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過來,每一個人都在微笑和對方哲打招呼,因為父親阿烈的一時高興,說出了玉米是方哲最早發現的。
這事昨天在部族里傳得很快。僅僅半年的時間就收獲了全族兩年的食物。如果換在在以前,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奇跡。
幾個年輕女孩一直注視著方哲,笑容很是燦爛。不同于現代,原始部落對于男女之間的事情通常看得很開,女人青睞的對象,都是強壯或者擁有才智的男人。
就算方哲已經是二世為人,也被這些女孩看的面含緋紅。
顧不上搭理這些女孩,方哲與父親阿烈徑直朝著山頭方向加快速度。
遠遠的,方哲看見:族巫正站在山頭遠眺著天空。他認得旁邊的人,那是族巫的兒子“巫元”。
沒有遲疑,方哲大步走到族巫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你來了。呵呵!阿烈說玉米是你找到的。你…做的很好。”
老祭司微笑著,這種熱情的態度甚至感染了站在旁邊的巫元。巫元瘦瘦小小,并不起眼。
方哲其實一直對巫的能力表示質疑,但是兩次來到這個世界,這個老人都在勤勤懇懇的盡著自己的本分,更形象的說,巫就是部落里的“赤腳醫生”。
有醫生,就意味著狩獵受傷之后可以活下來。在兼上巫本來就能與神靈溝通帶有強烈神秘色彩,族人也愿意供奉。
阿烈是個直爽的性格,按耐不住的他,沒有浪費時間,醞釀了一下情緒,直截了當地說道 “不知是否將有災難降臨”
老族巫和兒子相互對視一眼,看到彼此臉上都顯露出驚訝的表情,然后漸漸變換為無奈。
“根據族里留下來的記載,這個冬天可能并...不好過,盡管這次有玉米,但是根據族里...傳下來的規矩....阿烈,你也盡快通知下去,讓族人們做好準備....我們的部落上百年前來到這片地方,每次有這種...咳咳...災難時,族里都會有大量傷亡。”
上了年紀,族巫說話速度很慢,解釋也很耐心。經過了昨天那件事,他顯然也已經把方哲當做寨子有身份的男子。
聽到族巫的話,方哲心亂如麻,今年不是才第六年嗎,按照上輩子的經驗,不是明年才會有大風暴嗎...
看來有可能是自己這只小蝴蝶,輕輕的扇動了翅膀,導致這場暴風雪的提前到來,自己的每一個決策,應該都對應著不同大小的概率事件。
認識到這一點的方哲對于部族遷徙,更加焦急了。
要是那場滔天暴雨也提前到來了呢,這一次這么多年的努力,這么完美的開局又要付之東流。
見方哲有些灰心沮喪,族巫“巫啟”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別看這阿哲平時看起來精明能干,其實還是個小娃娃,一點也沉不住氣。
看看阿烈,多冷靜,果真是部落史以來最為睿智的族長。
待到族巫帶著兒子走遠后。
“阿哲,你說說我們該怎么辦”,身為父親的阿烈果真是一點覺悟也沒有,長期倚靠兒子,讓他的腦子有點退化。
“阿爸,我們的麻煩來了,或許這次災難過后我們要搬離這里”,方哲憂心忡忡的說道。
“什么,搬離這里?是圖騰神給你的指令嗎”縱然相信兒子,但是,這事對他,對從出生到現在都在這片土地生活的他,等同于晴天霹靂。
遷徙就意味著死亡,這里不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只要進入叢林,到處充滿了危險,離開賴以生存的族地,就等同半只腳踏進了死亡。
“必須得走,圖騰神告訴我,耽擱的時間越長,危險越大”,方哲的嘴唇微微的顫抖著,顯示著他內心的不安,誰知道,暴雨什么時候來,萬一是明年呢,萬一是開春后的某天呢。
“圖騰神指引我們往太陽升起的方向出發,只有那里才有一線生機”,這會方哲也顧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扯來虎皮當大旗,先借用圖騰神的名義把這一關過去再說。
“可是,那個,那個,那個方向有成群的裂犀,我們這么多人出發肯定會被發現的”,族長兼狩獵隊長的阿烈對那里明顯很熟悉。
“圖騰神給予我了指引,就在這個冬天,我們要肅清所有障礙”。
聽到是圖騰神的旨意,阿烈也沉默了,如真的是這樣,他得早點回去準備了。
陰霾的天幕籠罩群山,隨著太陽從頭頂漸漸沉落,暮色與黑暗也即將統治整個大地。
冬天來臨了。
天氣很快冷了下來,周圍的綠色漸漸消失,玉米地旁的河面結上了一層薄冰。大自然像一張由彩色變成黑白的照片那樣褪去了亮麗的色彩。
滿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黃色的濁云。東北風嗚嗚地吼叫,肆虐地在山林間奔跑,它仿佛握著銳利的刀劍,能刺穿嚴嚴實實的皮衣,更別說那暴露在外面的臉皮,被它劃了一刀又一刀,疼痛難熬。
天漸漸黑下來,風也愈緊愈大;烏云更沉重地壓向地面,籠蓋了蒼茫的天際。使初冬的黃昏,立即轉為黑夜。
雪開始下了。先是小朵小朵的雪花,柳絮般的輕輕輕輕飄揚著;然后越下越大,一陣緊似一陣,風絞著雪,團團片片,紛紛揚揚,頃刻間天地一色,風雪迷漫了整個天際。
與上一世不同,除了必要的崗哨還在外面值崗,所有族人都退回到了山窟里,整個山體像巨大的煙囪,煙氣順著開辟出來的通風孔往外散去。
充足的玉米桿是優質的燃料,配上早先伐出的木頭,這個冬天并不難熬,整個山窟像放大版的火爐,孩子們在山窟的甬道里嬉戲打鬧。
狩獵隊隊員也是久違的放了個假,換做平時,這種天氣,整個部族的食物擔子便會壓在狩獵隊身上。
但是今年不同了,族長的天才兒子發現了玉米,天賜的禮物。
孩子們玩得累了,回到各自家中的洞窟里,阿媽一邊拍打著掉落在獸皮袍上的浮土,阿爸一臉寵溺的從燃燒的火堆下摸出一根烤至金黃的玉米,孩子抱著玉米,吃的狼吞虎咽,一家人其樂融融。
大家都感激阿哲,更是發自內心的尊敬族長阿烈,整個部族在阿烈的帶領下欣欣向榮。
不過,大家不知道的是,在族長的洞里,阿哲和族長阿烈在忙碌的準備著,就連阿彩也參與了進來。
“阿烈,你說這個真能對付得了裂犀嗎”,看著兒子手里的小玩意,阿彩明顯有點不太相信。
方哲笑著抬起手,輕輕點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有時候,頭腦的力量會超過身體的力量。”
他并不指望父親阿烈能理解這句話。轉過身,沖著正抱著烤玉米吃得不亦樂乎的阿雄比了個鬼臉,阿雄看著哥哥,咯咯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