說話。
寧中則小嘴嘟囔了一下,卻是也消停下來,不再說話。
臺上,一個武當弟子喝道:“傳位大殿,現在開始,武當弟子沖虛上前。”
戴道晉聽了,上前,跪在豎立在臺上的真武大帝像前。
信玄子手持掌門令牌,道:“沖虛,今日之后,你便是武當第五任掌門。”
“一要立身正,不憑借武功欺人。二要親鉆研,繼續努力。三要戒焦躁,虛心處世,寬容待人。四要懲惡揚善,將本門宗旨發揚光大。”
戴道晉滿臉嚴肅,大聲道:“弟子一定謹記在心。”說罷,站起身來,接下信玄子手中的掌門令牌。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之后,武當這個江湖大派,便是被臺上的這個人執掌了。
各人各有心思。
寧中則看到戴道晉的正臉,又用胳膊捅了捅自家師兄,驚訝道:“師兄,這個武當派的掌門好俊吶。”合著在她的心里,覺得武當派這個道門的掌門,應該是一把胡子的嚴肅老道長。
岳不群聽了,面無表情,不理睬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師妹。
寧中則自己在一旁依舊嘖嘖稱奇。
突然。
一個武當弟子,慌忙的走到臺上,對旁邊站立的清虛耳語一番。
清虛聽了,眉頭皺起。
等戴道晉說完話了,清虛才上前對戴道晉耳語了一番。
戴道晉聽完,眼睛一瞇,笑了笑,朗聲道:“卻是不想我武當派區區傳位大典,竟讓日月神教大駕光臨,武當弟子,還不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