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竹在巨大的反震力下,騰空而起,緊接著飛絮勁使出,輕飄飄的落向地面。
“二哥果然神功蓋世,天下無敵,何不殺了這惡貫滿盈,為天下武林除害。”段譽走近虛竹身旁說道。
“三弟,這惡貫滿盈害過哪些人命,你細細道來,若是罪不可赦,今日我就將其度化。”虛竹還是要搞清楚,以免錯殺。
“這惡貫滿盈以前曾屠殺別人滿門,后來他殺過誰,這小弟就不知道了。”段譽老老實實的說。
“虛竹大師,這惡貫滿盈殺得武林人士數不勝數,光我所知金刀門前掌門,鐵線拳的幾位長老,都是被其用一陽指斃命的。”
“對對對,還有你們少林的俗家弟子,也被其殺害了許多。”
眾人紛紛吐露段延慶的惡行。
“阿彌陀佛,段施主可有何辯解。”虛竹走向癱在地上的段延慶,雙手合十,摧心勁在雙手運轉,等對方說完遺言就好送其去見佛祖。
“哈哈哈,我是滅過那狗官一家滿門,我貴為一皇之尊,他們謀逆叛變,害我變得不人不鬼,他們該死。”
“至于那些死在我手下的武林人士,想要踩著我的腦袋提升自己的武林名望,該殺。”
“你動手吧,技不如人,我也了無生趣,此生也沒有報仇的機會,只嘆這世間不公。”
段延慶也不再反抗,這種情況,自身真氣近乎耗盡,被眾多武林正道圍在這里,沒有半點生路。
“阿彌陀佛,段施主就在我身側療傷,貧僧保你性命,待你傷好再離去。”虛竹將段延慶扶起,走到一旁。
“你不殺我,不怕我以后出去報仇,再造殺孽么。”段延慶不敢置信。
“阿彌陀佛,我不是段施主你,又憑何勸段施主大度呢,你曾所造的殺孽皆是有其因,并不算濫殺無辜。”
眾人都對虛竹的所作所為感到不解,若不是傳言里的虛竹亦正亦邪,有對自己動手的可能,眾人說不得要惡語相向了。
“虛竹大師果然是有道高僧,不如上前來對弈兩手。”蘇星河今日見虛竹本領高強,期待的看著虛竹。
“對啊,虛竹大師可是少林年輕一輩第一人,也讓大家見識見識少林弟子在棋藝上的本領,看看是否德才兼備。”慕容復見虛竹剛才出了風頭,想要讓其在眾多英雄豪杰面前也丟丟臉。
虛竹雖不會下棋,但也不怯場,下不贏又如何,自己本就不在意這些虛名。
虛竹微微點頭,走到棋盤邊,拿起白子,這才第一次認真觀看棋局。
“完了完了,二哥這一次要英名掃地了,二哥可是完全不會下棋啊。”段譽在一邊急得滿頭大汗。
坐著療傷的段延慶聽聞,心道:我段延慶我有仇必報,但是恩情也不會欠別人。
隨即對虛竹使用傳音入密:下平位五六路。
虛竹聞言一頓,看了一會終于找到了平位五六路,一子落下。
段延慶暗道這小和尚武功高強,卻怎連個棋位都找半天。
蘇星河胸有成竹的著了一黑子。
“平位三七路”
“平位四七路”
。。。
。。。
。。。
來來回回雙方各下十幾手,卻是和剛才慕容復所下的棋路一模一樣。
眾人都覺得虛竹在棋藝上確實是有幾分本事,近乎跟慕容公子差不多。
而慕容復心中對虛竹也沒了嫉妒,而是覺得英雄所見略同,引為知己。
虛竹聽段延慶所指繼續下了一子,正是慕容復進入幻境的那一步。
只因之前虛竹沒有注意過棋局,而段延慶也來晚了,不知道情況,只是憑本事下到了這一步。
段譽擔心虛竹也會進入幻境,時刻準備著六脈神劍。
而虛竹因為完全不懂棋,卻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只不過段延慶在蘇星河下了一手黑子后便沉默了,因為無路可走。
虛竹手執白子等了一會,眾人皆以為虛竹正在思考,蘇星河也不催促。剛才慕容復就是下到此處便無力回天,墜入幻境。
誰知段延慶眉頭緊鎖想來想去也沒想出下一路走法,虛竹等得不耐煩,隨手就往空處落子。
而這一步,在下棋人眼中,簡直就是取死之道。
蘇星河大為詫異,但是對方不論實力還是棋藝都有目共睹,此舉應當有所深意,只不過憑自己多年的棋藝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虛竹大師,你殺了自己一塊棋子,我再緊逼一步,你又如何應對。”蘇星河詢問道。
