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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仇人已逝 陳年舊夢

  天色近黃昏,街道上的人煙更是稀少,狂風打著卷將枯葉塵埃吹得滿天飛舞。

  道通背負長劍,陰沉著臉從街上走過。

  小小的三水城骯臟遍地。

  道通僅僅一個多時辰就發現了好幾起惡事。

搶劫的、偷盜的、強擄民女的,甚至還有一個長的清秀一點的男子都差點  道通也就順手行俠仗義了一番,該殺的殺,不該殺的就當誤殺了吧。

  來到水月樓前,只見偌大的青樓大門緊閉。

  耳中依稀能聽見女子的聲音,以及吧唧吧唧和咕嚕咕嚕聲。

  “奇怪,為何這青樓現在還不開門,莫不是被人包場了。”道通疑惑道。

  伸出手敲了敲門。

  無人回應。

  但通過感知,里面的人很多,且許多氣息要么凌亂,要么壓抑著。

  難道那劉姓殺豬匠知曉了我來殺他,所以糾結人手在此地設伏。

  一定是了,畢竟三水城就那么大,互相都沾親帶故,有人通風報信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這水月樓是何等的龍潭虎穴。

  想象一下,對方應該手持大刀,屏息凝神貼在門墻后。

  就等自己進門的一瞬間,亂刀砍下。

  “三水城陸家村陸通前來索命,劉殺豬的,你可記得二十年前被你殺害的一家三口。”

  說罷,抬腳,一踹。

  “嘭。”

針落可聞  只見還算得上是富麗堂皇的大廳里,數十張桌子拼接在一起,上面擺滿了美味珍饈。

  一旁的空地上置放這兩個約莫半身高的大酒缸。

  三兩個女子正從酒缸里舀著酒往酒壺里裝,十余名女子手端銀碗圍著桌子夾菜。

  另一邊空地上,數個女子似在演奏樂曲,箏、簫、琴、琵琶應有盡有。

  左前方的高臺上,六個身披輕紗的女子,正做著高難度動作,應當是跳舞跳到一半。

  忽然,一雙大手將圍繞著的幾個女子撥開。

一個锃亮的光頭露了出來  只見菩提打了個酒嗝,用迷離的眼睛看了看道通,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喲呵,道通你仇報完了,一起來吃,這的飯菜真的棒。”

  道通面色不愉,皺眉道:“菩提兄,你怎能到這種煙花之地飲酒作樂。

  要是師尊知曉的話”

  “先生知曉會怎樣?”菩提迷離的翻著白眼,用手拍了拍頭道。

  這句話可把道通給問住了。

  周凡確實從來沒說過這些真要說起來,在周凡門下幾乎就沒有什么清規戒律。

  只是道通一直覺得自己是修道之人,應該不能來這種地方。

  水月樓的女子聽出了兩人相識。

  緊張的氣氛一哄而散,轉而繼續溫柔的服務著菩提這個金主。

  道通輕哼一聲,從懷中取出一枚金元寶,往桌上一放。

  “賬結了,菩提兄,咱們走吧。”

  只見那些個姑娘瞬間眼珠子瞪的瓦亮瓦亮的。

  水月樓的老鴇趕緊將元寶收入懷中,對著姑娘們使了個眼色。

  一群鶯鶯燕燕將道通包圍,摟胳膊、拉衣袖、推腰,甚至還有個扯道通褲腰帶的。

  “公子!妾身服侍你喝酒。”

  “少俠,你好英武不凡,妾身給你捶捶腿。”

  “你們干什么,松手,再這樣,小心我不客氣。”

  “我真的要動手了。”

  道通哪見過這種陣仗,想要動手反抗,又怕傷了她們這些個弱女子,傳出去名聲不好。

  只得任由眾女將自己拉到金絲楠木椅上坐下。

  “公子,妾身喂你嘗嘗咱們水月樓的特產,張嘴,啊”

  只見一身材窈窕,露出半抹酥胸的女子用筷子夾了一顆翠綠色的肉丸喂到道通的嘴邊。

  道通緊閉著嘴,一臉視死如歸道:“我不吃。”

  “男子漢大丈夫,只是吃顆肉丸罷了,怕個甚。”那名女子故意激將道。

  道通想了想,覺得對方說的好像也對,一個肉丸子卻是沒什么,這才不情不愿的張開嘴,將肉丸整個吃下。

  一股濃厚的香味在舌尖綻放。

  道通發誓,他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

  “公子,這翡翠丸味道可還行。”

  “嗯有點干。”

  “來,用冰凝雨露酒給公子潤潤喉。”

  盞茶時間后,道通徹底跟菩提一起沉淪了。

  只見道通躺在椅子上,閉著眼,頭往左偏張嘴,就是一筷子佳肴,往右偏就是一口美酒。

  身旁數個女子,捶肩捏腿按脖子。

  順帶還泡著腳。

  兩個字:享受。

  “左邊點,左邊點,對對對,就是那,重一點。

  哦舒服。”

  “公子,妾身的手法可還行。”

  “不錯。”

  旁邊的菩提亦是不甘示弱,玩的比道通開多了。

  “下邊點,下邊點,對對對,就是那。”

  “大爺,你好壞呀”

  “對了大爺,你們是從哪來的啊,剛看見你的時候,還以為您是寺廟里的得道高僧呢。”

  菩提閉著眼睛,指了指那女子,輕笑道:“你覺得大爺我像得道高僧也沒錯,說明你看人準。

  大爺我隨仙人在仙山中修行,儒釋道等諸子百家學論可謂樣樣精通。

  我這次是特地來俗世紅塵煉心,感悟人倫自然。”

  那女子尷尬的笑了笑,心想著這位金主肯定是喝大了,吹牛逼吹得有點炸了,“跟仙人修行啊,大爺好厲害呢,來,妾身敬大爺你一杯。”

  菩提微微睜開一絲眼縫,瞧了瞧眾女崇拜的目光,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故作謙遜的擺了擺手。

  想著吹牛趁威風怎能沒有綠葉陪襯,當即故作威嚴的對著道通問道:“對了,道通,你那仇家可殺了?”

