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神諭
“看到了？”
坐在畫板面前的余安一頓，很快就明白了海神的詢問。
對方指的看到的，便就是他從幻境當中看到的。
這是想要詢問他，看到了祂親手毀滅了人類后，作為人類的他有什么感想嗎？
“嗯，從頭到尾全部看到了。”
余安很直白的回答了海洋的神明。
小女孩又不說話了，也不抬頭看著天空了，就靠在石板上發呆，看上去不想讓余安看到那些。
神愛世人，親手毀滅人類這種行為，祂不想讓別人知道。
“你..感覺怎么樣？”低頭的小小神明又詢問。
“很了不起，那種毀天滅地的力量，真的好強，我也好想有那樣的力量。”余安中肯的回答，他看著小小神明，忽然眉頭挑著，“話說回來，神明大人，我現在向你許愿的話，你能幫我完成這個愿望嗎？”
問題一提出來，海神就徹底不說話了。
有些像在幻境之中余安看到的那樣，人類向海神許愿，海神卻不完成愿望。
并非海神不愿意，而是祂做不到。
“實際上我一直心有疑惑，你和初代的人類矛盾最初產生的地方就在許愿那里，人類許下的愿望，你不完成，那些人類感到了不滿，可是既然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為什么不直接說出來？這樣也不會有誤會了。”
余安直白的詢問。
“不可以說做不到。”海神沉默好久，是這么回答的。
“為什么不可以？”余安理解不能。
海神低著頭，被余安說穿了過去不實現人類愿望的真相，祂變有些消沉，一直一直坐在一個地方不說話，孤零零的，好久才慢慢開口....
“因為他們叫我...母親。”
亞特聯邦城邦中央。
亞特之光頂層。
統率著整個亞特聯邦的盟主平靜的看著眼前滿臉祈求鞠躬的男子，中年人的面貌之上，本該是正值巔峰的年紀，曾經烏黑的頭發卻近乎在一天之內化作了白發。
亞特聯邦武者協會會長，唯一一位第三階武者，本應該是手握大權的恐怖人物，但是即便再強的人，也終有著自己的弱點。
白發人送黑發人，這種事情，就算是號稱亞特聯邦頂級武者的男人也被徹底打倒。
數日之前，阿莫良唯一一位兒子，帶著亞特聯邦的任務，進入天瀾淵，本該是數日就凱旋的任務，卻因為意外，那一位亞特聯邦的優秀才子永遠的留在了那里。
“盟主，我要報仇！”
阿莫良幾乎是咬著牙，從喉嚨里擠出來般的怨恨聲音，在亞特之光頂層飄蕩。
“阿莫良，你要冷靜。”亞特之光盟主安慰，“現在五神隨時都會復蘇，這是最關鍵時刻。”
“冷靜？你讓我怎么冷靜！”
阿莫良就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狂暴的難以接觸，那一日親耳聽到了通訊裝置之中，承載著他孩子的飛艇一點點破碎，親耳聽著他兒子步入死亡，他在通訊裝置另外一端，卻無論如何也做不了任何事情，那種感覺就跟那種一把把鋼刀插在他的心里，痛得他幾乎要失去理智，還不允他躲避，他接受不了，絕對接受不了！
亞特聯邦盟主嘴巴蠕動著，現在關鍵時期，五神即將復蘇，根本不允許任何差錯，他怎么能夠再這段時間將亞特聯邦的頂級戰力阿莫良外出，他想要勸解，阿莫良卻上前死死抓住盟主雙手，滿眼盡是血絲，他悲痛欲絕，“盟主，那也是你的侄子啊！！！”
盟主蠕動的嘴唇凝固，想要安慰卻又無法安慰，許久后一聲無奈嘆息...
“讓我再請示一次神諭。”
神明的傳說并非空穴來風，亞特聯邦之中是真的擁有著神明。
那一日從大災變之中艱難活下來的人類，勉勉強強以石器時代般的文明茍且生存，有一日一股低聲的呼喚落入了大災變之中某位人類的耳畔之中，順應著呼喚，那位人類跨越千山萬水，終有一日，踏入了呼喚之聲的盡頭。
神明封印之地。
上個被邪神毀滅的文明遺跡中心，人類撿到了無數的上個時代文明遺產，文明得到了飛速的發展，而最初被呼喚的人類，也徹底踏入了被毀滅遺跡的中心，那一日，那人見到....神！
那個人就是亞特聯邦盟主的先祖，最初的亞特聯邦盟主。
古老的亞特聯邦便就從這里建立而起，為了抵抗即將復蘇的邪神，一代人又一代人不斷努力著。
亞特聯邦盟主踩著古老的臺階，走入了亞特之光地下，手中抓住一柄燭火，向著螺旋的梯子不斷向下，一連不知走了許久，才漸漸走到了盡頭。
樓梯的盡頭，就是一片廣闊的黑暗空間，曾經初代的亞特聯邦盟主，就是在這里，見到了神。
而即便時光輪轉，數百年之后，那神圣古老的神靈，依舊隱藏于此。
黑暗空間的中央，整整五顆水晶懸浮在此。
紅.黃.青.白.黑 五顆閃爍著夢幻光芒的水晶靜靜懸浮在了黑暗空間的中央，或許令人難以置信，這便就是傳說之中的五神。
亞特聯邦盟主的記憶之中，他的祖祖輩輩之中口頭曾經流傳，五神就沉睡在水晶之中，而他們的任務，就是讓五神從中蘇醒。
面對著五神，亞特聯邦盟主長跪在地，面對神明凡人應該心存敬畏，他向著眾神訴說著自我的事情，向著神明說著最近亞特聯邦的狀況，以及阿莫良的愿望。
水晶之中的神明是會降下神諭的，亞特聯邦盟主知曉這一點，只是很少會降下，無關緊要的事情上前詢問，神明也不會給予理會。
亞特聯邦的盟主原本以為五神這一次也不會理會他，只是言語之間，忽然..