而虛竹面容輕松,只道了兩個字:“快下。”
蘇星河一看虛竹胸有成竹,也就不再詢問,專心對弈。
“平位三九路”
“平位二八路”
隨著虛竹這一落子,眾人都倍感驚異。
只聽得鳩摩智、慕容復、段譽等人都“咦”的一聲叫了出來。
虛竹抬頭起來,只見許多人臉上都有欽佩訝異之色,顯然自己這一著大是精妙,又見蘇星河臉上神色又是歡喜贊嘆,又是焦躁憂慮,兩條長長的眉毛不住上下掀動。
虛竹也不在意,準備再下幾手就拱手認輸,這樣差不多就可以保全少林的名聲了。
待蘇星河應了黑子后,依著段延慶的指示,又下一著白子。
“下去位五六路,食黑棋三子”
鳩摩智、慕容復等不知段延慶在暗中指點,但見虛竹妙著紛呈,接連吃了兩小塊黑子,忍不住喝采。
鳩摩智喃喃自語:“這局棋本來糾纏于得失勝敗之中,以致無可破解,虛竹師侄這一著不著意于生死,更不著意于勝敗,反而勘破了生死,得到解脫…·…”
他隱隱似有所悟,卻又捉摸不定,自知后半生耽于武學,于密宗佛學研究大有欠缺。
慕容復凝視棋局,見白棋已占上風,正在著著進迫,心想:“這幾步棋我也想得出來。”
“萬事起頭難,便是剛才那一著自殺的怪棋,無論如何也想不出。”
“這少林度惡僧果然名不虛傳,武功棋藝都已是江湖絕頂。”
虛竹這邊依照段延慶的指點繼續落子,而黑子此時已經圍困不住白子,珍瓏棋局已經被破。
蘇星河不再提子,滿臉笑容,拱手道:“度惡神僧果然名不虛傳,先師布下這珍瓏棋局困擾老夫幾十年,今日被神僧所破,感激不盡。”
虛竹覺得莫名其妙,以為棋子要下滿棋盤才算結束,自己準備下到一半就認輸。
沒想到才下二十幾手,對方就先自己一步認輸了。
蘇星河走到三間木屋之前,伸手一引:“神僧請進。”
虛竹聞言,心中也甚是好奇,木屋無門,只得手掌按住木板,勁力一催,便破出一道門戶。
虛竹低頭走進木屋,只見屋內漆黑一片,不過虛竹功力深厚,也能看清事物。
只見一蒼老衰弱之人,身體被一條黑布吊在房梁之上。
黑暗中,那人靜靜端詳虛竹,良久才嘆道:“你能破解棋局,聰明才智非同小可,只不過你長相好生丑陋,卻是終究不行,唉。”
虛竹疑惑道:“小僧自知相貌粗鄙,不知前輩有何指教。”
“我布下珍瓏棋局,本想招一位聰明絕頂,相貌俊美的傳人,不至于讓我逍遙派斷了傳承。”
“當初我被逆徒丁春秋打落山崖,全身殘廢,不人不鬼,我那大弟子星河,武學資質太差,我只能另選一傳人替我清理門戶。”
“只不過本門傳人要求聰明絕頂,長相俊美,小和尚你終究是不符要求。”
“罷了罷了,我時日已經不多,小和尚,你過來磕幾個頭,拜我為師,我將七十年的北冥真氣傳授給你。”無崖子無奈道。
“小僧是少林弟子,斷不可另投他門。武學一道,小僧自認已是江湖絕頂。若是前輩需要傳人,小僧介紹我三弟段譽,其人瀟灑英俊,聰明絕頂。”虛竹拒絕無崖子后,想要把機緣留給段譽。
“唉,你一進來,我便感知到你的武功修為已經不弱于我,罷了罷了,你將你三弟叫進來,我看看再說。”無崖子嘆道。
虛竹施了一佛禮,轉身出了木屋,將段譽叫進了木屋,而自己便在木屋外護法。
鳩摩智、慕容復、段延慶等眾多武林人士見珍瓏棋局已破,自覺無趣,都紛紛離去。
木屋內。
“無崖子師傅,你怎么了。”
“為師已將一身的北冥真氣傳功于你。你之后便前往縹緲峰靈鷲宮尋你大師伯天山童姥,讓她教你逍遙派武學。
北冥神功只是本派的筑基功法,待內力積蓄足夠后,且熟讀我道門經書。
才可轉修鎮派神功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
此事切記不可外傳,只能掌門一脈知曉。”
直到傍晚時分,段譽才一副失魂落魄的走出木屋,其右手大拇指上新戴著一枚寶石指環。
蘇星河等人一見,立刻跪地高呼:“參見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