  道通聞言,眼神略顯黯淡道:“沒有,當年的客棧已經變成了賭坊,那劉姓殺豬匠也不見了蹤影。”

  “哼,若是道通你覺得棘手,盡管跟大我說,區區凡人,我反掌之間便將其滅殺。”菩提說完,余光偷瞄了一下眾女,見她們的目光中帶著三分驚訝、三分敬佩、四分崇拜,心里更是樂開了花。

  只不過菩提不知道的是,這些表情只是水月樓姑娘的基本職業技能之一罷了。

  “多謝菩提兄好意,我自己的仇不想假借他人之手。”道通感激的回了一句。

  旁邊在不停指揮姑娘們撤盤子上新菜的老鴇忽然怔了怔,朝著道通疑惑道:“少俠說的,可是二十年前霸占三水客棧的劉才?”

  道通騰地一下站起身來,旁邊的幾個女子被驚得摔倒在地,“你知道他的下落?”

  “他十年前就被人殺了。”老鴇點了點頭道。

  “誰殺的他。”

  “他的親生兒子,現在的三水賭坊坊主劉浪。”

  道通滿臉不敢置信道:“弒父?”

  老鴇扭著身子來到道通身旁,輕輕將手放在道通肩膀上,其往椅子上按,“少俠莫急,且聽妾身細細講來。

  那劉才出生于商賈之家,并且還是個獨子,頗有錢財。

  此人囂張跋扈,喜好美色。

  三十多年前,他就是水月樓的常客。

  偶然間,他看上了剛剛成為頭牌的白潔姑娘,并想要為其贖身。

  怎奈家人不允,他只得每晚都來水月樓,指名道姓的點白潔姑娘作陪。

  這樣,白潔姑娘便不會與別的男子飲酒作樂。

  后來,劉才的父親去世,再也沒有人管他,他便花了重金為白潔姑娘贖身,娶作妻子。

  只可惜此人是個草包,沒有半點經商頭腦,數年便將家產揮霍一空,還欠了一屁股債。

  沒有辦法,債主上門,錢還不上,那債主便將白潔姑娘擄走,以身抵債。

  兜兜轉轉,白潔姑娘又回到了水月樓。

  誰也不曾想,白潔姑娘當時恰好已經有身孕,水月樓里都是姑娘,也不為難她,便讓她安心待產。

  那劉才倒也不算廢柴,居然放得下身段去做那殺豬匠。

  還糾集了一幫潑皮,整日為非作歹。

  白潔姑娘十月懷胎,生下了個男嬰,取名劉浪,寓意浪子回頭金不換。

  但當白潔姑娘抱著嬰兒去見劉才之時,劉才卻死活不愿相信那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還對白潔姑娘破口大罵,罵她是不守婦道,萬人枕的妓女。”

  道通不理解道:“那白潔是為給他償債,才會被賣進水月樓,他不應當責備自己么。”

  老鴇擦了擦眼角的眼淚,輕笑道:“這世道對咱們女人本就不公,在那劉才看來,白潔姑娘被賣進水月樓后,就應該以死守護貞潔。

  這樣想也對,哪個男人遇到這種情況,會不這么想呢。

  后來,白潔姑娘沒了依靠,只能一邊賣藝賣身,一邊撫養孩子。

  劉浪漸漸長大,開始記事了,到了讀書學字的年齡。

  可作為一個人人唾棄的妓女的孩子,沒有一個私塾愿意收留那孩子。

  白潔姑娘便自己抽空讀書學字,教導孩子。

  每當孩子問起父親是誰時,白潔姑娘都會說他父親是教書先生,在他六歲的時候被惡人所害。

  水月樓幕后雖有一定的背景,卻也是個是非之地,總是有客人挑事生非。

  那劉才也動不動來尋白潔姑娘,每次見面就是各種毆打侮辱。

  這些都被劉浪看在眼里。

  后來劉浪年紀慢慢大了,再待在水月樓也不合適,便被白潔姑娘安置在三水城中。

  但是劉浪為人跟他爹也有些相像,不喜作學問,反而喜歡與人爭斗。

  漸漸的糾集了一批潑皮少年,以劉浪馬首是瞻。

  十年前的一個夜晚,劉才再一次來此尋事完,剛剛出門,便被趕來的劉浪等人堵住。

  也是那一晚,劉浪親手殺了劉才。

  還霸占了三水客棧,改命為三水賭坊。”

  道通聽完老鴇所述,整個人都迷茫了。

  仇人死了,被自己親兒子殺害,真是惡有惡報。

  就在此時,門外響起了陣陣敲門聲,“娘,兒給你買了兩塊豬頭肉,快開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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