神秘的能量波動飄蕩，一張金色的卡片從五顆水晶之中飄落而下、
“這個是...！”
亞特聯邦盟主心中震驚，古往今來，還是第一次祈求神明的時候，得到了神明降下圣物，他匍匐身軀伸出雙手接引，然而在觸碰到了金色卡片的瞬間，他耳邊猛然想起了一股劇烈的笑聲。
轟！！！
那一刻，五根光柱猛然爆發，從五顆水晶伸出噴射而出，一把落入亞特聯邦盟主身軀之上，如遭遇靈魂奪舍般，盟主雙眼一黑，大腦之中似乎有著數股宏偉意識降臨，自身意識一點點陷入黑暗，整個人往下倒去，眼前視野也越來越黑，在即將陷入黑暗的時刻，他無力攤到在地，在黑暗空間的地下，又看到了一顆水晶...
通體冰藍一片，比起五神水晶更加巨大純凈，整整五根元素鐵鏈猶如天鎖，死死纏繞水晶，鎖在大地之下。
透過層層鐵鏈，依稀之間，水晶當中可以看到一道人影，如母親胎腹中嬰兒般蜷縮，微微動彈，似要掙脫束縛....
“這個是...”
半個小時后。
亞特之光頂層。
神色冷漠的亞特聯邦盟主將手中的金色卡片遞給了阿莫良。
“盟主？”阿莫良迷惑。
“接過它，它將會指引你完成愿望！”
“是！”
時間流逝，數日之日。
無盡海上。
吸收了風之神性的余安在大海之中漫無目的的游蕩，此刻在他的后背上，小女孩的神明坐在了有翼之龍的寒冰羽翼之上。
相處了解之后，他才隱隱明白，對方并非是真實的活著生命，或許只是一團記憶，又或者只是一道殘影，本體應該是在別的地方，能夠一個手刀敲飛他，純粹也是因為海神對于海洋神性有著壓倒性的控制權，而余安體內剛好有著海洋神性。
那一日與小女孩交談片刻之后，余安就離開了幻境，小女孩心中隱藏了不少的情緒，對方不說，那他也就不問。
小女孩的神明從那之后沉默了好久，后來等到變得正常的時候，也主動的出現在了外界。
這是余安第一次從幻境之外的地方看到對方，祂坐在余安冰翼翅膀上，就跟坐著豪華飛艇一樣，微風卷起她的藍發，飄舞的模樣美的有些虛幻。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小小的神明開始為余安指路，或許是看著余安正在消化風之神性，無所事事的情況下，為余安指過一次路，對方是海洋的神明，對于大海了若指掌，第一次指引的目的地盡頭，是一座巨大的金山，隱藏在大海底層，折射著海水的光芒，閃爍著動璀璨光芒。
縱使余安早已修煉，世俗之中的錢財早已對他無用，但炫目的畫面也依舊讓他失神了片刻。
第一次的指路，見余安沒有討厭后，海洋的神明就各種的指引。
余安一時間就在大海深處不斷游蕩，從夢幻的海底生物群，到未知的古老生命，再到水晶之山，各式各樣的美景盡數收入眼中。
此刻他一邊游走，偶爾轉過頭看著背后的小女孩神明，精致平靜的面容毫無一絲情緒，卻能夠感受到此刻祂的情緒，祂很開心，很雀躍。
祂真的很喜歡人類，就如同祂所說的那般，把自己放在了母親的位置，樂此不疲的為他指引著各種路程，就像是想要把各種好的東西賜予他一般。
余安想到了幻境之中看到的畫面，人類向著神明許愿的時候，海神或許也是抱有著這般的情緒實現愿望的。
天底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海神到底在索求著什么呢？
孤獨嗎？
余安心中這般想著，心中重復了千萬遍的表白話語猛然又跳了出來，言語還未開口，小小的神明就已經把目光轉到他身上。
“不許戲弄母親。”
小女孩的神明是這般回答余安的。
“喂喂喂，我可沒有戲弄啊。”有翼之龍甩著三顆巨大的腦袋，發出低沉龍吼聲否認，“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小女孩沉默了，白白的指尖卻觸碰著余安背后的冰翼，余安下了一跳，還以為對方真的會讀心術一類，許久之后海神卻抬起頭看著余安，“好像..不是全部在說謊。”
海神白白嫩嫩的小手升起來捧著自己小臉，有些迷惑，“你好像..很喜歡母親現在的的臉。”
余安：“....”
這尼瑪太真實了，余安除了抱有抱大腿的心思之外，還真是只喜歡海神的這張臉了。
“那么你有什么感覺？”余安忍不住問了一句。
“很開心。”
被人喜歡著，海神心情不錯。
“那我沒說謊，以后不許敲我了。”余安開口道。
小女孩背靠在冰冷羽翼上，閉著眼睛似乎休息，許久后輕輕應了一聲..
“嗯，不打了。”